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十四岁

　　自从被连城抓了一次现行后，姜曼书就老实了，再也不会为了某件事废寝忘食，就连数学题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也挡不住她遵循正常安排的脚步。

　　每天跑跑步，吃吃饭，上上课，睡睡觉，做做题，看看书……生活枯燥却简单，重新适应高中的高强度生活后，她很快真正做到了劳逸结合而不影响工作效率，感觉每天都精力充沛，比从前浮华喧嚣的上班日子舒坦多了。

　　人一感觉舒坦，那时间的步伐就会加快许多。

　　这一快二快的，就到了高一最后一个学期的期末。

　　期末考试前两个星期，依照惯例，晚自习再也没有正课，多是让学生自己看书做题，像龙老师这等擅长‘张弛有度’的牛人，更是时不时带文一班的学生去多媒体教室看一看英文电影。

　　过得相当滋润的姜曼书确发现同桌王若渴有点儿忧郁。

　　王若渴往日里是个乐天爱笑闹的妹子，最近却时常愁眉苦脸地趴在桌子上，看上去像是被霜打蔫了的太阳花，有些萎靡不振。

　　“你这两天怎么了？”姜曼书看不过眼了，终于开口问她。

　　王若渴答非所问：“姜曼书，你毕业以后想考哪个学校啊？”

　　想考哪个学校？

　　姜曼书微微一愣——————前世她成绩不上不下，考上的是一所不错的师范大学，毕业后支教两年，最后去一头扎进了时尚娱乐行业，直到…………莫名重生。

　　重生后，她一头扎进了学习里，对未来的路线选择，也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

　　至于想去的大学………………

　　“……大概是Ｓ大或者Ｋ大吧。”Ｓ大和Ｋ大两所高校在全国排名榜上居于前二十名以内，前五名以后的位置。姜曼书客观评估，将自个儿现下的学习状态和学习成果两者结合起来看，两年以后，要考上这两所学校不是问题。

　　“……那挺好的啊！你八成能考上。”王若渴一面说一面感慨：“你说，出国念书到底好还是不好啊？”

　　出国啊…………

　　姜曼书大致猜到她为何纠结了：“……你打算出国么？”

　　“或许吧。”王若渴神情复杂：“我爸妈说，国外的教育，尤其是Ｍ国的教育，比Ｚ国强多了，反正我是考不上Ｑ大，Ｂ大（二者皆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的，考Ｓ大或者Ｋ大也不大可能……与其凑合一个不是特别有名的学校，不如去Ｍ国一趟，还能镀个金……再不济————出去一趟，我的英语水平肯定大大提高，回来办个补习班什么的，收入也比大多数白领高…………”

　　“你想得还挺远的啊！”姜曼书有些诧异————往常瞧着王若渴大大咧咧得都快接近没心没肺了，不想她居然才高一就分析者海归人士可能有的待遇了，还分析得颇有几分道理。

　　王若渴冲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翻了个白眼：“哪儿是我想的，这些全是我妈说的，我大姨家的表姐刚留学归国两年多，本科学历，现在在一个语言培训机构上班，月薪都快两万了！把我妈给羡慕的啊，上个周末给我打电话，花了快半个小时叨叨我表姐现在的生活如何如何滋润，她自己当年刚工作的时候发展怎样怎样艰难……好像不去留学就没出息了似的……”

　　话是这么说，但看王若渴能纠结上好几天，就知道她被亲妈的念叨＋表姐的境遇给影响得动了心了。

　　姜曼书稍加思量，然后委婉地指出一些她所知晓的，在国外求学和生活的艰难之处，至于消息来源，这不是有连城这个现成的‘挡箭牌’么？

　　“……Ｍ国种·族·歧·视严重，校园暴·力事件频出，允许国民持有枪·支，致使各种枪·击事件屡见不鲜……这些都不是新闻杜撰的，是确有其事……”

　　隐隐约约听说过一点点Ｍ国光鲜外皮之下藏的污的纳垢但前些天选择性遗忘了它们的王若渴此时被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艾玛这两年经常看到家里老爹真爱的新闻联播上国际新闻里有Ｍ国的校园枪·杀案啊！那些犯事的还基本是十几二十岁的学生啊！！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凶·器是枪啊！！！刀斧棍子之类的容易被躲开，几个人有能耐躲子弹啊！？

