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爱好是天然

作者:钱星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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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春


      李水被拉进来后重重摔在门上,房子里都是浓郁的血腥味,“你不能杀我,你不能……”她只说得出这样一句话。

      蒋潭清把李水绑了,封住嘴丢在地上。他扭头看见桌子上的那把刀,已经被洗干净了,刀身上还沾着水。

      他当然不能杀李水,徐莉香让她来的,张婶知道她进了门,现在他还得去应付张婶了。

      他现在完全清醒了,开始思考杀人的后果和逃脱的借口。

      蒋潭清把尸体从卧室里拖出来,地上划出了一条血痕。

      李水坐在地上,害怕得要死了。

      蒋潭清继续一下一下剁着那坨肉,故意做地更加凶狠,好让李水知道,其实他不必这样,本来就足够可怖。

      李水害怕却不敢移开目光,似乎只要她走神不注意一点,在看不见的地方那刀就会落到她身上,因此蒋潭清每一个抬手她只觉得害怕,等刀彻底落下来,虽然不应该可她心里却不由松口气。她这么静静看着,几欲要被折磨地崩溃。

      在她坚持不住时,蒋潭清停住了手,他完成了他的分尸,起锅烧水,不等水开那些肉就被丢了进去。

      蒋潭清朝她走了过来,李水疯狂摇着头,她的脚被绑在一起,只能慢慢地往后面蠕动,她太害怕了,完全忘记了呼吸,两条腿发麻但不是腿软,像是充满气的气球,迎着风摇起来是那么有力量,可是拿针刺破那么一点就会迅速瘪下去,她仍然蹭着往后退,最后抵住了墙。没有退路了,躲不开了,李水崩溃了,一直在哭。

      蒋潭清看着她的摸样,不屑地想:这就是徐莉香说的,能做他的榜样的人。

      他稍微等了一会儿,李水的哭泣还没有停止,李水也发觉,好像只要她一直哭,蒋潭清就没有下一步的行动,挤出眼泪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她本来就极度的害怕。

      “停下来。“蒋潭清不耐烦了。

      李水竭力地忍住了,可她实在哭的太狠了,仍然会控制不住的抽噎,进而带着整个人都是发抖的,蒋潭清觉得有点好笑,好滑稽的一个人。

      “我有话要说,你最好安静地听着,知道吗?”
      李水点头,眼泪没有滑到下巴就被摔在地上,蒋潭清撕开李水嘴上的封条,李水忍住了没有喊疼。

      “你需要和我去对门解释。”蒋潭清说。

      李水点头同意。

      “你和徐莉香也要说清楚。”

      李水还是点头。

      蒋潭清很满意,他问李水,“你想要什么?”

      李水摇头,“我不要什么,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死的那个男人贪得无厌,是蒋潭清最讨厌的那种,像他父亲一样。

      蒋潭清没有说话,锅里的肉好像是一种震慑,开着火发出嗡嗡的声响,李水继续保证,“我真的不会讲的,这和我没有关系,我做什么要讲呢!我没有看见什么,什么都没有。”

      蒋潭清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他需要离开这里,还要向张婶、徐莉香解释,最好是没有人会细问的理由,他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李水,有了一个的说辞,“等会儿告诉张婶,我们是要谈男女朋友了,你听见她要给我介绍女儿,和我生气了赶紧要走,我情急了把你拉进门里。徐莉香那里也是一样的说法。”

      “好。”李水一直点头,她怕的要命忍不住发抖。

      蒋潭清问:“你现在多少岁?”

      “十……十七。”

      蒋潭清蹙着眉毛,他想换个办法,可是一个人如果脑子里空空的,马上就会有了一个主意,但如果有了只是你觉得不好,脑子就被僵住了,再想也不过是对那个主意的修补。

      “那还要再等几年,才能结婚,”他说。李水不值得他费什么心思,一个十七岁的人关他什么事情呢!

