难眠之城

　　62

　　岁恒就是飒雪的仆人。貌似在鬼界，奴隶制什么的制度还存在的。

　　孟峻道：“我们买的都是日用品，用不到去麻烦别人。现在就出发吧。”

　　说罢他叫飒雪坐好后，就开动了电动车。幸亏买了个比较大的电动三轮，不然都坐不下这么多人。

　　随着电动车缓缓驶离了公馆，飒雪忍不住回头看那座公馆。忽然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北先生……”飒雪想说什么。

　　“不要回头看。”北辰提醒道。

　　于是电动车一路开到了市中心的繁华街道上。飒雪用了点小法术改变了自己的发色，待停了车后，他就负责帮北辰推轮椅。

　　到了超市后，他似乎看什么都很新奇，北辰虽然没说话，但是还是挺惯着他的，比如他喜欢看超市走廊上的那些小店，看到那些小女孩才会感兴趣的饰品店也要进去摸摸看看，对于家居小装饰品摆件什么的也很喜欢，在孟峻去买日用品的时候，北辰就花了小一千块钱在飒雪身上，让他买了一堆似乎只是好玩的小玩意儿。

　　“北先生！原来凡间这么好玩！这个平民食物也挺有滋味的！”飒雪戳着章鱼小丸子说。

　　北辰撇撇嘴，本来说帮自己推轮椅的，然后进了小吃街后，飒雪就只顾着吃了。作为一只鸟，他也太能吃了点。

　　飒家以前是穆家的附属，世代效忠穆家，穆家虽然是凡间的除灵师家族，实则和鬼界也有来往，而飒家的人，是上古神兽迦陵频伽一族，被穆家的人用强大的权势供养起来，飒雪从小就被养在鬼界的豪宅里，受到万全的保护，从来不曾离开过穆家或者飒家的宅邸。

　　如今穆天之一死，穆家立刻大乱，也没有人再来得及理会飒雪，都忙着争权夺利，飒雪因此才得以脱身，并打算完成穆天之的遗愿，净化鬼楼。

　　北辰对飒雪的志向嗤之以鼻，但是他还是很会不动声色的讨好这只鸟的，逛完了商场，他就提议孟峻带飒雪去商场内的游乐场和溜冰场玩，最后三人还一起看了电影。

　　虽说都是普通的娱乐方式，但是飒雪快玩疯了。

　　其实北辰今天出来，主要目的是在晚上进入鬼界的银行，取走月家的一笔钱，然后变现成一部分人间的货币。

　　三人不知不觉就玩到了下午五点钟的时候。

　　这时，购物中心响起了关门的通告，当他们走出来时，路面上的车辆也骤然减少了不少。

　　在六点之前，整个街道都清空无人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这座城的凡人似乎达成了一个必须在夜晚来临前回家的共识，所有的公司学校也调整了时间。

　　就在黄昏之后，城市上空弥散起了薄雾，鬼界悄然开放了，六点之后，鬼界的居民开始在街道上出现。

　　这个城市，竟然奇妙达成了一种人界，鬼界共存的和谐局面。

　　孟峻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在已经更改了城市布局的街道上找到了良子居住的车库，却发觉车库内空无一人，而且一片狼藉。

　　本来北辰离开前给她留下话，叫她这几天好好在家等着，等着他们回来，但是看起来良子并没有遵守他们的约定。

　　“良子不会去医院找她姐姐了吧？”孟峻问。

　　于是三人只好再次驱车来到了医院，但是却被告知，珍珠的监护人良子已经注销了鬼界户籍，所以珍珠的维持生命的器械，在四天前就被撤掉了，珍珠早已死了！

　　在鬼界，所谓的撤销户籍，就是已经死了的意思。

　　北辰只得拨通了那个朱老板的电话，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哎呀呀，是北先生，好久不见了。你说良子啊？良子在数日前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异能，她竟然连续去挑战鬼界的擂台，为了钱竟然把一位喜欢摆擂玩票的鬼王太子给打残了，结果遭到了围攻狙击。她的心脏被发现是稀有魔核，现在已经在上等鬼市卖出了不菲的价格了呢！”朱老板道。

　　“结果她还是没有听从我的话。”北辰挂上了电话说，“她太好胜和迫切了。仅仅是数日都等不了了。我当初还给她心脏，也许是个错误。”

　　“鬼界的人都是如此，你不用自责。”飒雪安慰道，“强欲是鬼界人与生俱来的特性。一旦有了力量，便无法按捺心中的冲动。这是鬼界的诅咒。是太古时期就决定了的。”

　　“唉。”孟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本他们确实是好心想帮助良子的。

　　虽然孟峻觉得挺伤心的，但是北辰的表情却没怎么变化，似乎对于这种事，他不会太怎么悲伤了。孟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鬼楼消磨了北辰的一部分情感的缘故，北辰似乎不会对这种事情显得太激动。

　　可他知道，北辰绝对不是冷血之人，他也已经尽了人事。责备他不会悲伤，也是毫无道理的。

　　他们只能帮忙把良子的一些物品做了个衣冠冢，埋在她住处外面的一个土坑里，算是给她做了个安眠之地。实际上良子的身体已经被高等鬼市分解，而珍珠早就被焚化了。

　　这姐妹俩，不过是鬼界太多相同命运的家庭里的一个并不突出的例子罢了。

　　离开了良子的车库，北辰道：“我们去一下银行，然后找个过夜的地方吧。”

