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协奏曲

　　霍童很紧张。
　　不是说他之前就不紧张，只是之前在超市的时候他光顾着尴尬了，压根没顾上要紧张。出了超市门口，他的小心脏就开始扑通扑通直跳了。等到严玺把他扑在床上接吻，这种紧张的心情瞬间达到了巅峰。
　　“哎哟！”霍童忽然皱着眉拧着脸，痛叫一声。
　　严玺吓得舌头都不敢伸了，别提下一步动作，道：“怎，怎么了年年，哪哪里不对？”
　　“腿……我的腿……”霍童侧身屈膝，一张脸扭成了苦瓜，“左腿抽筋了……”
　　“大腿小腿？”严玺揽着他半边身子，看上去也有些紧张了，霍童哼了一声，“小腿……”于是严玺摸到他的小腿，给他揉了揉。
　　“还疼吗？”严玺一边揉一边道，霍童瞧着他，严玺好像汗都出来了，经过这么一遭，霍童心里忽然没那么紧张了，倒笑了一下。
　　“年年？”
　　严玺不明所以，霍童更觉稀奇，他很少在严玺脸上看到这种混合着紧张、焦灼、疑惑、茫然的情绪，搞的他一度以为严玺生下来就是个大人，永远沉着，永远冷静，无论面对什么都是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的样子。
　　他忽地想，原来严玺也和他一样。他们都才只有二十岁，都还是第一次应对这种事。
　　霍童笑道：“严尔玉，原来你也是很紧张的啊？”
　　严玺脸上露出来无奈的神色，道：“那不然呢？霍先生，这可是我的初夜。”
　　不要脸！
　　霍童臊得慌，忙推着他道：“去去去，洗澡去！”

　　严玺笑着进淋浴间了。
　　霍童仰面躺在床上，长舒了口气。他的心脏还是跳的厉害，还好他今天没带运动手表，不然这会他的心率肯定是物理意义上的“爆表”了。他摸了摸自己脸颊，还是有点烫。
　　他和严玺……严玺和他……他们要……
　　霍童嘟哝一声，转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感觉“爆表”已经不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率了。唉，那种事到底要怎么这样那样再这样那样吗！早知道他之前看小说的时候就认真点好了，也不会事到如今连理论经验都匮乏，就这他还不好意思跟严玺说，虽然还没做过，但就凭严玺以往的行事风格来看，他肯定早有预谋，知道的要比自己多得多！
　　好气哦！
　　霍童忽觉自己竟然被严玺给比下去了！
　　他重重地哼了哼，懊恼地搓了把头发，可谓非常心有不甘了。一抬头一睁眼，忽然看到了床头手机。

　　霍童一向是个好好学习的孩子。
　　两分钟后，他紧张地啃着手指甲，以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科普小视频。啊？做0竟然这么麻烦的吗，还要先灌那啥再扩那啥，他还以为就是冲个凉出来然后就可以进入传说中的前戏了呢，原来在前戏之前还有这么多步骤？而且做0不仅是会痛的问题，还可能会面临一系列细菌感染肠道受伤以及生病发烧等等问题？
　　看完小视频，他开始焦虑了。
　　然后大数据贴心地为他推荐了肛肠科各种惨烈案例，他看的更焦虑了。果然，信息时代就是要把你捆死在信息茧房里。

