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凛冬

　　朗姆洛知道这个变种人是个小混蛋。从他被他控制着，往自己的身体里抹润滑剂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和他相处的时间越长，这种认知就越深刻。

　　看上去，Mr.摩尔谦逊又温柔。他的语气永远是那么的柔和，眼神永远是那么的深邃，他对待每一个人都像是月亮环绕地球般的眷恋；他的耐心消耗不尽，他的爱意溢于言表，他的每一个眼神都仿佛海鱼仰望飞鸟般的痴迷。

　　他无时无刻不在用自己的调子影响他人。哪怕是再冷酷无情的人，也没法对他狠下心肠；那么是再粗暴无礼的人，也会被他的态度撼动柔化。

　　在无数次诅咒和自我唾弃之后，朗姆洛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恐怕...真的要倒霉了。

　　一.

　　理论上，看上去再美的人，也抵不过日复一日的相处。看腻了的人总能从中找出一点致命的瑕疵，再给自己编个合理的理由，好快活的去迎接新生活。如果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你找不到他的瑕疵，那么恭喜，你恐怕...真的要倒霉了。

　　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优雅的Mr.摩尔是个烟鬼，嗜酒者，夜店小王子，而且最要命的是，他还是个瘾君子。他一盒接一盒的抽烟，整瓶整瓶的酗酒，一个月里有一半的时间睡在外面，还往自己的静脉里注射Heroin。

　　朗姆洛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对这个世界的固有认识几乎被打碎了。

　　他原本以为约书亚只是在对待他的方面是个混蛋，结果这个变种人很快就用事实扇了他一巴掌，他严肃的告诉他，他对自己的身体更混蛋。

　　如果说前三项他都能勉强接受，那么毒品就绝对是特战队员的禁区。约书亚不止注射Heroin，而且计量还很大，大到让朗姆洛感到害怕的地步。他不是关心他，但是让床伴死在自己家里这种事情，他暂时还没法想象。

　　出于这种心情，他一把夺过了约书亚手里的针筒，刚刚准备给自己来一下的变种人抬起头，用茫然的眼神注视着朗姆洛。

　　“怎么了？”他问。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朗姆洛却被这种天生的假象弄得心烦意乱。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开口就是辱骂人的话语：“你他妈的想死吗？”

　　约书亚笑了：“不会上瘾的。”

　　“是的，不会上瘾，”朗姆洛没忍住，直接捏碎了针管，“它会直接宰了你。”

　　“不会的。”

　　Are you kidding me？不会？

　　还没等朗姆洛把第二句恶毒的话说出来，好像一只在深夜里低着头的玫瑰，约书亚低垂下那双宁静的绿眼睛，轻轻的安慰起他：“别怕，别怕...我没事的。”

　　一种无可挽回的寂寞轰击在朗姆洛的心脏上，那颗跳的七零八落的心脏猛的蹿上喉咙，他挣扎了两秒钟，为了不把心脏吐到地毯上，他只能把想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二.

　　约书亚是个相当温和的人，但是在床上，他却从来不懂得适当的让步。

　　朗姆洛对此深恶痛绝，在这个小混蛋之前，他不是没有被人上过。那是一段相当灰暗的岁月，他从十三岁起，就开始在巴黎的街头流浪。为了活下去，出卖屁股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活计。朗姆洛不喜欢这么干，但是那时候他还太弱小，缺乏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

　　自从他在永无休止的街头火拼里累积了足够多的资本，这种事情就再没有发生过了。这种良好的状况一直维持到那个该死的变种人靠他该死的能力把他弄上床为止。朗姆洛不想回忆那天的屈辱往事，他曾经天真的认为，自己总有一天能像过去一样，把该报复的报复回来。

　　结果他错的很离谱。

　　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讨厌变种人的一个原因，你做出的努力再多，也比不过一个瘾君子天生就有的恩赐。凭什么？就因为他身体里不知道从多出来的一截基因？

　　这种认识让他出离的愤怒。可约书亚却根本不在乎这一点，他仍然忍着自己的咒骂干他（他只在第一次被禁言过），忍着自己的咒骂给他清理身体，忍着自己的咒骂给他做夜宵，准备早餐。

