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伯贤的七次告白

　　江风带着湿润的凉意，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和发丝。我们并肩坐在石阶上，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地包裹着我微凉的手，我的头轻轻靠在他结实的手臂上。周围是同事们放松的低语和远处城市的隐约喧嚣，但这一切都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纱，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沉稳的呼吸声，和他掌心传来的、让人安心的温度。
　　然而，这份静谧的甜蜜之下，一丝难以忽视的酸涩感，像水底的暗流，悄悄涌上心头。巡演即将结束的倒计时，提醒着我这偷来的、不真实的幸福时光，即将走到尽头。
　　我靠着他，感受着他手臂的温热，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我忍不住收紧了与他相握的手指，指尖无意识地、带着点依恋和不安，轻轻摩挲着他修长的手指骨节。
　　“伯贤……”我抬起头，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在夜风中几乎要飘散开去。我看着他被江边灯光勾勒出的、线条流畅的侧脸轮廓，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询问的意味。夜色中，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
　　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惆怅和感激：“……我会记住这一天的……真的。谢谢你。”
　　我顿了顿，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觉得嘴角有些僵硬，“你……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特别好。”
　　说完这句话，我赶紧低下头，把脸重新埋进他的手臂里，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怕再多看一眼，我眼眶里那点不争气的湿意就会被他发现。
　　空气陷入了沉默。只有江风依旧在耳边吹拂。
　　我能感觉到，边伯贤的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应，也没有抽回手，只是任由我靠着，握着我的手也依旧稳稳的。
　　这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到我几乎以为他不会回应，或者会用他惯常的那种冷淡语气说“嗯”或者“知道了”。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带着点复杂意味的……叹息？
　　然后，我感觉到他的手臂动了动。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低下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即使我低着头，也能感受到那道专注的、带着审视意味的视线。
　　我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就在我以为他要说什么严肃的话时，我却听到……他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礼貌的、或者带着嘲讽的笑，而是一种……低低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带着浓浓无奈和……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温柔的……笑意？
　　这笑声让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江边的灯光不算明亮，但我清晰地看到，他嘴角确实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的弧度。那双总是显得冷静甚至有些疏离的眼睛里，此刻却漾开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头疼，有纵容，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怜爱？
　　他就这样看着我，看了好几秒钟，然后，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低沉而温和的、仿佛在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讲道理的语气，缓缓开口：
　　“申世琦……”他叫了我的全名，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包容，“你是个小孩吗？”
　　我：“？？？”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和语气弄懵了，呆呆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他看着我傻乎乎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总是这样……忽远忽近的。”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内心，声音平稳而清晰：“想说喜欢的时候，就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大声嚷嚷着‘喜欢你’，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我脸颊一热，想起了自己之前那些大胆的表白行为。
　　“可稍微遇到一点事情，觉得不顺心了，或者……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扫过我还有些发红的眼角，语气里带着一丝了然，“就开始闹脾气，躲得远远的，哭鼻子，还说……‘不喜欢了’，‘到此为止’。”
　　我的脸更红了，羞愧地低下头。他……他果然都记得！而且看得一清二楚！
　　“像晴雨表一样……”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点拿我没办法的宠溺（？），“变得那么快。晴天雨天，一点预兆都没有。”
　　他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我脸颊边被风吹乱的金色发丝。那个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却让我浑身一颤，心跳瞬间漏了半拍。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我的皮肤，却像点燃了一簇小火苗。
　　“我真的……”他看着我，眼神深邃得像夜空，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深沉的情绪，“……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坦诚：“有时候觉得你莽撞得像个小炮弹，横冲直撞，不管别人受不受得了。有时候又觉得你脆弱得像玻璃，轻轻一碰，就怕你碎了。”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然后，说出了让我心脏骤停的话：
　　“申世琦，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的情绪复杂得让我心慌。为难？他……觉得我很麻烦吗？
　　看到我瞬间变得慌乱和受伤的眼神，边伯贤似乎怔了一下，随即，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握着我手的力道，微微收紧了一些。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纠正道，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意思是……你总是这样，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才好。”
　　他微微蹙起眉，似乎也在困惑于自己的感受：“冷着你，怕你真的难过，躲起来偷偷哭。像今天这样……顺着你，又怕你得意忘形，下次更加无法无天。”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毫不掩饰的困惑和……一种深深的无奈：“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
　　我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他……他这是在……对我说心里话吗？
　　那个总是冷着脸、惜字如金、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冰山下的边伯贤，竟然……在用这种近乎苦恼的语气，对我说……他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心疼和狂喜的情绪，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
　　呜呜呜……边伯贤……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吗？
　　原来……我的喜怒哀乐，我的“晴雨表”，真的……会影响到你吗？
　　我看着他那张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甚至带着点迷茫的俊脸，心里酸酸甜甜的，像打翻了五味瓶。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只能用力地、更紧地回握住他的手，用行动告诉他——
　　我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
　　无论晴天还是雨天。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