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育的S级们

　　1.

　　「您终于联系我了。我可以期待吗？」

　　石河妍双眼放光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今天她依然穿着一件在度假胜地才能见到的华丽长连衣裙。耳朵上挂着一对巨大的菠萝形状耳环，摇摇晃晃的。

　　「首先，请看这个。」

　　我递上了装有日本地下城资料的平板电脑。她白皙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了两下，她的双眼渐渐睁大。

　　「这是……」

　　石河妍的手指动作加快了。她的目光忙碌地上下移动。不长的时间过去了，石河妍将手中的平板电脑放在了桌子上。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

　　「这是确凿调查过的资料，对吧？」

　　「是的。我敢保证。」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有这么多资料……而且还整理得如此有条理。」

　　「没有需要补充的部分吗？」

　　「您不应该问我这个问题。我连国内的地下城都还没调查多少呢。猎人协会还不怎么配合。当然，对一个还没准备好的人来说，允许他做研究可能有些奇怪。所以我才打算建研究室。」

　　「对了，海渊公会是不是因为研究室的问题联系过您？」

　　石河妍点了点头。

　　「舅舅说他愿意提供帮助。但我不喜欢隶属于某个公会。我不希望关于地下城的研究成果被过度商业化利用。当然，我不是说海渊公会会那样，但我希望地下城的信息任何人都可以自由使用，至少要支付对等的费用才能使用。」

　　「真是了不起的胸襟。我也认同这一点。但是如果能做出有用的成果，石河妍小姐您将很难守住它。」

　　我的话让石河妍的眉间微微皱了起来。

　　「那，那倒是。果然还是和海渊公会合作比较好吗？」

　　「那也不错，但我有个提议想给您。」

　　「韩宥真先生您？」

　　「是的。您知道我正在建造怪物饲养设施吧？」

　　「当然知道。我过来的时候也看到正在施工。啊，难道是！」

　　砰，石河妍的手拍了一下桌子。

　　「我在新闻里看到了！听说现在正在建造的怪物饲养设施和旁边的建筑，未来五年内会受到五个公会的保护？难道是您要给我腾出实验室的位置吗？」

　　真机灵。看来不用长篇大论了。

　　「是的。没错。至少五年内安全有保障。会有A级猎人常驻，遇到紧急情况也能立刻获得旁边海渊公会的支援。」

　　当然，如果研究成果开始出现，这点保护就不够了。

　　『果然还是需要S级猎人吧。』

　　莉艾特姐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不然，至少弟弟也行。他们不属于任何公会，能力又出众。我已经先加了他们的好友。想着等互相评论，装作关系不错之后，再正式联系。

　　『最好的还是最顶级的怪物。』

　　魔兽被劝服或背叛的可能性比人类低得多。也不会有攻略副本时空着位置的情况。问题是，目前获得最顶级的幼崽比获得S级猎人更难。现在就只有两只。Peace和一只正在乘船来的。

　　能够攻略S级副本的公会，也不会轻易地交出辛苦获得的幼崽。实在不行，就把预定给我用作保护的那个家伙也带上吧。反正我以后周围会围满了小家伙们。

　　虽然现在只有海渊，但如果各地都有幼崽怪物进来的话，公会们也会为了它们而主动提供更彻底的保护。对孩子说这些不太好，但这算是一种人质。不，是怪物质？

　　「最重要的是，这里不仅是国内，甚至全球顶尖公会都会主动前来拜访的地方。那些主要攻略高级副本、资料相对匮乏的猎人就是如此。而且他们是以乙方的身份前来，所以获取信息应该也不难。这方面的协助我们当然也会提供。不仅如此，高级猎人是最需要副本研究成果的，石河妍小姐也可以借此建立人脉。根据您的该死作，即使没有我的帮助，实验室也能无限扩大。」

　　别说实验室了，完全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庞大机构。

　　「啊……」

　　石河妍愣住了。

　　「呃，是这样吗？会是这样吗？」

　　「首先，所有的S级猎人都会至少来一次。特别是如果要把最顶级的怪物托付给我们，他们即使不安也只能亲自前来。」

　　不然至少也会派好几个A级猎人来。

　　「那个，我，说实话，那种事对我来说太难了。」

　　石河妍吞吞吐吐地说。

　　「我祖父人脉非常好，所以读学位的时候，也没怎么求过人。所以像这种，不是单纯的研究会发表，而是要用成果去讨价还价的，我有点……不过，在实验室里闭门不出几个月倒是很擅长。」

