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与你

　　迟了一步，又迟了一步，徐临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而自责。看着她夜以继日地守在路远瞻身边，他心如刀绞，可是无能为力，他再怎么心急也不可能此时和路远瞻较劲。
　　第二天上午，路远瞻睁眼看到的不是他想象中的人，有些失望。
　　“你醒啦！”程是激动不已，从昨天他就昏迷不醒，他们干着急也只能等。此刻他醒了，她高兴得手舞足蹈。
　　一天一夜没有喝水，路远瞻有些口渴。程是好像很懂他，她扶他起来喂他喝了点水。
　　片刻，他的嘴唇才有一丝湿润。
　　“她呢？”
　　“你说宛之啊，她出去接电话了。”
　　“哦。”他淡回。程是又说:“你的秘书在忙一时半会过不来，我去给那位李先生打电话，他很担心你。”
　　他点头无话。过了一会儿，黎宛之回来了，她同样也激动得不得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相同的眉眼，可又有什么不一样。除了徐临和她父亲，其他的，秦栖影总能条理清晰平静地面对，而眼前这位黎小姐，她看起来毛毛躁躁，表情起伏颇大。
　　不应该啊，她那天出席拍卖会的时候还是很镇定的，怎么会突然反差如此之大。除非，她是故意的。
　　“那怎么行！”她冲向门外，“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路远瞻制止，“先坐下吧，我想跟你谈谈。”
　　黎宛之不明就以地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路远瞻久久不说话，他在观察她。
　　她不安，手上的小动作不断。
　　“路董，您到底有什么要跟我谈的？如果您是为了受伤的事，我已经……”
　　“听说你从小在德国长大。”路远瞻蓦地打断她的话，“你接手S.G.，能放得下你的家人吗？”
　　显然没意识到他会这么问，黎宛之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接手了S.G.？”
　　“赛前每位选手的资料我们都会来回彻查。黎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回国，你的家人怎么办？”
　　黎宛之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路董，您管的太多了，这是我的事。”
　　“抱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黎小姐。”
　　“了解？呵，路董不觉得这样说太唐突了嘛。路董，我很抱歉，如果你挽留我是因为这种事，恕我无可奉告。”她警惕地站起，美艳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我去叫医生了，听程是说那位李先生也快来了。”
　　完全是正常的反应，路远瞻感到匪夷所思。秦栖影恨徐临他理解，可她应该不会六亲不认。究竟这位黎小姐是不是她呢，他还要在心里打个大大的问号。

　　**
　　关于黎宛之的身份，赵秘书再也找不到更进一步资料，徐临托卢克帮忙。卢克起先不答应，因为这件事跟项链没有一毛钱关系。
　　“亲爱的先生，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的上司在催我，我得找到真正的项链，否则我就完了。”
　　“你相信她说的？”
　　深更半夜，两个男人进行一场无休止的对话。卢克反问他:“你不信？你不觉得那位小姐是秦小姐吗？”
　　“是，我的确这么认为。”天台上，夏风阵阵。俯视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铺成一大条长龙，好比天上的星河。徐临深吸一口气，并没觉得有多放松。
　　卢克少见的烦躁，“So,你还是找别人吧。既然我们都相信，所以我得赶紧去找真的。”
　　本来徐临找过林森，但他好像还没躲过世盟的追杀，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等等！”徐临截断他的话，正色道:“她知道是假的，那么说不定她知道真的在哪儿。卢克，我们赌一把，你帮我查她，我去套她的话。”
　　这个主意看起来有那么一丢丢可靠，卢克疑虑，“你不是已经认为她是秦小姐了吗？为什么还要调查她？”
　　为什么，只是想更确定一些，他想心安理得地呆在她身边。
　　“卢克，赌不赌，一句话。”
　　卢克打了个响指，“当然，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
　　和他的谈判很顺利，徐临即刻开始接近黎宛之。他先以工作之名去公司谈合作，又以私人之名邀请她出来喝咖啡。尽管去公司那次她不在，喝咖啡她也没出来，但是徐临依然乐此不疲。总有一次，他会成功的不是嘛。
　　路远瞻出院，艾琳来接他，程是风风火火地过来，他们都以为看错人了。
　　“程小姐，你这是？”
　　程是跑到路远瞻面前，笑嘻嘻地说:“我来接路董啊，他今天不是出院嘛。”
　　艾琳尴尬地询问路远瞻的意见:“路董，您看……”
　　“程小姐，不必了，我马上回公司，你要有事，先去忙吧。”
　　黎宛之在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医院，都是程是在忙前忙后。
　　“哪能啊，宛之特意嘱托我过来，说一定要亲自护送路董回去！哎呀，你们别管了，赶紧上车吧。”
