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大殿中，赵季良、赵廷隐、两人都来了，孟昶便阴沉着脸将赤穹的信给两人看。

　　两人看完，不由都是浑身一震，赵季良不由叹道：“不惜阖城一战？看来，赤穹实在真的气坏了！”

　　赵廷隐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但还是不屑地道：“阖城一战，他泰昂达则城也得有那个胆子！还以为他是先前的吐蕃吗？只要给我五万兵马，我可以立下军令状，肯定拿下他的王宫！”

　　赵季良却大是摇头道：“我们现在正跟李仁罕在胶着之际，甚至没有把握一定能对付的了李仁罕，倘若泰昂达则城真的要插手进来，只怕，渔翁得利的是李仁罕，他会更加嚣张、肆无忌惮的！”

　　赵季良不由沉默，抬头看向了孟昶，问道：“皇上可有良策？”

　　“首先绝对不能够跟泰昂达则城开战，否则，如果李仁罕在这个时候趁机发难，我们必输无疑！”孟昶便沉着脸道：“但朕还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所以也请是两位来商量一下！”

　　“皇上请说！”赵季良忙道。

　　孟昶便道：“格桑拉姆死在我大蜀境内，我们自然是要给赤穹一个交代了，赔礼、赔财物都是应当的，但是，你没有没有想过，格桑拉姆是死在谁手里？我们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一点？”

　　赵廷隐眼前猛地一亮，不由高声道：“皇上，你的意思是……”

　　孟昶便站了起来，双目炯炯地道：“我们跟李仁罕的整体实力对比，一直都是敌强我弱，甚至到现在也是，而就在前几天，李继宏杀了格桑拉姆。我们为什么不趁机就在这时候派出使者，一是表达我们的歉意与诚意，二是拉拢泰昂达则城，一起对付李仁罕？这样，我们胜率大增，大蜀的子民一可以缩短战乱之苦，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孟昶一口气说完，似乎看到了希望，一直压在心头的阴云有可能一朝扫空，骤然觉得心清气爽，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很多。

　　赵季良想了一想，突然也开心一笑，夸赞道：“皇上考虑事情果然越来越成熟了，好主意，这件事情要是办好了，那坏事可能就会变成好事！因为达普寺的事情，赤穹一直就对李仁罕大为不满，现在他女儿又丧生在李仁罕儿子的刀下，他肯定是乐于报仇，但是这件事情需要秘密去联络，不管成与不成，都是秘密秘密结盟，不能透漏任何消息，皇上……派谁去呢？”

　　孟昶想了一会儿，突然带：“就令公子赵元振赵公子如何？他办事，朕放心！”

　　赵季良一听，连忙坐着行礼道：“元振必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事情峰回路转，孟昶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突然又笑叫道：“今天这算是第一个好消息，朕还有第二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第二个好消息？”赵廷隐不由奇怪地道。

　　孟昶便拍拍手，笑叫道：“昭远，叫安大人再进来吧！”

　　王昭远便出去了一会儿，安思谦便再度进来，朝着孟昶和赵季良、赵廷隐行礼道：“见过皇上、两位大人！”

　　孟昶便笑嘻嘻地道：“安大人，你再把今天的事情跟两位大人说一遍！”

　　安思谦便道：“就在刚下早朝的时候，张业又向我询问孟延意公主的事情！”

　　“什么？”赵季良首先是一愣，随即却又扶髯而笑道：“李丽春尸骨未寒，张业就又提公主的事情？人情薄凉竟至如此？”

　　赵廷隐也一脸看不起地道：“张业这个人，打仗还算是可以的，但是人品，咱家从来就没看得上过！”

　　孟昶却有些哭笑不得，强忍住笑意道：“朕也没想到会这样，只是他现在提出来了，朕该如何答复呢？”

　　赵季良却抬头笑道：“张业这个人先前作战的时候很是勇猛，而且也很会钻营，所以才在先帝的时候做到了宁江节度使，但现在他只图安逸享受，所以才在李仁罕的美人计面前选择了站在李仁罕那面，现在李丽春身死，他没有想法了，便又打起了公主的主意，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皇亲国戚，不过，这……还是要看公主本人的意思！”

