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末世逆旅

　　在他们前边不远处的路上，窄小的街道被连片的阴影所覆盖，里边有几十只丧尸在游荡，它们身下躺着几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其中一具尸体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紫色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去，仿佛凭空有一只蜘蛛织了一张网，将他笼罩在网里。

　　一众丧尸之后，一只明显有别于其他同类的丧尸端坐在一张藤椅里，他的脚下，一个女异能者在血泊里微微抽搐，竟是再也无法起来反抗。

　　五级变异丧尸。幽明眼很快将结果反馈回来，但随之追过来的还有那丧尸疑惑的眼神。秦佑把俞江拉往旁边的角落躲开那两道刺人的视线，紧张得肾上腺激素开始飙升，全身上下都警惕起来以防万一。

　　那只丧尸与旁边的同类区别简直太大了。它的身上没有花纹，衣衫尽管有些破旧，却很干净，上边一丝脏污都没有，端坐在哪里，就像末世前逛街累了坐在街边休息的青年。“我们绕过去。”俞江指着那群悠闲游弋的丧尸，“里边有三个五级变异丧尸。”秦佑点头，两人小心绕过那群丧尸，继续前进，路上倒没遇到什么大|麻烦。

　　那个古玩市场离五环并不远，两人遇上一条红色的警戒线。警戒线之后的片区域并没有被完全清理干净，是官方提示的危险地带。

　　俞江才不管，光天化日之下，大喇喇地挑开警戒线往里走。

　　五环就是围墙所在，五环与六环之间不该留存有还未清理的死角，官方这样做，倒显得欲盖弥彰了。吓吓普通人可以，但是异能者的话……想起之前遇到的，被丧尸群狩猎的异能者，俞江乜斜一眼来时的路，似乎看到了一群作死的人翻越过警戒线，向危险地带探险的样子。

　　那群丧尸估计是特意留下阻挡异能者进入的屏障之一。

　　这片区域楼房高矮不齐，走出拥堵狭小的街道，面前豁然开阔，俱都是一层的小平房，简朴到毫无美感的建筑被远处的高楼大厦衬托得像起伏的土堆。

　　俞江站在门前，左右两边都是荒芜的街道，有小鸟落在树上又飞开，他咽下口水定了定神，走进那扇只有两根柱子拼出来的大门。

　　里边一地的碎瓷珠玉，翡翠珠子蒙尘，嵌在干涸的血痂里，左右的大件古玩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血迹。黄铜的菩萨拈花踩着腐烂的尸骨，脸上露出祥和慈悲的微笑，倒下来的武圣像上还挂着一团粘稠的血糊。

　　从外边看，这个古玩市场并不大，分左右两边，几乎是一条道通到底的直白，直到俞江走近去，小心绕过那些倒伏的石像雕像，内里乾坤才如同记忆一样，慢慢展现在他眼前。

　　***

　　“我们第一局是古代传下来的老机构了，有许多讲究，不可因为时过境迁而抛弃。”美艳的妇人端庄地坐着，拿过茶盏轻啜一口泛着清香的铁观音，复又动作优雅地将那茶盏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别的不说，十三局的古训是一定要记得的。”

　　她把双手举起来向东边虚虚拱起一拜，“自古有‘大隐’‘大义’，‘隐义尽忠’便是我们的宿命。你年纪尚小，许多事听不明白，也不怪你，只不过这些都是要从小牢记的。”

　　妇人文绉绉的话语与屋外的汽车喇叭声格格不入，他跪在妇人面前的蒲团上，好奇地盯着她的动作，“妈妈……”

　　“俞江。第一局的信物名为‘厌戾’，此物饮血无数煞气太重，我把它封在那个地方，你长大后方能取回。”

　　“俞江，第一局徽记名为丹凤朝阳，凤为百鸟之王，浴|火而生不死不灭，你要好好活着，方不负这流传已久的先祖寄寓。”妇人站起来，拿过桌上的绣花圆绷，放到俞江面前，光润的指甲轻轻搭在绣面上一处。

　　她穿着民国的改良旗袍，气韵雅致，仿佛画里走出来的人，然说出的话却让俞江冰冷到骨子里，“你若细看，便会看到这凤纹爪上绣着镣铐，好好活着，然后砸了这镣铐，天高地阔，你就自由了。”

　　“江儿，去那地方等着，待会儿给你看烟火。”

　　“江儿，我俞家一门辉煌血脉传承都系于你手，活下去。”

