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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权
日落西沉,金晕漫漫。
秋日的风萧瑟凛冽,撩起白渊的发丝,调皮的借着金黄的落叶,跳进碧波,吹皱一池秋水。
荒无人烟的郊外,两人身后是冒着滚滚浓烟的狼藉之地。
已经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匆匆忙忙赶来,穿着防护服的人进行灭火,却无一人发出声音,更给本就苍凉的场景压出几抹郁气。
白渊捏着顾深衣角的手泛白,犹如被世界背弃的小兽,拔掉爪子被丢在天敌出没的草原,只能翻开肚皮求人疼爱。
顾深面色还有几分苍白,久病的清癯却更衬出他一身傲然风骨,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白渊的微颤的发丝。
“宝宝,”他把人整个抱进怀中,却看向忙碌的人,声音低沉安抚,“宝宝,我在。”
“外边冷,我先带你回去?”
他轻声试探,摩挲着白渊的手像是在抚摸一只软绵绵的猫儿,白渊身体僵住,无声抗拒。
顾深眸中闪过一丝晦暗,猛的咳嗽了几声,另一只手想挡住唇角的鲜血,却越压越多。
白渊终于慢半拍的抬头,涣散失神的眸子定了定,接着脸色难看极了,甚至来不及去质问为什么本该死去的人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这回事。
“你赶紧回去休息,别在这儿吹冷风!”他站起来时脱力的踉跄了一会儿,把身上的大衣披到顾深身上,“穿这么少。”
“快点回去!”
顾深任他施为,清瘦温润好脾气的模样,甚至金丝眼镜下的眼尾都有些绯红。果然,他赌对了。
曾经白渊对他确实有几分好感,但那太薄弱了,像是狂风后会被席卷的蛛丝,摇摇晃晃。
分明是两个人的感情,但白渊却像是个局外浪子,曾经黏着他,夺了他的心,信誓旦旦的说要永远喜欢他,爱他。
他也是真好骗,本该最明白承诺的空白和虚伪,但依旧天真的像是怀春少女,把本该好好待在他怀中的猎物放了出去。
曾经承诺要永远陪他的人轻易离开,他却只能无力又固执的待在白渊画的圈子里,在白渊言笑晏晏的无奈中,无力颓丧狰狞扭曲,最终露出丑陋又肮脏的欲望。
失忆后,白渊很乖很好骗,会好好听话,会陪他。
但是,他想,他真是贪心。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已经尝到了白渊紧紧跟在他身后的甜头,他无法想象白渊恢复记忆后回到那些人身边的场面。
他不仅想要喜欢和爱,他想要的是独一无二的欢喜和偏爱。
他绝对不会伤害白渊一分,只能从那些足够走运,能够接近白渊,并得到几分信赖的人身上下功夫。
看来,果然有用。
顾深半垂着眼笑了笑,随意的揩过嘴角的血,抬眸看向白渊时带着几分艳色,“好,我最听宝宝的话了,那我们回去?”
他在看到白渊里面穿着的是他的衬衫时,笑意又深了几分,伸手细致的帮白渊折上有些长的袖子。
“你先...回去吧,”白渊有些沉闷的道,“我去处理那件事。”“......”
听到意料之外的拒绝,本来笑的温润的男人眸中顿时布满戾气,控制不住的阴鸷皱眉,“你不陪我?”
“.......”
白渊抿唇,有些乱的发丝扫过疲倦但更显俊美的脸颊,更浸染了几分沉稳,“我做错的事,就得承担责任。”
他皱眉跟顾深对视了一眼,转身朝着混乱的角落抬步,“你先回去吧,早点睡,这几天别等我。”
顾深眉眼间聚起戾气,但怕吓到白渊,只能强压着勉强沉郁道,“他比我重要?”
等话说出口,顾深才反应过来语气不对,但已经来不及挽回,等和白渊那有些烦躁的眼神对视,心中突然升起几分惶惶郁气。
他少见的冲着白渊沉了脸色,一字一顿道,“白渊,跟我回去。”
按照他的计划,白渊应该心思浮动,正是该他趁虚而入的时候,他会好好陪着白渊走出悲伤,两人的感情更深一筹。
他对这份感情太过小心翼翼,不容许出现一分一毫的偏差。
“白渊。”
白渊吃软不吃硬,此刻也冷下脸,有些暴躁,“顾深,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说你自己回去,我有事。”
顾深捏着他手腕的力道大了些,“有人解决。”
他狭长双眸含上几分清浅笑意,温温和和是白渊最吃的那一套,“宝宝,我是想着这种事情不该你来做,脏了你的手怎么办?再说了,不过是件小事...”
“顾深。”白渊一字一顿的念出这两个字,用看陌生人般的诧异眼神看他,“你在说什么?——”
“即使我记不太清曾经的事,但他是我哥,我他妈的干了这事儿,你跟我说不过是小事儿?”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强压着满腔怒意,一把甩开顾深的手,“别来找我。”
顾深被他甩开的手孤零零的架在空中,一阵风从他背后吹过,他失神的看着白渊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在反应过来后,倏地一僵。
对,他怎么会犯这种显而易见的错。
在白渊看来,他只是为了铲除某个对手,所以假死一次,白渊却为此亲手了结了自己的亲人。
他只看到了白渊那个碍眼的哥哥离开的好处,却全然的忘了一件事——
某种意义上,愧疚比爱更长久。
白渊那个哥哥曾经干过的事比他可恶的多,但白渊不记得了,他只知道因为一场错误,他失去了哥哥,而这件事的导火索却是顾深自己。
顾深有自信他会做的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更适合白渊,就算是有人能短暂得到白渊的心,最终也会被他夺回来。
但是...只有死人...像是把血洒在了人心上,只会让白渊在午夜梦回愈发愧疚。
他唯独赢不了死在白渊怀中的人。
他低头眸光阴鸷又冷淡,“白理这个废物,真是...连死都碍眼啊。”
白理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白渊手中。他不择手段才从白理手中把白渊抢过来,怎么会容许那个家伙死还赖着白渊的心。
他倏地想起多年前,他和白理的对话,他曾饶有兴味的对白理说,“我喜欢你男朋友很久了。”
“所以?”
他还清楚的记得,他说的是,“借给我玩几天。”
在白理点头的那一刻,白理就永远失去了对白渊的所有权。
白渊是他的。
也只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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