　　“去我的住处如何？鬼界很危险，还是不要在外面乱晃。”飒雪道，“我能给岁恒打个电话吗？”

　　北辰手机里有鬼界的电话卡，因此可以在两界间使用，他想了想，便把手机交给了飒雪。

　　飒雪拨通了电话后简单说了几句，是叫岁恒开车过来接他们。由于鬼界晚上气温很低，比白天还要低十几度，北辰就穿了个大衣出来，冻得开始搓手了，孟峻连忙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暖宝贴，帮北辰贴在衣服里面。

　　飒雪惊讶的问：“北先生很冷？”

　　“他有畏寒的毛病。”孟峻解释道，“还有痉挛。”

　　“孟峻！”北辰示意他不要透露太多，但是孟峻嘴快已经说出去了。飒雪试图用自己的法术让北辰暖和起来，然而他手中的一团光，却让北辰觉得更加寒冷了。

　　“北先生你的体质……是阴属性啊……和我的法术相克，”飒雪道，“这个体质不该能行走在阳光下才对，你真是特殊。”

　　“你似乎懂很多嘛。”北辰道。

　　“嗯，因为我从小就要求被接受很多知识的教育，尤其是鬼界方面的。”飒雪如实道，“我叫岁恒多带点东西过来，你再忍耐一下。”说着他便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我觉得暖贴好用些。”北辰道。

　　他们于是等了十几分钟后，一辆马车终于在远处出现，那是一架无人驾驶的马车，却能够精准的停在他们身边，从外观上看就是欧洲那种黑色外观的马车，但是打开车门后，里面竟然是有着精致沙发和明亮照明的、足有六七平方左右的房间，完全和外面大小对不上！

　　“这就是鬼界那种超稀有的空间技术吧？只有特别权贵的人才买得起的空间扩容技术。马匹应该也是机械的。”北辰道。他还是懂点魔界的知识的，从那些报纸和地摊书上。

　　“嗯，就是我说的黑漆漆的车子。”飒雪道。

　　这车子在鬼界也是值钱得要死，在人间都是千万级别的价格。北辰已经无从吐槽了。

　　在犹如房间的车厢内，有着水晶小壁灯，固定的茶几，沙发，和精美的储物柜，以及一个壁橱。甚至还有个小小的盥洗室。虽说小，面积和北辰之前住的那个简陋房间的洗手间差不多大了。

　　也就是说，这马车内简直等同一套一居室。

　　表情一本正经的岁恒从壁橱衣柜里拿出了鬼狐狐裘大衣交给了孟峻，让他用这轻薄但是极度暖和的名贵皮草包住北辰。

　　北辰躺在舒适的沙发上枕着软枕，因为车厢内舒适的温度，而有点昏昏欲睡。

　　“要喝点什么？主人？”岁恒问道。

　　“弄点热牛奶吧，岁恒。”飒雪吩咐道，“还有，暖水袋你带了吧？”

　　“已经都准备好了。”岁恒用银盆端来了热水放在茶几上，用毛巾蘸了热水拧干，叠好了放在了北辰的额头上。

　　“这是做什么？”北辰缩在狐裘里问。

　　“是主人说有位身体虚弱而畏寒的阴体质客人，叫我好好招待。北先生，要泡个热水澡么？洗澡水我也烧好了。”岁恒道。

　　“在车上洗澡？简直和房车一样啊！”孟峻道，“北辰我看你不如就这么办吧，我来帮你，这样省的回去洗了。”

　　“因为主人的吩咐，盥洗室里我还镶了扶手。”岁恒补充道，“所以晚来了一会儿。请见谅。”

　　几分钟就装上了扶手？装修神人么！北辰和孟峻都惊呆了。

　　“既然主人您能出来，那么我也能留在主人身边进入那座鬼楼吧？”岁恒此时忽然道。

　　“这不行！岁恒，你要留在外面，不能和我一起。不要给我的主人添麻烦！”飒雪呵斥道。

　　“对，因为我不知道那房间会不会吞了你。”北辰道，“你留在鬼界，反而可以协助你的主人。”

　　岁恒于是露出了很落寞的表情，然后他补充了一句：“主人的主人不是我的主人，所以我并不需要听你的话。”

　　“我的命令也是如此！”飒雪严肃道，说罢，他转头对北辰道：“北先生，你先去洗澡吧，换穿的衣服应该也被准备好了。小孟，你也可以跟着淋浴。在这里不要拘束，就当是自己家吧，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叫我。”

　　“从这里到鬼界的xx银行要多久？”北辰问道，“我想去取一笔月家的遗产。”

　　“恐怕您是取不到了，你是说月家的族长月岚的遗产吧？就算您取得他的眼睛，也不可能进入那家银行了。那家银行是沙瀚王的产业，沙瀚王已经被确认死亡了，他名下的产业统统倒闭，被其他旁系王族统统瓜分化为私有了。

　　这是鬼界的法律。因为这件事，一些贵族还因此穷困甚至灭门了。”飒雪道，“鬼界很多贵族会在自己家族内部驻存遗产，月岚却不信任自己的族人，把所有遗产都放在了银行。所以……没有了。”

　　北辰忽然想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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