　　「你不是向我提过很好的建议吗？」

　　「哎呀，那不是建议，那是直接冲撞。而且当时韩宥真先生，我也只把他当成是研究同行。」

　　说得也是，当时是不管不顾地大喊着「一起研究吧！合作吧！」呢。

　　「别担心。本来石河妍小姐就不能一个人全包，也不应该这样。」

　　让石河妍去做那些琐碎的事情太可惜了。而且相关的谈判什么的，应该交给专家来负责。

　　「您也不是一个人运营实验室，对吧？」

　　「是，是！当然。对了，您看看这个？」

　　石河妍递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照片。石河妍和五个看上去是外国人的男人和女人。从和她同龄的、到中年的、再到老年的，人种和年龄层都各不相同。

　　「这是D—mate。是今年第二年举办的，关于地下城和觉醒者的研究会。」

　　「研究会？」

　　「是。当然，关于韩宥真先生要提供的资料，我还没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把我的朋友们带过来吗？大家都会喜欢的。」

　　听了她的话，我更仔细地看了看照片。头发花白的老人和中年女人，看上去很眼熟。她们是和石河妍一起属于地下城者的研究员。因为石河妍也和她们一起作为代表上过几次电视，所以依稀有些印象。

　　「如果是石河妍小姐相信的人，我会很欢迎的。」

　　「您这话让我有点负担呢。」

　　「什么负担？石河妍小姐您的研究室，不就是您的吗？」

　　「虽然是这样，但是您帮了我太多了，我不能随心所欲。对了，这里有个叫杰登的。他对觉醒者的兴趣比对地下城还大，所以只要是高级猎人经常来的地方，他都会不惜花钱也要待在那里吧？如果听了您讲的故事，他三天两夜都睡不着觉，会一直祈祷的。」

　　石河妍介绍其他成员时，脸上散发出光芒般明亮。声音也像唱歌一样明快。看起来他们是一个非常和睦的团队。

　　『只要适当支持一下，她应该就能自己搞定吧。』

　　原来有研究会啊。也是，对地下城充满热情、又有能力的人，这些年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呢。

　　「平板就先拿着吧。」

　　「可以吗？不担心资料泄露吗？」

　　「反正也只是一部分日本的地下城而已。而且我希望您先研究其他方面，而不是地下城生成法则。比如魔力饱和度之类的。」

　　「但是生成法则不是最紧急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就暂时这样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确认。」

　　还有莉艾特的事情，以及地下城生成法则可能与原未来有所不同。过几天见到系统大人后，再确认一下吧。

　　这次希望他们能彻底、痛快地告诉我所有事情。

　　＊

　　回到家，我看到明宇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围着桌子转来转去，好像在绕塔祈祷。

　　［刀刃10,000个磨利进度9,839］

　　现在还剩下不到两百个。今天就结束了。

　　「这么紧张？」

　　明宇猛地停住了脚步。也许是昨晚没睡好，他的眼白布满了血丝。

　　「…好像做得太快了。如果因为太快，草草了事，结果出来个D级以下奇怪的东西怎么办。」

　　「不会有那种事。」

　　我斩钉截铁地说道，拿出Peace，然后去房间里把啼啼也带了出来。我把啼啼放在头上，然后抱起Peace。它们俩都想粘着我，真是让人为难。啼啼还好，给它魔石瓶的话，它能安静地离开一两个小时，但Peace这家伙就没有这种习惯。总不会长大了还要抱抱吧。

　　「可是…要是出来个没用的东西，果然还是会失望的吧……」

　　「即便如此，也别太失望。」

　　刘明宇当然会获得SS级技能，即使万一发生系统错误而搞砸了，刘明宇是个了不起的人这一事实也不会改变。因为他具备了只要方向正确，就能立刻成功并过上富裕生活的能力。

　　「不，不是说我，是说你……」

　　明宇带着忧郁的表情说道。嗯？我？

　　「我？不，我没有什么好失望的。」

　　听了我的话，他那张忧郁的脸变得像死了似的。

　　「是因为根本没抱期待……？」

　　「不，不。不是不抱期待。当然有抱期待。如果没有任何期待，我就不会等到最后一天和你一起去了，不是吗？只是明宇你现在这样对我来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就算完全没有获得技能，我也完全不会失望。不只是我，艺琳不是也经常跑来搜刮冰箱吗。」