　　“咔哒”一下，淋浴间门开了。
　　严玺换了个浴袍出来了，霍童看的太入神了，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年年……怎么临时抱佛脚？”严玺凑到他耳边，闷声笑道。
　　“啊！”
　　霍童一声尖叫，吓得把手机扔出一丈远，还好严玺房间地上都铺了毯子，不然他这手机屏幕可能就要报废了。
　　严玺摸了摸他的脸，捋了捋他乱糟糟的头发，道：“年年，你不用怕，你不懂的我可以教你。”
　　霍童反问他道：“你实践过啊？”
　　严玺噎住了，霍童又道：“那你还好意思说教我？”
　　严玺却道：“我有100个G的视频。”
　　……好一个题海战术啊。
　　“那……”霍童扭扭捏捏，终于还是不大好意思地道，“当0是不是真的很痛啊？”
　　“第一次好像是会痛的。”严玺看着霍童瞬间又绷起来的神色，想了想道，“你如果怕痛的话，可以我来当0。”
　　啊？严玺认真的吗？这种事也是可以随便换的吗？
　　霍童道：“可你不是1吗？”
　　严玺笑道：“你喜欢就好。”
　　可他比起自己痛，更怕严玺痛诶，而且严玺好歹学过100个G，他就才学了十分钟不到的科普小视频，显然他的成绩是不可能超过严玺的，更显然，严玺睡他还能有一定理论保障，但他睡严玺那是一点底都没有啊。
　　严玺又道：“或者……你要还是没准备好，咱们也可以先不……”
　　啊哈？真当柏拉图啊？
　　来都来了，东西都买好了，再临门一脚刹车是会阳那啥萎的！
　　“不。”霍童无意识地拽了拽严玺浴袍腰带，抬眼瞧着他道，“我要。”
　　严玺一瞬间表情都不对了气都喘了眼神都迷糊了，他定了定神，道：“年年，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
　　“可不能反悔。”严玺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
　　“不反悔。”霍童笑了笑，凑到严玺耳边，飞快地亲了他一口，又飞快地说了句什么，然后像只扑腾翅膀的小鸟一样飞起来，“我去洗澡了！”
　　“等等——”
　　严玺要捉他，但谁也捉不住这只青春的小鸟，霍童闪进淋浴间了。
　　严玺坐在床上，摇了摇头，笑叹了口气。
　　没想到，霍童竟然无师自通，学会撩拨他了。而他竟然一点也经不起霍童的撩拨。他调整呼吸，但他的脑子里始终回旋着霍童说的那句话，很轻很软，又很模糊，好像霍童自己也不大好意思，所以说的一塌糊涂。
　　霍童说：严玺哥哥，我要嫁给你。

　　四十多分钟后，霍童脸红红地洗完出来了。
　　不要问他为什么这次洗这么久，问就是科普小视频教的！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严玺拿毛巾给他一头长毛裹住了，又用自己裹住了他。霍童乖乖的，像小时候那样乖巧地坐在床边，严玺则给他吹头发。
　　屋子里灯光昏暗，严玺脸庞那略显锋利的轮廓被光线隐去了，于是多了几分暧昧不清的柔和。霍童静静地看着他，严玺修长的手指在他的发间穿梭，偶尔稍稍用力，在他的头皮按摩。
　　风吹的很暖，吹的人心也暖，又暖又痒。
　　霍童的头发吹干了。
　　严玺的手指却还流连着，他顺着霍童的发间抚摸到后脑，又轻轻捏着，霍童蓦地一颤，好像一只猫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发出一道极细微又极孩子气的哼声，好像瞬间点亮了什么开关一样，二人双双侧身，霍童仰着头，严玺与他接吻。
　　吻来一道长长的银色的细丝。
　　霍童有些头晕，又有些腿软，不得不搂着严玺的脖子，整个人稍稍靠在严玺身上，严玺那只灵巧而敏捷的大手又抚摸过他的肩胛骨，然后又顺着他的脊骨往下，手心摁在他的尾椎，手指却在他的腰窝弹拨，好像霍童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是一块钢琴琴键。
　　“嗯……”霍童被他弹弄出来一点愉悦的琴声，严玺握着他的腰，不容抗拒地紧紧抱着他。霍童羞耻得脚趾都蜷缩了，但他并没有一点想要跑的想法，他只想要跟严玺抱的紧一点，再紧一点，他想要他们密不可分，永远也分不开。
　　严玺忍不住了，他一把抓过盒子，撕开包装，却忽地发现哪里不大对劲。
　　“怎，怎么……？”霍童难耐地仰着头，看了一眼，然后他瞬间尴尬了，拿错了，难怪那个超市收银员看他俩的时候一脸同情。
　　严玺似乎在思考，霍童讪讪道：“不如……就这样吧。”
　　“年年你……”严玺一怔。
　　霍童道：“严玺哥哥，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吗？”
　　“相信。”

　　……
　　做人要详略得当，接下来的内容，霍童决定省略。
　　没什么好谈的，也就八个大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事后，严玺抱着他，轻轻啄着他的脸，道：“霍先生，可以点评一下本人的服务吗？”
　　霍童都懒得撑开来眼皮看他，胸腔慢慢放平，长长地舒了口气，感叹道：“爽。”
　　严玺道：“那你还哭？”。
　　……爽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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