　　孟昶摇头苦笑道：“要说先前我姐对他还有些意思的话，只怕现在也不会再有想法了！”

　　赵季良却道：“即便公主对他没意思了，也暂时不要明说！”

　　“为什……”孟昶一愣，随即明白，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暂时拖住他？”

　　赵季良点点头道：“不错，张业的势力也不小，他若死心跟李仁罕联手的话，我们会很麻烦，就以二公主的事情先拖住他，不要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这样他就不会跟李仁罕齐心，等我们真的对付完李仁罕之后，就全凭公主的意思了！”

　　孟昶一想，不由道：“好，就按大人说的办，我会假传我二姐的话，就说李丽春刚刚过世，避免人多口杂，此事稍微延后再议！”

　　赵季良点点头：“就是如此！”却又道：“对了，对于南玉屏夜闯李家的事情，皇上准备如何处理？”

　　这一问，却把孟昶问的有些为难，迟疑地道：“朕还没有想出来呢，现在李仁罕得理不饶人，但朕又不能再处理张大人，让底下的人寒了心，朕……也为难啊！”

　　听到这话，安思谦考虑了一下，突然开口道：“皇上，微臣有一个主意，比较大胆，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孟昶便道：“讲！”

　　安思谦便道：“臣近日观察李仁罕，自从其晋职中书令兼判六军以来，骄气日盛，并在朝中大肆铲除异己，安排自己亲近的人，已经引起众多官员的不满，很多人现在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只要我们再在旁边推波助澜，加柴烧火，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嫉妒他，对他不满，甚至忌恨……那很快就会将他与他的党羽彻底孤立！”

　　“你的意思是要朕继续给他加官进爵，引起更多人的不满与担忧？从而孤立于他？” 孟昶不由眉头一皱道：“可是他现在已经是武信节度使、中书令兼判六军军事，已经是位极人臣，朕也没有什么好封赏的了！”

　　安思谦便道：“不错，他是没有可封赏的了，但借着李丽春身死这件事情，他的儿子，死党，总是可以把不少人挤下位子吧？钱财上……臣觉得朝廷也可以对他奢侈一把，这样也有利于我们故意向他示弱，让他麻痹大意，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好！好主意！皇上，这个主意不错！”赵季良首先击节道：“这样，表象是就是李家在朝廷中一家独大，以其为人，会更加的骄纵，他的班底也会尽皆自动露出；而余人就更会人人自危而怨恨他、疏远他、孤立他，会更加的贴近皇上；他表面上再强大，也不过是孤军一支，早晚会被我们收拾！”

　　“好！就这么议定了，。元振明日就出发！”孟昶心情十好地道。

　　“是！皇上！”赵季良、赵廷隐、安思谦一同行礼道。

　　南玉屏不同于慕青蓉、慕青萍等人，虽然已经身死，但总是要发丧的，这一日，又是盛况空前，不少的百姓都来主动为南玉屏送行。

　　石青玉、石润霞为先导，王雨知、赵镜儿、王婷、侯凤、徐志皓、赵崇渥、韩平正、张承驿、胡宗伟、李平、张巧云、韩菊湘、安成南、赵楠、赵芳、赵萍、赵倩、毋宝瑶、王正鹏等人都来了，甚至连以花落风、段天行为首的江湖中人也来了不少，再加上先前与南玉屏相好淡淡同僚，曾经手下的侍卫，浩浩荡荡一大群，再加上自动前来送行的成都的百姓，队伍居然绵延了数里，盛况空前。

　　石青玉与毋宝瑶虽然是都在队伍中，但两人隔了好远，整个过程也没有说一句话。

　　南玉屏埋葬的地点果然是大家预料中的地方——方倚璧地墓穴。

　　“生死不渝、阴阳……不易！”

　　南玉屏的那句话还隐隐在耳，今日便已经成为了现实，生虽不同衾，但死亦同穴！

　　众人不胜唏嘘，但该下葬的还是下葬，说也奇怪，下葬之前，天气还好好儿的，可以说的上是风和日丽，但在下葬之中，这乌云便逐渐的聚集上来，在下葬之后，这雨便绵绵不绝地下了起来。

