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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索克洛庄园吵了一宿,主楼的灯彻夜未熄,卢新躲在窗帘后,焦虑得喝了两瓶红酒也没睡着,他不断看向主楼,没有听见阿一的惨叫,但汤普塞走后,他看见阿一的狗被牵出来,再后来,医生来了,三楼的灯长亮,狗长叫,叫了一宿,园丁抬来狗笼把它关进去,在笼子里又撞又叫,狗绳都绷断了。
他看不见,但他知道,一定是阿一出事了。
他的爸爸一定从酒吧那边听说了什么,又把气撒在阿一身上。
医生是早上走的,卢新想去看阿一,没胆量,他的爸爸还在主楼,他不敢过去,他就是这样胆小,他可以打奥利弗,可以杀了奥利弗,但在他爸爸面前就是站不起来。他爸爸是猫,他就是臭水沟的老鼠,他爸爸是老虎,他就是病猫,他爸爸是鲨鱼,他就是小鱼丁。
永远害怕爸爸。
汤普塞来了,狗还在叫,叫得难听,园丁抬去了后院,远远的,还是能听见一两声狗叫。
汤普塞朝主楼看了一眼,又朝侧楼看了一眼,径直进入主楼。二楼客厅没人,书房也没人,佣人小声跟他说:“先生在三楼,阿一……”佣人欲言又止,“出了点事。”
“卢新来过?”汤普塞皱眉。
“没有。”佣人说,“你先等一下,我上去叫先生。”
玛塔尔在床上眯了一会,被佣人叫醒,他先看怀里的人,人还睡着,大概是很痛,两条细眉紧紧蹙着,睡得很不安稳。他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替他抚平眉毛,滑过他的脖颈,落在伤口处。
医生说没大碍,只是撞得猛了,休息几天,淤青散了就好。
指尖摩擦过纱布,他把他放平在床上,起身下楼。
“出什么事了?”汤普塞问他。
玛塔尔摆摆手,在椅子里坐下来,几乎一夜没睡,又遇到这样的事,头晕脑胀,他揉着干涩的眼,“什么事?”
“医院里安排好了,奥利弗膝关节脱臼,鼻骨擦伤,要修养一阵。”汤普塞说,“什么时候去看?”
其实一早去看是最好的,但他觉得玛塔尔没有心情。
“卢新呢?”
“在侧楼。”
“去叫他,一个小时后出发。”玛塔尔招来佣人,“熬点清粥,等他醒了喂给他吃,给他放点止疼药在里面。那条狗……送远点,先别让他知道。”
汤普塞下楼的脚步顿了顿,继续走,他敲响侧楼的大门,佣人打开门,他告诉她,“找卢新。”
“卢新!”佣人回头朝楼上喊,开门让汤普塞进来。
楼上迟迟没有动静,汤普塞直接上楼,拧开房间门,卢新躺在床上装睡,但窗下歪歪倒倒几个酒瓶。汤普塞反手关上门,“你爸爸叫你过去,一个小时的时间,赶紧起来收拾。”
“不去。”卢新扯起铺盖蒙住脑袋。
“快点,”汤普塞一把掀开被子,“早点去完医院,你爸爸下午还有事要出门。”
卢新朝床里面翻身,扯着另一半被子又要盖,刚搭上脸,忽然坐起来,“他下午要出去?”
“嗯,城外到了一批设备,要亲自验收。”汤普塞说,“好好收拾,吃两片药,别带着一身酒味让你爸爸生气。”
卢新跳起来,冲进浴室开水洗澡,他不关门,从里面问汤普塞,“阿一……昨晚怎么了?”
“你在这边都不知道,我在庄园外面怎么知道?”汤普塞拧开门,“楼下等你。”
卢新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干净,下楼去主楼,在一楼探头探脑。玛塔尔和汤普塞从二楼下来,他立刻像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鹌鹑,站在那里。
一路无话,他的爸爸甚至不看他一眼。
卢新的心脏像长满蚂蚁,咬得心慌、焦躁。好不容易熬到医院,又碰到塞威尔,和一个女人刚从车上下来,正要进去。
两家人互相对视一眼,他的爸爸带着歉意地走上去,“我们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奥利弗的情况已经稳定了……”
卢新就看着他的爸爸陪着塞威尔,客客气气地进了医院。塞威尔身边的女人怒气汹汹地横着卢新,仿佛吃人的老虎。
“她谁?”等人都进去了,卢新莫名其妙地问汤普塞。
汤普塞说:“奥利弗的母亲。”
“这么年轻?”看起来才三十出头。
“四十多了,只比塞威尔大几岁。”汤普塞看他一眼,“奥利弗是他父亲最小的孩子,他母亲是他父亲最年轻的小老婆。”
“真是……好好的婚不结,跑去当人小老婆,难怪生出这么个东西!”卢新恶劣地骂。
“闭上嘴吧,从来都是别人跟你爸爸客气,你爸爸现在操心阿一的事情没空管你,等你爸爸哪天想起来,皮都给你剥了。”汤普塞推着他进去,“老实点,诚恳地道个歉。不想想你爸爸的面子,也想想阿一吧。”
卢新喉咙里的“不”字卡住了,要是他不好好听话,要是奥利弗在他爸爸面前乱说,阿一就完了。
奥利弗那个狗东西!