　　这一刻，王若渴真心觉得能在Ｍ国平安待了四年的表姐福大命大。

　　见吓到了‘小朋友’，姜曼书轻咳一声，画风一转：“……当然，去Ｍ国留学也不是没有好处————那里教育发达世界公认，你好好学习，坚持拿个不错的学校的毕业证，是比在国内念普通一本强得多，还能开阔开阔眼界，多一项语言技能，找工作时相对便利些…………”巴拉巴拉一通讲，差点儿又把王若渴带回了犹豫不决的深沟。

　　“所以，”前头铺垫得差不离了，姜曼书才给出中肯的建议：“你现在别忙着胡思乱想了，好好学习吧。无论是出国，还是上国内的好大学，都要一张漂亮的成绩单，你总说要考国内的好学校困难，其实也不一定，你这会儿才高一呢，有的是时间努力……………………”

　　从来不爱喝‘心灵鸡汤’的王若渴硬是被嫩壳老心的姜曼书劝导得安了神静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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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仅是王若渴，英华高中好些学生都动了出国的念头，确定要走的多数是已然离校的高三毕业生。高二年级和高一年级也分别有几个已经在准备留学手续的，不过他们多数是因为成绩不好而家庭条件不错甚至优良／成绩不错但不愿再在国内提心吊胆地苦熬（这种绝对是不清楚国外大学淘汰率之高）。

　　今时很有点‘国外的月亮比较圆’的味道，大家纷纷对那些‘有幸’过海飘洋留学的同学们羡慕非常，于是，全校唯一一个有Ｍ国国籍的人————连城，就成了大伙眼里的‘稀罕人’。

　　这个问：“你说，连城她是怎么想的，看起来聪明漂亮家庭条件好，还本身就是Ｍ国人，居然跑到咱们Ｚ国一个县城来正儿八经地读书，她图什么？”

　　那个答：“我听说，她是混血嘛，她爸爸还是妈妈中有一个是Ｚ国人，没改国籍，所以她中文也不错，可能是喜欢Ｚ国文化吧。”

　　这个感慨：”或许吧……唉，为了仰慕个文化就千里迢迢跑来Ｚ国的高中受苦受难，她对Ｚ国也是真爱了……Ｍ国高中生多幸福啊，假期多，福利好，课业不重，家长和学校都开明…………“

　　那个又道：“人家连城是学霸嘛，在理一班不说，还经常考年级前十名……我听说她就中文不太好，一般都是一百来分……”

　　“…………………………”

　　“………………”

　　………………………………

　　各种或善意或恶意或无意的揣测化为私语漫天飞舞，尽管没人那么ＳＢ直接捅到当事人面前去，但连城还是偶然听了一耳朵的闲言碎语，纵是她涵养好心态略成熟，也少不得有些烦心。姜曼书眼尖心细，看出了好友的心绪，连续数日不着痕迹地让对方欢喜，才使得连城真正做到无视那些没有根据的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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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食堂有你最喜欢的酱牛肉，看上去很不错。”从层层人群中挤出来，姜曼书满面笑容地向连城展示了她的‘战果’————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酱牛肉。要知道，英华的食堂少有人规规矩矩地排队，多数时候都是买饭人员们挤来挤去。

　　连城也笑了，习惯性地接过了姜曼书分出的一半酱牛肉，然后把刚刚买到的馅饼和豆浆各分了姜曼书一份。

　　她两的态度动作太过理所应当，倒是让一个路过的女生红了眼。

　　红了眼的女生用手肘狠狠给了身旁只顾自己狼吞虎咽的男生一下。

　　懵逼的男生：“…………你打我干嘛？”

　　眼红的女生：“你对我还没那边的两个姑娘对彼此贴心，我还要你这个男朋友干嘛啊！？吃吃吃！一天就知道自己吃！！我去找小媛了。”ＮＮＤ，男朋友还不如闺蜜，这恋爱谈的……哼！

　　被‘抛弃’的男生：“………………”

　　无意间就让一对小情侣有了龃龉，可见这两人的互动之粉红。

　　姜曼书并不知晓这一因自己而起的小插曲，哄完了连城，又全心投入到为期末考而制定的复习计划中。

　　早早把只需会考的科目知识点分科编订为三本薄薄的笔记本，每天抽出少许时间看一看（文理分科后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都只考六科），八成的精力还是放在了高考科目上。

　　转眼间，期末考试就结束了。

　　高一学年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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