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颗糖

　　边小橘脑后的那双手的大拇指正一下下的剐蹭她后颈的皮肤，有安抚的意味。
　　“你还生气吗？”边小橘抓住他的一只手问。
　　唐一低头轻柔的碰碰边小橘的鼻尖，又蜻蜓点水般碰了碰红肿的嘴唇，唐一嘴角也被咬破了，没有愈合的伤口还冒着血，刚好给边小橘的嘴唇上也落下了一抹艳红。
　　“不生气。”唐一反握住边小橘的手，“不是生你的气。”
　　边小橘信唐一说的每一句话，她动了动指尖：“唐一，你下次要这样做，提前告诉我一下。”
　　“怎么做？”
　　边小橘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原本脸上降下去的红又浮现，撇开了目光，“就、刚才那种……”
　　唐一没说话，边小橘便感到更加窘迫，于是更加语无伦次：“你得提前告知我一下，不然我就会被吓一跳，妈妈说被吓到会高烧不退，你告诉我我就有心里准备了，就不会害怕了，所以你得告诉……啊——”
　　声音戛然而止，唐一把她抱进了怀里，往上一提，轻快的就抱了起来，就那么往教室走。
　　“唐一！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能走，你放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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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忙得很，边小橘申请了宿舍，中午会在宿舍休息，晚上可以选择回家或者住宿舍。
　　边小橘还是习惯晚上回家，下晚自习后唐一和边小橘牵手往校门口走去，唐一一靠近，边小橘久违地闻到了很淡很淡的烟味。
　　皱了皱眉后边小橘从口袋拿出一颗糖，递给唐一，唐一只是接过放在口袋。
　　“怎么不吃？”
　　“不爱吃甜的，给你留着吧。”
　　边小橘皱眉，感到奇怪，索性直接问：“不是戒烟了吗？”
　　唐一把边小橘的手裹进自己羽绒服口袋，承认：“下次不抽了。”
　　没过几天，唐一就逃了一次课，被喊了家长，在这个关键时候，唐一的行为无疑是往枪口上撞，边小橘知道他们在办公室发生了争吵。
　　现在两人虽然在同一个教室，但是相处的时候大多是在晚上下课，唐一送边小橘到校门口的那段路。
　　于是边小橘第一次问：“我们以后要不要在同一个城市？”
　　唐一开玩笑的说：“那毕业后你嫁给我吗？”
　　边小橘脸上立刻爆红，她还没有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低着头无法给出肯定。
　　“开玩笑的，吃糖吗？”唐一摊开手心，上面依旧是她爱吃的口味：“不知道去哪儿呢，随便吧，考到哪里算哪里。”
　　天气已经开始变暖，边小橘换掉了自己的抗寒装备，在考试复习做题中，时间被无限压缩，和唐一也只有每天一起吃午饭，晚上下课后又牵手到校门口。
　　这和往日有很多不同，习惯上不同了。睡眠的时间也被压缩，课间短短的十五分钟，老师拖堂算一半，另一半用来睡觉都觉得是眨眼睛的事情。
　　真正眨眼睛的事情，是黑板上的倒数变成零的那天。
　　同学们在讨论考完试去哪里玩，要换怎样的风格，看怎样的世界。
　　边小橘没有想过，只想要一个好一点的结果，那根紧绷的弦到今天也无法松懈。
　　这一年的夏天好像格外的热，烈阳让心脏更快地跳动，燥热得神经无法静下心思考。
　　唐一和边小橘差的分数有些大，在同一个学校是没指望了，唐一问了边小橘的志愿，看出了她想去云中市，于是自己也根据分数稳妥的报了几个学校。
　　和他预计的一样，两人在同一个城市，只是学校隔得有些远。
　　边小橘激动得在唐一面前蹦蹦跳跳，说两人可以周六日把整座城市逛个遍，还可以随时去海边捡贝壳。
　　唐一都答应着，表面上平静无比，内心却是一样的雀跃。
　　真正觉得脱离了高中生活，准备踏入大学这个小社会的时候，是在八月十九日边小橘生日。
　　白天和边小橘去了游乐园玩，陪她把所有没有玩过但想尝试的刺激项目玩了一遍，在心跳未平息时唐一拿出生日礼物。
　　是一只巴掌大的陶瓷小猫，身体黑色，戴着白色小手套，整体线条没有那么流畅，做工也不精细。
　　边小橘感到眼熟，那是第一件被拒绝的礼物。
　　没在一起前唐一还爱逃课，翻墙出去后带一些小玩意回来，第一件礼物就是一只陶瓷小猫。
　　边小橘认为不能无缘无故收别人的东西，但自己本身也没有什么能拿来交换，便还给了唐一，并且说：“我不要。”
　　对情绪表达不到位的边小橘，这三个字说的冷硬又坚决，像是多么嫌弃唐一的东西。