　　然后便是漫天的狼烟，有人在纷乱的人群里砍杀着，目光穿过幢幢人影，与他四目相对。

　　***

　　俞江脸色铁青，伸手拨开面前横七竖八的石雕，旁边秦佑赶上来帮忙，两人费尽心力把那些重物搬开，露出一间狼藉的小铺子。铺子里的重物都在，金银玉器愣是一件都没剩下，看样子不止被洗劫了一遍。

　　俞江走进去四处敲敲打打，目光接触到旁边半人高的狻猊铜炉，忙叫秦佑过来与他一道将铜炉扶正，三只脚对准下方三处凹陷点放入，然后在炉上用力一按——

　　整座铝板搭建的小棚子缓缓下陷，秦佑看到俞江没动，当即也不说话，两人这时才发觉，这座只能容四人在里边转悠的小铺子，实际上是一个暴露在地面的上升降梯！

　　这升降梯看样子已经好几年没被人使用过，沉下去的速度极慢，边缘与周围的棚子脱离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等整间铺子都沉没了顶，已然过去了十几分钟。俞江扶着狻猊铜炉饶有耐心地等下去，只是当一间房间出现在他面前时，任他怎淡定都忍不住变了颜色。

　　升降梯停在那房间前便不再动，只是探到脚下的动静，下边还有很长一段路，并没见底。

　　面前的房间并不大，但十分空旷，居中只有一个砌得四四方方的土堆，上边靠着一把唐刀，周遭贴满了令人恶寒的鬼画符。

　　那把刀以一种堪称“爱拿拿不拿滚”的态度不躲不避地倚靠在石台上，俞江走出升降梯过去将它拿起，熟悉的重量握在手里让他安心不少，脸上露出一种缅怀的神色。

　　第一局的尘封多年的信物唐刀“厌戾”，终于在他手中重见天日。

　　***

　　拿到唐刀，俞江珍重地把刀绑在自己背上，再次扳动狻猊铜炉，升降梯再次下沉，带起一股子泥土的腥臊味。

　　“阿佑是出生在X市的吗？”生锈的轮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等待的过程十分难熬，他主动向旁边拿着符纸的秦佑搭话。

　　秦佑对俞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是出生在乡下。”难为之前好不容易是北京户口。他把符纸叠好放进靠心口的口袋，“这是我爸画的符纸。他果然和这一切有联系。”

　　俞江靠着香炉，“兜兜转转，你还是回到BJ了。下边的路我自己走，你要知道有关你父母的事，可以去问东君，他还在空间里。”秦佑听出俞江是想独处，点头答应，俞江便把他昭进空间。

　　幽闭的空间里只剩他一个人，升降梯幽幽停住，低哑的齿轮摩擦声刹那间暂停，俞江看着面前的门，定定神，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锁。

　　门后是一处巨大的空间，里边幽幽燃着昏暗的烛火。推开门的动作惊起了一些尘埃，俞江这才注意到地上全都是灰尘，那些豆大的烛火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燃烧，就像指路的道标，一盏盏亮开去，将空间里照得影影绰绰。

　　老旧的空气开始流动，俞江踩进房里，看到那一排排巨大陈列柜上钉着密密麻麻的钉子，挂着巴掌大小的木牌。每一块木牌上都是一个人名，后边简写着生平事迹，生卒年，深处的木牌在这干燥地方依旧逃不过时光的侵蚀，一碰便掉下簌簌的木屑。

　　俞江走到房间深处，那里的木牌木架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仿佛垂暮的老人。木架并不靠墙，因此墙上的浮雕图腾依旧保存完好，是一只凤凰的图样。

　　***

　　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升降梯速度快了很多，俞江的眼睛还未完全适应明亮的地方，整个人已经完全暴露在一片大好光明里。

　　他捂着眼睛，等适应了灿烂的阳光再放开时，就看到面前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

　　他张张嘴，侧身让开几步，装作无事要离开，那些又“蹬蹬”几步围上来，缩小了包围圈。俞江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群大灰狼围观的小兔子，不禁抖了抖，开口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衰仔，把你身上那把刀交出来，就让你走。”

　　刀？“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有个女的得意地叉腰大笑起来，“你来捡漏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附近有名的古董拾荒者，这片区域本来只有我们能进的。”她拍拍身侧大汉的胸膛，朝俞江抛了个媚眼，“虽然不知道帅哥你是怎么进入这里的，识相的还是快把东西交出来。”

　　古董拾荒者……就是之前听人说起的那群捡古董再高价卖给官方的人了吧？与其说是拾荒者，不如说是强盗啊。俞江站定，从身后抽出厌戾，“不给的话会怎么样？”

　　“会死。打扁你，然后把你扔到丧尸群里。”

　　真是个不错的死法。俞江舔舔嘴唇，眼里的锐光变得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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