　　这是种长期的行为，哪怕他事后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也没有出过一点差错。实际上，他做的食物很好吃，他熏过的被子很舒服。

　　朗姆洛没出息的妥协了。他妥协的时候，心境是十分奇怪的。他没法形容自己当时的想法，总不能告诉别人，他还以为自己和这个变种人能互有往来。

　　结果他错的更离谱。

　　床上的约书亚有种沉沦般的疯狂。开始的时候，朗姆洛猜测这是因为他大量注射Heroin的缘故，那东西毫无疑问的会损害人的大脑，但是很快的，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是以沉溺于毒品的热枕，沉溺于欲望的火焰。

　　朗姆洛几乎没法正视自己的灵魂。是的，他被这种堕落的美感吸引了。每一次，约书亚冲上云端时昂起的那截雪白的脖子，紧闭的双眼，抑制不住又压抑到极点的喘息，都会让他想起教堂里的天使。

　　有一次，他过早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迷离的吻了吻身下的人。朗姆洛不信上帝，但是那一刻，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使。

　　一个寂寞到让自己发了疯的天使。

　　三.

　　老实说，像约书亚这样外表英俊、举止优雅、态度温柔、言语谦和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受欢迎。

　　朗姆洛原先觉得这是个好事情，充分说明了他的眼光足够的好，而且本身的吸引力也十足。但是随着他们关系的越发亲近，他对约书亚的另一个爱好就越没法忍受。

　　他喜欢逛夜店，去酒吧，床伴多的数不过来。想上他的人很多，想被他上的人更多，他只是他众多床伴中的一员。当然，想被他上还有可能，朗姆洛可不会再天真的认为，真有人能把他压到身体底下。

　　但这个事实还是让他非常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特战队员认真的检讨了一下自己的诡异状况，最后把问题归结于变种人的不识货。

　　那些在夜店里醉生梦死的年轻人能有他这样优秀的身材？他们连自己的健康都不能保证！他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一群社会的残渣，吸毒、抽烟、酗酒、早上起来都不知道自己身边躺着的人是谁。难道变种人天生不惧怕性病？

　　——Shit！他不知道那截多出来的基因给了约书亚什么程度上的免疫力，但朗姆洛是个正常人，他有权关心自己的健康。

　　不满在他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并且随着血液的脉动，一点一点的扩张到他的整个身体，把他折磨的连睡觉都感到心情抑郁。

　　终于有一天，他下决心要结束这种折磨。他闯进了约书亚经常去玩的那家夜店，不出所料的瞧见了人群中央的小混蛋。

　　他穿着自己最喜欢的那件灰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被主人随意的解开了，露出隐藏着的一点锁骨。他和几个人蹭在一起，手里还高举着一杯荡漾着红酒的高脚杯。

　　仿佛在上演一个伟大的魔术，约书亚把酒杯端到嘴唇边，荒谬的仰起头，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猩红的液体。一些流出来的红酒顺着那截雪白的脖子滑进了衬衫，把他胸前的布料染湿了一片，围着他的人群爆发出一阵令人晕眩的喝彩声，朗姆洛的怒火随着喝彩声的响起，忍无可忍的如同岩浆喷发般的迸裂出来。

　　他拎起一个小子的后领，把他一把甩到墙上，然后挤开狂热的人群，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死死的抓住了约书亚的手腕。

　　“Brock？”

　　变种人吃惊的回过头，看了朗姆洛一眼。他们的目光相撞到一起，透过人群掀起的热浪，朗姆洛看见了几十亿年前小行星冲击地球的壮烈风景。他神经失常的怔在原地，花了三秒钟的时间来消化自己丢人的感情，又在约书亚的不解中，松开他的手，一个人狼狈的跑了。

　　四.

