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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高大而瘦弱的身影,迅步在浮泉国宫殿里。
他跟她相识于初秋,热恋于寒冬,分别在春暖花开之前。
航行的10个小时,他洗漱、更衣、剃须、理发,没有一刻能静下心来。
阳光穿透厚云,洒落空中花园,花瓣朝阳绽放,散发清香。
金光瓷片闪烁,倒映挺拔身姿,急促飞驰。
她遣走侍卫奴仆,留下空旷而光明的走道。
白莲紫纱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穿的衣服。
两周前,她得知他要逃出生天,夜夜难眠。
她面向紧闭房门,回忆一遍遍重复播放。
静寂,清冷,时间仿佛也为见证这段久别重逢,放缓脚步。
“黄追义!”
压抑着喉咙震抖,他握紧拳头,停在她两米开外。
她嘴唇发颤,红晕上脸,泪水丰盈眼眶。
暖光点亮地砖,五瓣花铺成花路,为一对日夜牵挂的恋人送上祝福。
纱裙摇曳,轻盈纷飞。
她转身驻足,他昂首阔步。
心跳随距离加速,眼泪流淌在近在咫尺时。
“李……”她伸出右手,触碰印在左脸颊的长疤,“你受苦了。”
他大手抱小手,脸庞磨蹭冰冷掌心,“你瘦了。”
千钧一瞬,他和她同时张开双臂,缠绕彼此。
她埋进他胸膛,他抵在她肩膀。
鼻腔堵塞,声泪俱下。
云聚云散,光影也无法挤进两人之间。
“你跟我来。”
阁楼重新布置,原来的一桌四椅换成床褥被枕,书桌摆上新款电脑设备,书架前添加了一排衣架,挂满锦衣绸缎。
“这段时间,要先委屈你在这里。”
李远儒和黄追义手牵着手,走到哪,牵到哪。
“我记得楼下是你房间吧?”
“嗯,这书房,你也来过,记得吗?”
“记得,我第一次在宫殿过夜,就是在这里。”
“我们从白天聊到晚上,结果错过访客时间。”
“皇爵还故意过来敲门,我从来没这么慌过。”
黄追义收起笑脸,沉寂漠然。
李远儒牵着她,坐到书桌前。
“陆睫都跟我说了,皇爵现在人在哪?我现在就能带暗夜军,把他抓进大牢!”
“他藏起来了……没有出境记录,但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君皇呢?他是怎么想的?”
“父皇之前曾把他软禁在宫殿里,想要他静思己过……但,没过多久,他就逃出去了。”
“软禁?只是软禁?”李远儒百思不得其解,“国家大事,不容有失,而且他拉拢的还是宋南军。”
“我和伟龙也是这么劝他的,不过父皇始终不肯下令惩治皇爵。”
“君皇面慈心软,是浮泉国的福气,也是隐忧啊。”
“不……不只这样。”黄追义瞳孔颤动,垂目闪躲,“我再找机会跟你说吧……”
黄追义摸搓李远儒手心厚茧,“不过还好,有黄官在外帮忙周旋,父皇才能安心处理内政。”
李远儒摊开手掌,任她揉捏,“黄叙冕,大家都知道他是家长会唯一没有实权的外交官。”
“正是如此,父皇才放心把外务交给他啊。”
“你跟他接触得多吗?”
“都是父皇在跟他联系,怎么了吗?”
“你对他了解多少?”
“我大学前,他就在家长会,可以说对父皇言听计从。几年前,二皇子妃被尚励国法院提告,也是他帮忙善后的。”
“二皇子妃?”
“你听说了吧?伟龙已经结婚了,二皇子妃是荣曜集团现任总裁,田薇薇。”
“我知道,谢雪是她表姐,也是多得她们,我才能逃出来。”
“嗯,就是她。她们愿意冒险救你出来,我会找机会还她这份恩情的。”
“我答应过她们,会誓死保全浮泉国,绝不让宋南军得逞!”
黄追义双手握紧李远儒,“有你在,我们一定可以的!”
李远儒松开紧握的手,“但黄叙冕,不能留。”
“你说什么?”
“他不是你们认识的那样,他就是个伪君子,留着必有后患。”
“怎么会?黄官对浮泉国付出了很多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10年变成无期吗?”李远儒投射热烈明眸,“就是因为他!”
厚云压顶,阴晴骤变。
黄追义鬓边垂发,听着黄叙冕所作所为,如幻如梦。
“这……怎么可能啊?”
“他也许在你们面前,是个翩翩君子。但我认识的他,只是一个贪婪好财之徒。”
“你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李远儒从西服内兜,翻出黑盒子,“这里面,有我跟他11年来的聊天记录,这些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什么?你哪来的?”
“从218年开始,他就用这个,控制我在蟋蟀斗的表现。他要我赢,我就赢,要我输,我就只能输。”
黄追义逐条细看,十万条聊天对话,看得眼睛发麻。
“小义,黄叙冕的忠诚度,我无从质疑。但如果哪一天,国家和自身利益相悖,你真的能保证,他愿意牺牲小我吗?”