　　有一天，她拉着我，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多小时的美食感想，开头是「绝对不能把明宇哥哥厨艺好的传闻说出去。我们自己吃得都不够呢。」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把感想告诉我而不是明宇。

　　「老实说，就算不做猎人，去餐饮业也能大获成功吧？正式的餐厅会很忙很累，所以咖啡馆也不错。饮料可以找打工的，只要卖些点心或者蛋糕什么的，就能排队排到开连锁店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随时为你腾出地方。」

　　明宇要是忙起来我会伤心的，所以我反对他开正式的餐馆。肯定会挤爆的。

　　「……谢谢你的好意，但那种事我不太想做。」

　　「是吗？」

　　真意外……难道他不喜欢做饭？完全没有那种迹象。

　　「冷静点，我们先下去吧。总要看到结果。」

　　「嗯。」

　　明宇正走向玄关，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

　　「不管结果如何，我真的很感谢你。我是真心的。所以只要宥真你不失望，我也就没关系。」

　　「都说了我不会失望。」

　　我再次强调后，明宇的表情变得更加明亮了。

　　＊

　　我和明宇一起去了装备管理队。当然，A级猎人也同行了，而且啼啼和Peace不知怎么也被我抱在怀里。这家伙就是不肯从我怀里下去。最近连续下了好几次副本，又忙又没时间照顾它，可能是因为这个，它难得耍起了性子，我只好把它也带来了。

　　多亏了它，装备管理队的人们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哎，早知道就把啼啼放在肩膀上而不是头上了。但是它在肩膀上平衡感不好。

　　明宇一直使用的精工室和刚来的时候相比，变化很大。新添了两个大架子，整理得更整齐了，照明也换成了更亮的。砂轮机前面的椅子也比以前的更舒适，看起来更好了。

　　「看来人们挺关照你的？」

　　明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嗯。他们说我工作很努力。有一天，民硕大叔看我磨刀，就说如果我有兴趣，可以加入管理团队。还说力气不足的话，穿上装备就行了。」

　　看到了那个，当然会有这种反应。因为他帅得让人着迷。

　　「果然，你真的很了不起。」

　　他虽然略显尴尬，但还是露出了微笑，看来是彻底放下了紧张。

　　刘明宇熟练地在研磨机前坐下。我把我原来用的、被推到角落里的椅子拿过来，也坐下了。电源打开，机器开始转动，

　　—啼啼！

　　啼啼像是受了惊吓，扑腾了几下，滚到我膝盖上，Peace身上。它短暂地翻了个身，然后爬起来，想要冲向机器，我赶紧抓住了它。它不是受惊，而是觉得研磨机转动很新奇吗？

　　「老实待着。」

　　这时明宇已经熟练地磨着刀。依然精准、快速、连贯的动作，流畅而优美。

　　［刀刃10,000个磨刀进度9,843］

　　开启的状态窗上的数字也在不停地攀升。Peace看起来没什么兴趣，但啼啼却张大嘴巴，看着磨刀的样子。它是知道什么才在看的吗？即使不知道，那也是一个吸引人目光的景象。

　　还没等感到无聊，数字就突破了9900。九百一十、二十、三十。

　　平时磨个四五十把就会休息，但今天一刻也没有停手。我担心他会因此生病，但这是最后一次了，应该没关系吧。

　　终于，

　　哐啷。

　　第一万把刀落到了地上堆积如山的刀刃上。

　　进度10,000

　　状态窗的条件模糊地消失了。我看着停下动作的刘明宇。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的视线却钉在空中。他正在看我看不见的短信窗口。

　　成功了吗？顺利出现了吗？

　　一丝不安现在才涌上心头。

　　「……明宇啊？」

　　说点什么吧。这时，我听到了一声粗重的吸气声。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地。机器完全停了下来，散落在地上的刀片静静地反射着光芒。

　　我安静地等待着。不需要等太久。

　　吱呀一声，椅子向后推开，刘明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转过头来，脸上没有一丝泪痕，只有一片明亮。

　　他自信满满。

　　「宥真啊。」

　　「嗯。」

　　他的声音很平静。我的声音反而更颤抖了。

　　「我出了SS级技能。」

　　听到那句话，我的脸上自然而然地绽开了笑容。明明早就知道会这样，却又像是一无所知地笑了出来。无需掩饰喜悦，我是真的很高兴。

　　「恭喜你。」

　　我没有多说。仿佛那已经足够，他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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