　　从向命运低头的那天起，朗姆洛改变了自己对待小混蛋的一贯态度。

　　他尽可能的在床上配合他（这相当羞耻），他下意识的减少骂脏话的频率（这难度太高），他经常带回来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尽管他并不需要），他尽可能的打扰他跟别人的约会（就是跟着去夜店）。

　　特战队员不太懂得如何追求一个男人（别搞笑了，他怎么可能会这个），尤其是当这个男人比他小得多，还是个瘾君子、嗜酒者、烟鬼、花花公子，问题就变得格外棘手。

　　他旁敲侧击的问了不少人，也跟个神经质的女人一样，从网上和恋爱书里寻找答案（当然是私底下）。朗姆洛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就算方法再令人尴尬，只要能奏效，他就愿意硬着头皮试一试。

　　事实上，他的努力确实起了效果。一个最直观的结果就是，约书亚的床伴数量在大幅度下降。他把更多的时间花费在自己的床上，虽然被上很憋屈，但是想着他上别人更憋屈。朗姆洛在日日夜夜的自我催眠里接受了个这个事实，并且还奇怪的有了种胜利者的洋洋得意。

　　如果他能再接再厉，也许梦想有成真的那一天呢？只是他的两个上司实在是压榨员工的元老级代表，他不是追着这个上司的目标全球跑，就是赶着那个上司的目标全球跑。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全年无休，一年中的足迹几乎遍布世界上的所有国家。

　　Fuck！

　　朗姆洛只要想到这个悲惨的现实，就又忍不住想要骂人，谁让他家里有个耐不住寂寞，总想追新鲜的变种人？

　　为了弥补这一点，他每次任务结束，都会给约书亚带回点新奇的小玩意，虽然他不太需要这些东西，不过收礼物总不是个让人讨厌的事情。路上小贩卖的纪念品，干净又漂亮的战利品，有时候还会是他顺手摘的花草，连奇怪的水果朗姆洛也往回拿过。

　　有一次，他们捣毁了一个残存的刺客围场，他从一户人家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条崭新的银链子，做工十分精致，吊坠上还镶嵌了一小块碎绿宝石。宝石的颜色让他想起了约书亚的眼睛，他本能的觉得这是个讨他喜欢的好东西。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

　　朗姆洛在提醒了他不要把项链带出门后，就看见变种人把链子缠在自己修长的手上，轻轻的晃了晃吊着的挂坠。

　　灯光打在挂坠上，却给那只手带来了一丝别样的细腻。约书亚微微歪着头，朝他微笑了一下，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绿眼睛里弥漫着层层叠叠的迷雾，把凝视着它们的人的视线带去了一场仲夏夜之梦。

　　真他妈的性感，已经升任了特战队长的朗姆洛肆意的想，他就是我喜欢的人。

　　五.

　　朗姆洛总是想不透，为什么约书亚从来不在他的床上过夜。

　　变种人有个侄子要养，这点他知道。可是懒惰的美国中学生八点才开始上课，他可以在他这里睡几个小时，六点半的时候再回去。

　　由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变得相当亲昵了，他直截了当的向约书亚提出了建议，不过变种人只是笑一笑，就把他的建议扔进了垃圾桶。

　　他通常会在吃过夜宵后在朗姆洛的家里逗留一会儿，仿佛一个骑士，在安静的守着床上的人睡着。在大多数时间里，他就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在夜色的笼罩里，把腰弯成一个优雅的弓形，一只手托着肘关节，另外一只手夹着烟吸食。

　　对这个坏习惯深恶痛疾的朗姆洛抬起手，往他的脑袋上砸了一个枕头。约书亚扭过头看他，他就把眼睛瞪圆了，仿佛恐吓般的盯着自己的小混蛋。

　　“你他妈的就不能抱着老子睡一会？”

　　这句露骨的、软弱的话让约书亚有了一瞬间的失神。他的眼角慢慢的低垂下来，仿佛黑夜扑灭了黄昏的光芒，他的眼睛如同暮色般的沉默、孤寂。

　　“可是我马上就要走了呀。”他叹了口气，轻轻的说。

　　六.

　　朗姆洛终于从那双眼睛中看见了名为希望的光辉，那不是黄昏，是晨曦。

　　他抹了一把脸，肮脏的血液和同样肮脏的汗水融合在一起，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怪味。他颤抖着，颤抖着，突然大笑起来，用手捂住了眼睛，觉得自己真是个傻透了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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