卢新怒气冲冲地往病房里进,奥利弗伤情很重地躺在床上接受母爱,他鼻梁破了,整个右半边脸不成形,乌青黑淤的一坨,看不清原本的面貌。奥利弗有点烦地躲开他母亲的手,看向推门进来的卢新,然后,勾了一下唇。
仅仅是一下,一点点,讥笑、嘲讽,卢新差点压不住翻腾而起的怒。汤普塞在后面拽了他一把,他的爸爸从病床那边看过来,眼眸沉着。
卢新鼻腔里哼出一口恶气,走到病床前,心里一遍一遍念着阿一,阿一,阿一,他为了阿一,什么都可以做。
“对不起——”他弯下钢铁般的直腰,“是我不对。昨晚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你摸我的时候,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病房一片死寂。
卢新继续说:“我喜欢女的,不喜欢男的,所以你摸我下面,我应激,出手就重了,对不起啊。”
奥利弗被他厚颜无耻胡编乱造惊大了眼,“你……”
塞威尔瞪他,奥利弗止了话,塞威尔转头扯起尴尬的笑打圆场,“都是孩子,喝醉了,闹着玩,呵呵……”
玛塔尔深深看卢新一眼,挂上笑,“是了,孩子们闹着玩。”
“既然卢新先道歉了,那这件事……”塞威尔说,“就算了吧。”他转向奥利弗,警告他,“以后少喝点酒,别再闹这种难堪。”
玛塔尔教育卢新:“回去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学学奥利弗,你也大了,该替我管管事了。”
卢新不情不愿地应了声:“知道了。”
“那我领他回去了,有空再一起吃个饭。”玛塔尔垂下视线看奥利弗,“不论情形如何,打人终究不对,你就在医院里好好养伤,费用我们这边出。”
塞威尔送他们出去。
“你怎么回事!”病房一空,奥利弗的母亲立刻朝他吼,自己的母亲当然知道自己孩子是个什么人,“你在外面玩归玩,你父亲没说你,你大哥也没说你,你怎么玩到卢新头上去!”
“谁玩他了?”奥利弗吃了一憋,气不打一处来,“他长得跟块铁冬瓜似的,谁看上他!”
“那他说你摸他——”
“他说什么你信什么!”奥利弗烦躁地捂嘴巴,昨晚被卢新揍了好几拳,嘴皮都揍裂了,吼起来嘴巴疼。
塞威尔回来了,他冲奥利弗母亲摆手,示意她先出去。他母亲不放心地看奥利弗,奥利弗说:“你出去吧。”
门被关上。
塞威尔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人是玛塔尔的,他能为那个人举办成年礼,就说明人是他要了的,你气不过,去酒吧找卢新麻烦?”
“卢新年轻,被你激两句就忍不住出手。你是占了理,但心里有数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塞威尔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今早卡陀梅罗家来电话了。”
奥利弗问:“说什么?”
“运输路不卖了。”
“不卖?他有钱?”奥利弗不信,“还是他找到下家了?”
“我们手里只剩下44%的运输路了,汽修也没做起来,如果没有军火,这个华利圣登城第一个倒下的就是帕安家。现在的情况是,我们需要索克洛家的石油运输这笔长久生意。”
“不是我们需要他,是他需要我们。”奥利弗纠正他,“除了我们,谁给他运石油?这种东西走路上谁不来分一羮?他还能去找卡陀梅罗?玛塔尔,呵——他签了和平协议就看顺眼了南林?不,只要有机会,他一定剐了南林,像剐了卡托梅罗家的老大,把头整个地切下来,让卡陀梅罗死。”
“奥利弗,你忘了一点,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我们威胁到他,帕安家和卡陀梅罗家的位置就会调换,变成我们是他的敌人。”
奥利弗嗤了一声。
“别不服气,他玛塔尔有钱,有产钱的大钞票机。”
“就他那酒吧?呵——”
“何止酒吧,奥利弗,你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你也每天拿着大把大把的钱去他酒吧里花。”塞威尔告诉他,“收收心吧,你不可能让巴克给你送一卡车的炸弹回来把索克洛家炸平,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是和潘妮搞好感情。”
“四个家族里,我们不可能和卡陀梅罗联姻,索克洛家没有适婚的女性,瑟班利暂且不谈,奇图尼里的潘妮是你的优先对象,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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