      “结婚?”李水看了一眼蒋潭清,又害怕地低下头。

      李水一直在配合他,这个要求确实突兀了,蒋潭清解释一句,“你知道我杀了人,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李水急着解释,“这没有必要的,我真的不会讲,如果你担心我可以马上离开建常,一辈子不回来,我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的,你大可以放心。”

      蒋潭清不满意她的反抗,“我在通知你,你这辈子都得活着我眼皮子底下,我才能真的放心。”

      李水太害怕他这句话了,“不行,不行的,我真的不会讲,我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她翻来覆去地说这句话。

      蒋潭清当然觉得李水现在只能这么说,有什么信用可言。

      他得让李水答应,于是说:“橄榄树里的毒品你一开始就知道。”威胁是最好使用的办法。

      李水停住了,随后拼命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蒋潭清的声音很冷静,好像李水才是不正常的那个,“我在警局外面见过你,你站在那个椅子前。”他看着李水,“我猜,你当时是想来报警吧!”

      李水听见他的话,抬头仔细看蒋潭清的脸,她没有认出来,她当时太害怕了,只知道是个警察走过来。

      蒋潭清继续说,这部分是他的猜测,但总不会错太多,“那个运毒的……”他回忆了一下,“叫花凤是吧,从你变成她,你做过手脚。”
      他说的完全正确,语气又肯定,李水越心虚害怕越否认,“你没有证据,大家不会相信的。”

      “是吗?徐莉香那天让我去放的牌子,你猜她看见没有,短暂认不出来是你,可是经过提醒这是迟早的吧!”蒋潭清停顿一下,“你想说她是个好人,当然了,所以你犯罪了她会公平正义。”

      李水不知道说什么。

      蒋潭清还在继续,“你坐牢进去,出来后你猜你的父母会不会再卖你一回?还是说,那个时候你有能力反抗了?你能带着犯罪的前科好好生活了?”

      他一直在问,李水好像又被拉回警察来的前夕,头皮被扯起来,摇摇欲坠的疼。

      蒋潭清的最后一句话,“你不是也已经害了花凤吗?有了道德污点还要演的这么正义做什么呢?”

      李水崩溃了,脑子里只有火上的尸体,又好像只有蒋潭清的声音,她接受不了这些东西一起来。

      蒋潭清等着她同意的话,他知道这是一定的。

      “那你会保证你不杀我吗?”李水问。

      “如果你一直是这样的,我不会。杀人是很麻烦的,我通常不做到这一步。”

      蒋潭清的钱包里,内层的照片后面放着一节人的手指骨头——他父亲的。蒋潭清一直用这个来提醒自己,毕竟杀人是很麻烦的事情,现在应该换一样了,一个活生生时时刻刻在眼前的人,比钱包里需要藏起来的骨头有用的多。

      李水没有办法,她几乎要绝望了,“好,我不会说的。”

      李水成了一个新的物件。

      两个人去敲张婶的门,进门后全程是蒋潭清在说话,李水人恍恍惚惚的,在张婶看起来就是闹别扭的小姑娘,迁怒不喜欢自己,刻意表现出来的冷漠。

      “我们隐约有好感,也是感谢张婶,今天算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您算是红娘了。”

      张婶脸上勉强笑着,觉得蒋潭清是故意这样说,让她臊的下不来台。

      李水一直低着头,蒋潭清解释一句,“小水也觉得不好意思,真的是对不住。”

      张婶也只能说自己有不对的地方,一时间昏头了。

      蒋潭清就是故意的,他就是个很恶劣的人。

      “和张婶说再见。”蒋潭清搂上李水的肩膀,他手劲儿很大,按着李水不让她发抖。

      李水抬起头,“张婶再见。”

      “好好好。”

      张婶送两个人出去,门关上忿忿地骂两句,两个人成心给她难堪呢!

      就这样李水和蒋潭清在一起了,徐莉香有些不理解,又好像理解了蒋潭清那天听见她谈到李水就匆匆离开,李水那样的情态更加让她觉得两个人是不知道怎么向她开口,年纪虽然差了八岁,可是现在是新时代婚嫁自由,只要他们相互喜欢,这也并不是大的妨碍。

      她反过来告诉李水,“蒋潭清工作稳定,现在也是正好的年纪,你们在一起是很好的,我并不会讲什么,你们不要有顾虑。”

      她宽慰李水,“小蒋人总是闷闷的不开心,我也担心你以后怎么办,你们有在一起的想法,肯定是对彼此都很好的。”她开了一个玩笑,“再者讲,和警察在一起不就是最安全的吗?”她说的是李水家里的情况。

      可在李水听来又是另外一番效果,她想起巧巧的那句话,“我能给警察什么呢?人家凭什么来救我。”只觉得自己可恶又可悲,不是她自己选的吗?