　　成都很多人都说，这是老天也在为这两个年轻人落泪。

　　雨并不是很大，但下得绵密，不久，赵季良的儿子赵元振，便在这绵绵细雨中代表孟昶出使吐蕃泰昂达则城。

　　赵元振的出使队伍与发丧回来的队伍在城门口相遇，赵元振一挥手，出使的队伍一起站到街边，给发丧的队伍让路。

　　细雨中石青玉、石润霞、王雨知、韩平正等纷纷向赵元振行礼，赵元振也一一回礼，终于到了王正鹏了，赵元振没想到礼部尚书王藻的公子也在送丧的队伍中，不由一愣，连忙也郑重地回了一个礼。

　　段天行在旁边看着奇怪，问道：“王兄，怎么回事？我看人家赵公子对谁都很熟悉，对你怎么好像很特别？”

　　王正鹏郁闷地捏了捏鼻子道：“大概是因为我爹的原因吧！”

　　花落风不像段天行那样头脑简单，对成都的官场还是有一定的研究与了解，苦笑道：“王兄，你爹本来是李仁罕那一派，现在你却处处跟李继宏作对，你爹就真的肯这么放纵你吗？”

　　王正鹏想想自己从嵩山回来之后所做的一切，确实给自家老爹添了无数的麻烦，甚至逼得他这么个老人家卑躬屈膝地去向李仁罕求情，想想也有些于心不忍，但再想想李仁罕的为人与口碑，还是坚决地道：“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不能再让我爹错下去了，南指挥我并没有见过，但仅仅是凭你们的评价和昨晚上的事情，我就知道他是一个多情多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样的人，我必须要来！”

　　说完，却又叹道：“只是你们都说他武功高绝，是成都年青人中第一武功高手，他来去的这样匆匆，未能与他一试身手，真是莫大的遗憾！”

　　“左剑右刀，一人面对李家上百侍卫的围攻，独自一人杀侍卫二十八人，暗影卫九人，身披四十六处创伤力竭而死，你武功是极好，但在这生死搏杀，与军队对阵的厮杀中……你觉得你能及的上他？”一个声音冷冷地从身后传来。

　　王正鹏一愣，心中飞快地算计：“被上百人围攻，如果仅仅是拳脚的话，我也可以做的到，但要是拿刀剑来拼杀的话，那不仅仅是内家横练功夫能抗的住的，一个防不住，只要挨上几刀，甚至一刀……”

　　王正鹏想到这里，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回首恭声的说道：“我确实及不上也！”

　　来人便冷声一声便要走。

　　王正鹏连忙伸手拦道：“还没请教阁下姓名！”

　　“张承驿！”来人冷冷地说完，便直行而去。

　　“咦，这个人可以做朋友啊！”虽然骤遭怒怼，但王正鹏却非常喜欢这个人，连忙紧跟两步，伸手朝张承驿拉来道：“兄台！”

　　“你干什么？”南玉屏身亡，父亲被李仁罕指名相骂，张承驿心情正不好，感觉到王正鹏伸手来拉，下意识地便向外一跳，这一跳便是数尺之外。

　　“好……好轻功！”本是亲近而来的王正鹏眼见了张承驿这手轻功，眼前骤然一亮，突然见猎心喜，拉手直接变成的出招道：“我们来过两手！”说着，双手交叉而上。

　　莫名其妙就被人逮住就来练手，张承驿气苦，又见过他在毋宝箱的擂台上出手，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不由愤怒地又跳到一旁道：“喂！姓王的，我知道你现在是成都第一，有种你也到李家去闹一闹，看看能不能活着出来！”
　　王正鹏一愣，尴尬地道：“我还没有活够，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承驿便没好气地道：“你不是闲的吗？”

　　王正鹏便哈哈一笑，收了势子，伸手一笑道：“王家王正鹏，很想交你这个朋友，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张承驿便打量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花落风和段天行，终于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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