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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为营
两日后从玉扶茶庄传来消息,苏情他们安排的人已经顺利返回茶庄,眼下茶庄内外都已经严密封锁起来,为了就是怕夕景华会猝然发难,趁乱夺人。
而事实上,包括顾南楚在内的所有人都一直留在洛阳城附近,并未离开半步。玉扶茶庄之内既然潜伏了夕景华的眼线,那么留在山庄之内也并不安全,况且夕景华这里的麻烦还没解决,苏情他们也不可能安心返回茶庄。所以凤玉吟就提议,从调来的鬼门弟子里选出几个身形与他们相似的人,易容成他们的模样佯装返回,而他们自己则留在附近按兵不动。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恰恰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山庄的密探将他们顺利返庄的消息回禀夕景华,那么他们留在这里无疑就是最安全的。
而这些时日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让凤玉吟练成神谕功,现在唯有他才能解夕景华之危。
依照鬼门的规矩,唯有历代门主方有资格修炼神谕功,不过凤玉吟既是夕景华的‘内人’,也算勉强可以破例吧。
凤玉吟先前虽然元气大损,好在有神谕功的功基护体,再加上修冷秋一日三顿的汤药往下灌,便是死人也该被折腾活了,果然不到三天人的精气神就恢复了不少。当初夕景华传他这套神功就是为了在危机时刻保他一命,没想到两次生死关头,还真的就是靠着神谕功化险为夷的。
“冷秋说你身子骨不算大好,让我少折腾你一点。不过眼下时间仓促,也容不得你慢慢适应,所谓严师出高徒嘛,你可别记恨为师。”
大约是因为顾南楚的伤势有所好转,苏情似乎又恢复了以往油嘴滑舌不正经的模样。不过在这种关头,就算身体再有什么不适凤玉吟也必须咬牙坚持下去。因为他知道夕景华正身处在他们所不能想象的孤独的困境中。他是何其残忍,才忍心把他一个人独自丢下毅然离开。他只要一想起那天自己被苏情带走时,夕景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中透出的凄怆和绝望,他就心如刀割。
那一天夕景华什么话也没说,但凤玉吟看得出,他是在与自己告别。
也许那一刻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被心魔操控的,冷酷无情的鬼门宗主,而是那个愿意为他放下所有恩怨情仇,愿意一个人背负起一切罪孽和责难,把所有的爱和温柔小心翼翼捧到他面前的哥哥。
可是他却放弃了他,选择跟苏情一走了之。
“喂?出什么神呢?干活了!”
苏情看到凤玉吟目光怔怔出神就猜到他一准又是在想夕景华。他从前嘴上总是嫌弃这对兄弟成天腻腻歪歪,恨不得长在一起,可现在他也算是感同身受了,明明顾南楚就在身边,但一刻看不到他心里就发慌。现在回想,也不知道过去分隔两地的那几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凤玉吟被苏情一阵吆喝终于回了魂,这才连忙将心头的不安暂时压下,沉下心来凝神聚气,将先前苏情传授他的心法与自己所修习的神谕功相互融合。他有这层根基在,修炼阴诀自然比一般人要快上许多,再加上他的特殊体质还有苏情的从旁配合,相信很快便会有所大成。
两人在院中练功时,修冷秋也正好和白风羽抱着草药到院子里晒干,看到那两人正相安无事地一起练功,修冷秋也不由舒了口气。他从前并不觉得凤玉吟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觉得他远远配不上夕景华的一番深情,可这段日子相处以来,他越来越发现这天底下,大抵真的只有他才配得上夕景华了。
那样一份偏执到疯狂的爱根本不是普通人承受的住的。可是凤玉吟做到了。在所有人都为着夕景华的失控而阵脚大乱的时候,身在这场漩涡中心的他却始终没有后退一步。
没有怨愤,没有犹豫,没有退缩,凭着一身孤勇和决绝,拼着哪怕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决心也要救赎他的兄长。
“我现在是真的有点佩服他了。”
修冷秋靠在走廊边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不巧的是这话恰好被白风羽听到,他便顺口接了一句:“陛下的心性非常人可比,这一关他一定能过去的。”
修冷秋闻言,话里带话地调侃道:“在你心里,是不是没有人比得上你们陛下?”