      李水再看徐莉香的脸,眼前一阵模糊,好像有千万张嘴在讲话,她定了心神又只看见一个人的脸,那千万张嘴长着一根舌头,只说一种话。

      这一年冬天的一个晚上,蒋潭清开着车去抛尸,后座位置上是李水,“为什么要我来?”

      没有为什么,他认为李水害怕的样子很滑稽而已。

      他完全清楚了李水的过往,认定了李水是这样一个人,生不出壮士断腕的勇气。

      车开到一架大桥上,车停下蒋潭清从后备箱把装尸体的盒子拿下来,李水死死贴着车门,眼前黑茫茫的她只能看见车灯那一片亮。

      蒋潭清看见李水的模样,对她招招手,“你来丢。”

      他知道李水看不清,吓唬她,“这里是个大湖,静水冬天结上一层冰,只湖中心还没冻上,你不小心一点明天别人就会发现冰上全是人的尸体。”

      李水扶着栏杆,冻的她的手先发冷又发烫,她说:“你离我远一些,我害怕。”

      蒋潭清果然离远一些,甚至点起一根烟,好叫李水知道他在这里。

      李水踢了一脚地下的石头,石头直接滚进湖里,她听见扑通落水的一小声,蒋潭清在骗人。蒋潭清要看,于是她表演地十分卖力,几乎是跳起来一样把尸体往最远处的水里扔下去。

      做完了这一切,她讲:“你最好祈祷不会被发现。”

      “当然,我会的。” 蒋潭清从口袋里摸出来那小截手骨头,丢进了湖里,李水只以为他丢的是烟蒂。

      等到李水二十岁,他们结婚了。

      民政局里面排满了人,两个人拿了号码坐在公共长椅上等。

      旁边另有一对夫妻,男的和女人讲话,“怎么这么多人啊!”

      “说明今天是个好日子嘛!本来十八岁就能结了,非要改到二十岁,婚礼都办了结果证还没有领。”

      男的开玩笑,“先上车后补票程序是一样的。”

      女人娇嗔地恼一下,“这种事情怎么能一样!”

      男人趁机表衷心,“我认定了你,不就是一样的,谁也改不变。”

      叫到两个人的号,他们兴高采烈地挽着手过去。

      这条椅子短暂的没有来人,李水问蒋潭清,“一定要结婚吗?”

      蒋潭清转头看她,问:“你难道对婚姻有什么期待吗?”

      李水摇头。

      蒋潭清笑一下,“那和谁都是一样,你有我那样的秘密,说不定还能当个筹码,不比有情饮水饱,只一腔热血的好?”

      李水不再说话了,大厅里聚着很多对夫妻,建常并不发达,法律新规定的结婚年纪是二十岁,大家仍旧是十八岁办酒,二十岁来补证,社会承认的并不是法律认定的。

      李水突然散发出一种哲学性的思考,人思考人生无外乎两种情况,生活幸福能够支撑向上求索,生活不幸只能转而逃离现实,进入思考的领域。

      法律想改变人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二十岁之前是十八岁,十八岁之前有更早的年纪,人们到今天信服了十八岁的规定,到未来也会信服二十岁的规定,说不定那一天女人成年的年龄就是二十岁,这些本来也都是规定造就的思想。

      大范围内人的思想可以改变,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她会让自己过的好一点。

      李水在胡思乱想,可她确实把自己从一种绝望的境地里解救出来了。

      领证之后,蒋潭清着手申请跨省调动的事情,理由是他的妻子,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情,还有一对这样的父母,养老是儿子的事情,他们是这样的人,女儿躲人还来不及呢!蒋潭清的服务期限还没有满五年,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成功。

      之后两个人就去了旅春,李水靠婚姻实现了那句话,我要走出去。只可惜这个的含义同孩子时候的意思是一样的,可人大了想要的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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