　　她把路远瞻往车上推，艾琳不满了，“怎么说路董也是为黎小姐受的伤，怎么不是她来？”
　　路远瞻了然，她一定是在躲他。
　　“别说了，上车吧。既然程小姐过来了，我们一起走吧。”
　　“路董？”
　　程是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是路董明事理，艾秘书，我们走吧。”
　　黎宛之并非没有来，她昨天从A市赶来，一大早便候在医院附近。
　　“叫你送他回去，你怎么上了他的车？”
　　中途，她给程是打了个电话，程是刚想说话，被路远瞻截断了。
　　“黎小姐，你似乎很没有诚意。为什么今天不是你来呢？”
　　黎宛之开着那辆玛莎拉蒂缓缓地跟在他们后面，她万万没有想到一贯很有风度的路远瞻会打断别人说话。
　　“路董，抱歉，我今天有些事要处理。”
　　路远瞻轻笑，也不揭穿她的谎言。他在倒车镜中看到了她。
　　“哦，改天吃个饭怎么样？”
　　“抱歉，最近没空。”
　　她草草地挂了电话不再多想，恰好遇到红灯，她被甩在了后面。
　　“万幸。”她趴在方向盘上小憩了会儿。没有时间概念，绿灯亮了，她仍没有起来。
　　后面有辆车的车主心急，一下子撞了上去。
　　“咕咚”一声，她被震醒。
　　汽笛声此起彼伏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见一个小交警敲打着她的车窗。
　　“小姐，请你下来好吗？”
　　悲那个催，她也不是故意的好不好。
　　派出所里，她刚做完笔录，李还复便匆匆赶来了。她纳闷，她不是打电话给程是的吗？怎么他过来了？
　　端详着一张日思夜想的脸，李还复情难自禁地握住她的手。
　　“Athena,你怎么样了？”
　　她不悦地抽出手，“这位先生，我想你认错了，我不是Athena。”
　　“怎么可能！你跟她明明长得一样！”
　　“呵，你是在和我搭讪吗？这里是派出所，小心我告你骚扰！”
　　李还复急了，“Athena,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我又没有得罪你，你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黎宛之朝里面大喊:“张警官……”
　　“你…你当真不承认？”李还复捂住她的嘴，却被她一个过肩摔摔到了地上。
　　真是他判断失误？她…不是Athena？
　　“我不想动粗，是你招惹我的！”
　　她拍拍手，从他身上跨过去，李还复吃痛地躺在地上，苦不堪言。
　　车送去修理了，没有车，她只能打车了。
　　她边等车边给程是打电话。
　　“你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来的吗？你是想回去吗？”
　　程是是逃婚过来的，黎宛之将她带在身边做助理。她擅长攀岩，偶尔也充当一下教练。程是的父母无暇分身，对女儿的这种行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黎宛之就头疼了，程是行为古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路董风度翩翩，是我的菜。正巧李先生没事，我叫他去又何妨。”
　　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真的，黎宛之懊恼，“我不管，我要你马上来接我！这里打不到车，你要我走着回去吗？”
　　地方比较偏僻，站了二十分钟了，一辆出租车也没有。
　　“李先生呢？他不在你身边？”
　　黎宛之咬牙切齿地说:“我刚刚，揍了他一顿。”
　　“哇哦！”短短一瞬的惊讶，程是幸灾乐祸地笑了几声，“那你自己想办法吧，我的大老板！”
　　“这位小姐，需要搭车吗？”
　　“嘟嘟”的忙音响在耳际，一辆劳斯莱斯停在身前。黎宛之转过脸，车里的人探出脑袋来。
　　徐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一瞪眼，满是惊讶。
　　“你是那天的徐董？”
　　知道她昨天又来了T市，徐临以出差的事由跟了过来。早上会议结束后他收到她去医院接路远瞻的通知，接着半路上他又被告知她因追尾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为什么每次都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黎宛之没有上车的意思。拍卖会时见过一面，攀岩时见过一面，之后他就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接近她。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她冷冷地避开他，跟以往不同，徐临没有强迫，而是开着车跟在她身后。
　　终于，她受不了了，停下脚步。
　　“徐董，你到底想怎样？附近就是派出所，我不介意请你进去坐坐。”
　　“不想怎样。”徐临下车，走到她面前，大胆地伸手拨了拨她的耳环。然后凑近，撩起她的头发，在她耳后吹了吹风。
　　“黎小姐的耳环很美，跟你本人很配。”
　　吸气、抬腿，黎宛之毫不犹豫地踹向他小腹。和对付李还复一样，她赏了他一记漂亮的过肩摔。
　　“登徒子！想非礼我，没那么容易！”
　　她将另一边头发也别了过去，看都没看徐临便扬长而去。
　　栖影，不论你承不承认，你永远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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