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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前结盟
“这已经不重要了。”她抬手将准备好的铁锹递给温安渝,然后退到一旁:“辛苦二公子了。”
原以为她要与自己一同挖,没有想到她竟然袖手旁观。
气闷的温安渝一声不吭,埋头苦挖。
远处藏在树后的明月与清风看得直发笑。
明月道:“我就知道阿蛮不会为这家伙卖苦力,她小时候在家里酱油瓶子倒了都不爱扶。”
清风则摸着下巴观察温安渝:“那烂酒鬼不喝醉的时候力气倒是挺大,媳妇,你看,他铁揪挥得还挺快。”
“哼,灌他一点马尿就成烂泥了,有什么好夸的。”明月抱着胳膊斜眼看清风。
清风立马识相地点头:“媳妇说的是。”
“这还差不多。你别大意啊,盯紧了,万一这小子图谋不轨你可得护好阿蛮!”
“知道了媳妇。不过为什么阿蛮不让我们俩现身啊?”清风憨笑两声又问。
“还能为什么,我们与那温二还未结盟,自然无需要坦诚相待。遇事多动动脑子。”明月恨铁不成钢地掐了一把清风。
清风吃痛却也不恼,将明月搂到跟前:“媳妇,夜风凉,我们挨近一些。”
“哼。大热天的,凉个屁。”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身体还是乖乖挨了过去。两个人亲热地挤在一起,躲在树后继续盯梢。
不知道挖了多久,深埋在地下的棺材终于显露出来。
一口破烂的薄棺,简陋异常。甚至连周围的档板都已经有了明显的破洞,可以看到蝴蝶的翅膀在破洞里忽隐忽现。
其实此刻不需要开棺已经能猜到棺中是什么情况,但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然还是要做个彻底。
银沙戴上手套拿出工具开始翘棺钉。
而一旁的温安渝自从棺材被挖出来后就一副失了神的样子,银沙自是看在眼里,但是却懒得理他。
死了娘了不起吗?活像谁有娘一样。
“没有墓室,没有棺椁,所以你娘的棺材才腐败得如此之快,木板都朽了。但是我想她入土的时候棺材应该不至于这么破。”
一不小心弄掉了棺材盖上的一角,银沙有些尴尬地看了温安渝一眼解释道。
温安渝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娘死的时候我还小,一应事宜都是大夫人主持的……”
原来如此。
银沙心中了然,手中最后一颗棺钉也被拨掉了。
“可以开棺了。”她站在棺前郑重地说。
“我来吧。”温安渝站起身,
虽然情有可缘,但是终究还是犯冒了亡者的安宁,这份罪理应由他来受。
银沙不语,退后一步。温安渝走上前来,手搭在棺盖上,指尖碰摸到既薄又烂的木料让他心中无限酸楚。
他手下用力,棺盖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被缓缓推开——
就在缝隙乍现的刹那,棺中竟猛地喷涌出一片浓浊的“黑云”!
仔细一看,那并非什么毒雾、烟气,而是成千上万只蝴蝶,密密麻麻地挣脱束缚,振翅之声瞬间吞没了黑夜的寂静。
它们翅膀上诡异的纹路在昏暗中明明灭灭,宛如无数只窥视人间的眼睛。
凤尾上灰粉色的光泽让上升的蝶群如沸腾的粉色墨潮,不断向上翻滚,直至遮蔽了高悬于夜空的上弦月,一时间这过于庞大的蝶群将这坟地拖入了扑朔迷离的暗影中。
蝶云四散过后,只留棺中枯骨一具。
除了腐烂的气味,棺中人的皮肉已经烂光,衣衫也都腐朽,骨头上除了诡异的灰粉色微光只留下满棺材的茧。
看到棺中情景和刚刚的蝶群,已经无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我原以为……她是病了。一开始只是说恶心,父亲还以为是怀孕了,请了大夫之后才知道没有只是生病。煎了药喝了好久根本没有好转还越演越烈。渐渐地娘变得不像娘了,时常发疯,或者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着府中的男仆……”
温安渝咬了咬嘴唇继续说:“后来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每日昏睡不醒人事,到了最后高烧不退、浑身抽搐,熬得油尽灯枯而亡。”
轻叹了一口气,银沙将灯笼提到棺材边让温安渝看清里面的状况。枯骨中躺着无数虫茧。
“看来害你娘之人不仅用了桃夭的毒还用了蛊。桃夭的毒只是慢性毒药,熬人心血,最终让人油尽灯枯而亡。但是它的蛊却是真正折磨人的东西,它可以让人性格大变,让人无法控制心神。
杀你娘的人,心可真狠。”
“你可以肯定真的是桃夭害了我娘吗?”温安渝低声又追问了一句。
银沙指了指棺材:“刚刚的蝴蝶你也看到了,我猜测应该是你娘死的时候虫卵还在腹中没有消化,随着尸体一起下葬。
后来孵化后又以你娘血肉为食,在棺中得以繁衍。随着时间推移这棺材板腐坏有了缝隙才让这些蝴蝶钻了空子逃出生天,继而被你发现。”
“我娘一生,治病救人,即便是后来被关在后宅之中也没有停止过积德行善……”温安渝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跌坐在地上,脑海里闪过他娘生前的样子,眼泪似流水一般往下掉。
银沙听了他的话,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
天上明明有明月,为何却照不亮这漆黑的夜?