指尖停滞,黄追义把黑盒子还给李远儒,“你先收好,我有分寸。”
“好,听你的。”
同样过了10个小时的铓锦国,荣曜集团实验基地,宿舍楼。
李雪最后检查房间各处,拉着雾白行李箱,打开房门,“你这是做什么?”
金赤恩手边,也有一个银丝行李箱,“我也要走啦。”
“你不是真要跟我回尚励国吧?”李雪眼神四窜,“谁说不想当电灯泡来着?”
“我啊,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那你……是薇薇给你下任务了?”
“没有,我在基地也待很长时间了,想去其他地方走走。”金赤恩笑容依旧阳光,“要继续环游世界啊。”
“周少知道吗?”
“你老提他干嘛。”
金赤恩搭着李雪肩膀,轮子翻滚,斜阳影长。
“他再不济也是实验基地最高负责人,这又是荣曜集团最先进的科研基地,已经赢过苍瞳星99%的男人了。”
“他再优秀,也不是我的菜。你喜欢吗?拿去啊。”
李雪停住脚步,“我是不可能拿了,但有人想把你留在这。”
周丹尼尔捧着盆仙人掌,杵在宿舍楼前空地。
金赤恩拽紧李雪胳膊,“喂,你别走啊。”
“我还要赶飞机呢,你们慢慢聊。”李雪拍了拍她手背,温柔拿开,“记得告诉我结果哈。”
雾白行李箱停在周丹尼尔脚边,李雪轻声喊道:“加油。”
金赤恩手心沾湿行李箱把手,望着周丹尼尔越走越近,舒着气远眺长空。
“赤恩姐,你看,仙人掌开花了。”
翠绿仙人球顶,一朵黄花盛开在毛刺中。
金赤恩云淡风轻,“你知道仙人掌的花语是什么吗?”
“奇迹和希望,就像……”
“是孤寂。”
“是坚守。”
金赤恩眉眼拧巴,“那你知道水晶兰的花语是什么吗?”
“水晶兰?”
“不问情爱,不染尘埃。”
周丹尼尔转身追上径直向前的金赤恩,“赤恩姐,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滚轮刹停,“可以啊。”
周丹尼尔提起的嘴角,下一秒就坠入地狱。
“你告诉我,周渡明现在的位置,我就给你个机会。”
“爷爷……早就离开荣曜集团了,你为什么还揪着他不放呢?”
“他自己是隐退江湖了,但江湖全是他埋下的地雷。重穹实业的总裁蔡泽语,她现在都不是靠药物,纯靠意志压制潜在人格,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万一哪天控制不住了呢?她是四大家族的总裁啊!”
金赤恩嚎啕大骂,气急顶肺。
周丹尼尔松开抓住她的手,“爷爷只是个化学教授,他退休之后便不问世事。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蔡总的事,我很抱歉。”
“你最好是真不知道。”金赤恩平复气息,“我不管他的退休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他伤害蔡泽语是事实。我没有资格追究他的过错,只想找他问清楚,劲立松的完整药方。”
暮光泛橙,风吹草低。
“如果你是真心道歉,就把药方告诉田薇薇。”
“那我,还有机会吗?”
“药方是蔡泽语唯一活下去的机会,等你拿到再说吧。”
周丹尼尔身影覆盖仙人掌,花开在头顶,被风狠心吹落。
金赤恩独自驾车离开基地,孤漠沙洲,滚滚黄土。
雨刮刮不掉沙尘,一阵北风,浓烟散去。
车子急刹在半弧形车队前,6个190cm壮汉列阵在6辆坦克车头。
飞沙走石中,走来一个娇小玲珑的女生,吧唧吧唧着嘴巴。
金赤恩拉上手刹,调低车窗,“赵厉珊?”
赵厉珊低头撑开眼皮,“司令有请。”
“我不见。”金赤恩的手还在手刹上。
“金赤恩,你别敬酒不喝喝罚酒啊。”
“赵厉珊!”金赤恩原地蹬起,“你的薯片!”
赵厉珊把薯片包装袋扔给其中一个壮汉,拍了拍手掌和嘴边,双臂压着车窗边沿。
“你没得选,跟我走吧。”
“我要不跟呢?”金赤恩冷眼放空,面对前方。
赵厉珊161cm,斜阳身影刚好覆盖司机位,“李雪,挺有意思的。”
金赤恩僵直不动,蹙眉侧听。
“确定目标就一定要做到。”赵厉珊挺直腰背,反手叉腰,走了两步,“就是吧,演技不太行。”又回过头,“没你好。”
“你别碰她!”
“是她主动来找我的,不信,你亲自问她?”
“我跟你走。”金赤恩熄灭引擎,敞开车门,比赵厉珊高出10cm垂眼俯视,“李雪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你们谁都别想打她主意。”
“这话,还轮不到你说。”
赵厉珊转身间,拿回薯片。
“带她回去。”
壮汉们来到金赤恩身前,“护送”她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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