　　“不要就扔了。”唐一满不在乎，但已经皱起了眉。
　　边小橘却双手呵护着那只陶瓷小猫放回唐一的桌上，“我不要你的东西。”
　　她本身的意思是现在还不能要，因为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作为交换。
　　在唐一耳朵里无异是火上浇油，转过身回到自己座位的下一秒唐一火气就上来了，抬脚就踹了下桌子，那脆弱的小摆件就那么顺着他的力度跌落到地上，碎了。
　　此刻全班安静下来，眼神徘徊在唐一和还没坐回座位的边小橘身上。
　　边小橘听到声音一哆嗦，扭头去看，先看到偏离位置的课桌，才看到地上的陶瓷小猫。
　　突然有点难过。
　　回到座位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先让这只小猫在唐一那呆几天，等她找到合适的物品就和唐一交换。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这只可爱的摆件就已经走向了结局。
　　教室里安静了十秒钟，大家又开始说话。
　　边小橘却走过去把大块的陶瓷碎片捡起来，又拿扫帚把碎渣打扫干净。
　　坐回到座位上，边小橘拿着破碎的陶瓷碎片细细的看。
　　没过几分钟，一道阴影遮住了陶瓷上反射出的光。
　　“不是说不要我的东西吗？”唐一别扭地到边小橘身旁，同桌已经逃离了座位。
　　话没落下，桌上的陶瓷碎片就被唐一拿走了，随手丢进了角落的垃圾桶，然后头也没回的离开了教室。
　　还没到楼梯口，边小橘就追了上来，跟在唐一后面。
　　“上课了。”边小橘其实不太懂唐一为什么会生气，跟在他身后提醒。
　　唐一把手插进校服裤兜，“知道。”
　　他们出教学楼时上课铃刚好打响，两人都没有回去上课的意思。
　　这是边小橘第一次逃课，她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唐一身后，拐过一栋楼后，边小橘突然拽住唐一的校服下摆。
　　“在这边。”她认真地纠正。
　　唐一停住脚步扭头看她，不知道边小橘什么意思，一脸不耐烦：“要去你自己去。”
　　边小橘倔强了起来，见唐一不动，大胆的用双手拽着他的胳膊，往她说的那边走去。
　　唐一半推半就地跟着边小橘去了，停在校医务室门口。
　　“你生病了？”唐一脸色依旧没那么好，但他眼神在边小橘身上打量了一圈。
　　边小橘敲响校医务室的门，立刻被唐一抓住，拽到自己眼前，“刚才那碎片扎伤你了？”
　　这只手没有，唐一又拽过边小橘另一只手反复看。
　　门突然被打开，边小橘把唐一领到校医面前，拉过唐一的右手，掰过他的手心给校医看。
　　一道红色的血迹在手心正溢血，整个手心都被蹭上干涸的血，显得有些血淋淋。
　　唐一呆了一秒。
　　校医处理完后只给他贴了个创口贴。
　　离开校医务室时，唐一烦躁心情一扫而空。
　　一节课已经过半，唐一索性带着边小橘逃课出去。
　　边小橘问唐一去哪，唐一说“把你卖掉”。
　　尽管唐一这样说，边小橘还是义无反顾跟他逃课了。
　　唐一想要再买一只送给边小橘，可是没有了，摊贩那里每样陶瓷只有一件，从来没有重样的。
　　而在边小橘生日这天，他又把这只小猫复刻，献给边小橘。
　　它轮廓不如之前流畅，细节不如之前精致，两只眼睛仔细看甚至有些大小眼，体型倒是大了一倍。但边小橘很喜欢，喜欢要比之前多得多。
　　因为这是唐一亲手做的。
　　那时候流行一些有纪念的摆件、装饰，在校服上签字、写同学录，纪念册，交换有意义的物品等。
　　尝试在青春里留下痕迹，可实用性并不高，后来在一次次向外面世界走的路上，被放在箱底，好好存放，迄今也没有摆在目之所及的地方。
　　因为边小橘不想让它变得破旧，不想让它磨损。
　　她连带着高中的校服外套一起放在了箱子里，外套左上方，被唐一签了名字。
　　考完试的毕业典礼上，他们的校服外套不像其他同学一样每一处都写满名字。
　　两人校服外套干干净净，只有靠近心口的位置被签上了对方的名字，作为青春独一无二的落幕。
　　从游乐园离开时，已经下午三点，边小橘有生日特权，被父母允许晚一点回家。
　　在夜晚即将到来时，唐一带边小橘去了一处酒馆，地方不小。
　　入场时楚启在门口，一眼就看出这是他组的局。
　　身旁的服务生拿出一条黑丝带，上面挂着铃铛，进场的每个人都要戴，这相当于通行证。
　　唐一和边小橘接过，问要戴在哪里，服务生说哪里都可以，情侣间可以互相指定位置。
　　边小橘给唐一系在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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