夜晚的风吹过,仿佛一双大在手将银沙推进无尽的怨恨中。
银沙想到自己的家人,想到浸心月。难道她的娘亲不是一生积德行善吗?不管是路边的乞丐还是落难的百姓,只要能出手,她的家人从不犹豫。
但是就是这样的好人,不也落得一个剥皮制灯、死无全尸的日子吗?
可见这世道行善积德并不一定有用。
“桃夭乃慢性毒药,若只是一次服用一点,根本不可能死人。必须长期服用,只有这样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会发作。
所以你现在得想一想,到底是谁能天天让你娘服下桃夭。”
温安渝现在脑子里乱极了,他娘刚犯病的时候极为受宠,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有好几个,现在他哪里能想到到底谁才是下毒的人?
“今日花园里,那蝴蝶出现时可有谁有特别的反应?”银沙问。
“……白景春!”温安渝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
此时此刻冷泉山庄内,白景春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嬷嬷为她拆去发簪、首饰。
她有些累,贴身丫鬟很有眼力劲儿地上前为她捶肩。
“今天花园里那蝴蝶是怎么回事?”白景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状似随口问道。
“许是从哪里胡乱飞来的,山庄中花卉众多引了不少蝴蝶、蜜蜂。”
“真是不懂事的蝴蝶。”白景春伸手,丫鬟们将润手膏厚厚地涂在她手上,然后一左一右地捧着她的手为她按摩。
嬷嬷讪讪地笑着没有答话。
“把花匠杖毙吧,招来这么不讨人喜欢的蝴蝶实在是可恶。”
轻描淡写间让一个无辜之人丧命,即便事不关已也让一旁伺候的人经不住胆寒。
一时间房间里气氛似是被冻住了一样,最后还是嬷嬷开口安慰白景春:“夫人无须多虑,不过是巧合罢了。”
白景春叹了一口气:“若只是巧合倒罢了,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夫人是说二公子?”
“他今日比起以往似乎更想亲近候爷。”白景春想了想今日种种,惹有所思。
嬷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二公子虽然看着人高马大,但是终究还是个孩子,平时没个娘照应,想要亲近父亲也是人之常情。夫人莫要介怀。”
听了嬷嬷的话,白景春确实是宽心了些,她讥讽地笑道:“都这么大了,还跟没断奶似的。想到他娘刚死的时候还天天晚上哭着找娘呢。若不是我出手,候爷那阵子只怕要与他日夜相伴。”
“可不就是这般肚子里藏不住货。从小到大都这样。退一万步说,就他现在这副窝囊德行,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没凭没据,掀不起风浪。”
嬷嬷谄媚地伏低身子在一旁为白景春梳头:“要我说,还是夫人手段高,早早将他养废了,如此怎么折腾都没事。”
白景春闻言轻笑一声不再多言。
要论后宅手段,那位塞外医女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要怪就怪她自己命不好吧,谁让她入了安定候的眼呢?
白景春与安定候年少夫妻,只可惜后来安定候父亲战败,被先皇问责。白家担心会被祸及,竟不顾当时白景春已经怀孕坚持和离撇清关系。
安定候当时孤身去塞外,原以为会一去不复返,结果竟然立了军功。
而彼时,白景春生下的孩子早已经送了人。没有想到竟然这温琏竟然接二连三地打出胜仗,眼看着温家又要起复。
白家就赶紧把白景春的孩子找了回来,送母子二人去塞外找温琏。
谁料,到了塞外后白景春发现温琏身边已经有了人。
一个医女,人称塞外圣手的梅灵。而且两人也育有一子。
白景春出生便是高门贵女,父亲身居高位,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何时轮到一个平民女子来与她抢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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