“那是自然。”
结果那呆子竟然还真的就一口应了下来。修冷秋的脸色微微一变,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气他木讷,还是该气自己没事找事。若在从前打也就打了,骂也就骂了,可现在却舍不得了,最后只在他额上轻轻拍了一下,便兀自生着闷气走了。
“冷秋?好好的你怎么又生气了?”
白风羽这下终于反应过来,慌忙追了上去拉住修冷气的手。修冷秋这气还没消,一个不留神把白风羽的手给甩了出去,直到听见他闷哼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肩膀上还有伤,又气得一把拽住他就要扒他衣服。
“冷,冷秋,你干什么啊。”
修冷秋瞪着他,差点没忍住就扑上去把他就地正法。
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么笨的人?!他的脑子里除了陛下陛下陛下以外,还有别的吗?!
“干什么,看你的伤啊,成天就知道气我。”
修冷秋这脾气来得毫无征兆,这次就连白风羽都觉得委屈了,本想说点什么却被修冷秋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他胳膊上的伤本已经没有大碍,只不过刚刚动作猛烈了一点,现在有一丝见红,修冷秋把缠在他胳膊上的纱布一层层揭开,又看到里面已经结了痂的伤口,满腹的怨气也彻底消解了,剩下的只有心疼。
“我是好心劝你一句,你家陛下一门心思都在他那个哥哥身上,你也该替自己打算打算,别总在一棵树上吊死。”
修冷秋一边若无其事地说着话,一边却有意无意地用眼神偷瞄白风羽,白风羽却被他越说越糊涂,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对陛下没有那样的心思,就算以前有过,现在也没有了。”
“哦,那就好。”信你才怪,恨不得把眼睛都长到人家身上去.
“你不信我?”
白风羽突然一伸手拉住了正准备起身的修冷秋,修冷秋被他那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说:“信,信,我信你还不成,我现在要去晒药了,你能把手放开吗,还想再把伤口崩裂一次?”
白风羽这次却是意外的执拗,拉着修冷秋就是不放,只是两人僵持了片刻他又什么也不说,修冷秋只好又坐回来,一脸无奈地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
“要说赶紧说,我还等着去晒药呢,太阳下山这药就晒不了了。”
修冷秋嘴上催促得厉害,可心里却慌得不行。
他似乎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白风羽看他的眼神同之前是完全不同的,只是他不能确定那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要他放下一个痴恋了十年的人,转而去喜欢一个成天就知道欺负他,把他当成跟班一样呼来喝去的人,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虽然他自己心里明白,那些看上去刻薄,不近人情的举动都不是出于恶意,可谁又会喜欢他这样既不动温柔又尖酸刻薄的人呢?
“我,我其实……”
白风羽这话还没说完,两人头顶上忽地掠过一道黑色的鸟影,修冷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白风羽已经从台阶上猛地站了起来,一个纵身腾空而起,追着那鸟影就跃出了走廊。修冷秋讷讷地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兔起鹘落的身影几个纵身间就追上了那只信鸽,不由地整颗心都跟着莫名鼓动起来。
而这声响也惊动了院子里正在练功的两人。苏情和凤玉吟马上赶了过来,白风羽将信笺从鸟腿上取下来递给苏情,两人展开信一看,眉头皆是一拧。
“怎么了?是大殿下那里有什么异动吗?”
“没有异动,太安静了。”
凤玉吟说话间又将那信接过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心上所言不多,就写了夕景华回去之后一直闭门不出,把小院周围的暗卫也都遣走了,每天出入院子的只有一个黑衣遮面的男人。
“黑衣遮面的男人,是你们鬼门弟子吗?”
苏情和修冷秋都马上摇头否定:“景华身边没有信得过的朋友,我们从来没听过这号人物。”
他说完这话,三人就像是同一时间想到了什么,苏情和修冷秋一齐看向了凤玉吟。
“是那个人!”
画像上那个与夕景华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男人,那个一直如同影子一般潜伏在夕景华的四周企图操控他的贺兰家的不死幽魂。
“不能让他继续留在我哥身边,他会毁了我哥的。”
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的身份,他的来意还有他身上背负着的两个家族之间的血海深仇,凤玉吟简直不寒而栗。
他知道,那个男人活着一日就势必不会让他与夕景华在一起。
可是那个人,也是这世上唯一与夕景华有着血缘联系的亲人。
他已经害死了他的母亲,难道还要杀了他的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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