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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儿假死
厅堂内,独一见朝晨落寞地离开,心存愧疚,看着迦叶说道:“我好像太过激了。”
迦叶拍了拍独一的肩膀表示安慰。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独一不解地望向迦叶。
“你的意思是酆都城居然毫无动静?”
迦叶总是能第一时间便猜出独一心中所想。
原来,方才在要和城的牢狱中,只是独一他们演的一场戏,黑衣人正是陆鸢和易和假扮的,目的便是让乌真明白他已被酆都城所厌弃,为求自保就只能向迦叶他们吐露实情。
“按照常理,酆都胤文定是早已知晓乌真暴露,以他的品性又怎会置之不理?”
迦叶紧皱眉头,若有所思:“这也是我觉得无法理解的。”
酆都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无从知晓。
只是,窗外,天变了。
天还蒙蒙亮,要和城的宫殿内却已开始热闹起来。
张灯结彩,丝竹声声。
红色的喜字张贴得到处都是,每个人脸上都是眉开眼笑,唯独善儿倚靠着窗户,望着外头锣鼓喧天、高朋满座,却是一脸的愁容。
这场婚礼,本与她无关。
可她是外室所生的庶女,本就不讨得主母欢心。
如今,嫡姐彩彻出嫁,主母却要她以贴身侍女的身份一同前往酆都城。
她想要拒绝,鼓足勇气敲开父亲的房门,换来的却是父亲的再三劝解。
“你是我要和城主的女儿,你的生死不在你手上,也不在为父的手上,你的生死与要和族的荣辱有关,这是你作为城主之女必须得有的觉悟。”
父亲表面对她爱护有加,实则只是将她视作攀附权势的工具。
“你聪慧明理,去了酆都城定要助你嫡姐夺得圣宠,若出现变故,你也要为了要和族的满门荣耀获取圣心。”
善儿自然明白要和尔庆说的“获取圣心”,她这个“贴身侍女”形同“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连侍妾都不如。
无疑,将她的后半生判了死刑。
善儿呆呆地看着,想着在诡林中,独一将受伤的她背在身后,想着同是女子却如此无畏,不甘于屈服自己的命运,她的内心似乎在呐喊,她多么希望自己也可以像独一一样勇敢地去做自己。
她想着那日独一同她说过的话:“若你不愿,我定会救你。”
虽然善儿在心中不停告诉自己,不要寄希望于他人,可她隐隐还是生出一丝渴望,渴望有那么一个人来解救自己。
想到这里,善儿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丫鬟的催促下,她走出了房门。
要和城的宫门口,送亲的队伍蔓延至十里。
为了能让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进酆都城,要和尔庆可算是倾尽财力。
彩彻虽蒙着盖头,却一直用帕子擦拭着眼泪。
要和尔庆挥了挥手:“走吧,别误了时辰。”
母亲难过地背对着身子,最后还是回头望着女儿进了花轿。
而站在轿边的善儿,就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明明同样是离家的女儿,嫡姐有的是父母的不舍,可自己只有父亲一句“照顾好你姐姐”。
在这样落寞的情绪中,善儿踏上了去往酆都城的路途。
眼看日暮渐落,队伍也终于决定驻扎修整。
虽是小姐,但善儿也婉拒了侍女的帮忙,自己做着粗活。
她心想,既然是以贴身侍女的身份去往酆都城,那么迟早是认命的时候。
忽然,不知为何刮起了一阵妖风,众人都被迷了眼睛。
等善儿再睁开的时候,只见几个黑衣人竟然突袭送亲队伍,侍从们立即与黑衣人们过起招来。
眼见情况慌乱,彩彻被一群侍从围在身后,而善儿身边却无一人保护。
就当她手足无措之时,一个黑衣人已经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杀了她!”
侍从们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这位蒙着面纱的是城主之女,一时间众人都僵持在那里。
而彩彻却在一遍喊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本小姐的送亲队伍也敢劫,都给我抓起来,”见侍从们依旧不敢动,她厉声喝迟道,“都不想活了吗?!等我回去禀明父亲,都把你们碎尸万段!”
侍从们一听,也不再迟疑,一起朝着善儿和黑衣人冲了过去。
没想到,黑衣人一把推开了善儿,善儿重心不稳,一个踉跄,竟跌下了悬崖。
“啊——”
凄厉的叫声响彻山谷,侍从们赶紧冲到悬崖边,惊恐地朝着崖底望去,却见云雾缭绕,遮挡了视线,但听着碎石下落的声音也知道一旦摔下必死无疑。
黑衣人见状,全部逃离。
彩彻走到悬崖边,脸上却不见一丝惊恐和难过。
“回去告诉父亲,就说,迎亲队伍被贼寇突袭,小妹善儿不幸葬身悬崖。”
“是,小姐。”
一个侍从领命离开。
彩彻却只是轻蔑地看了一眼,又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就如同今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灵峰寺,如今住持被抓,僧人四散,除了一些孤女,这里俨然已被废弃。
入了夜,这座幽静的古寺在山野中更显诡异。
漆黑的房中,被人点亮了蜡烛,映照在善儿的脸上。
眼前的黑衣人卸下脸上的黑布,站在善儿面前的正是独一、迦叶、陆鸢和易和。
善儿一把撩开自己的面纱,一阵欣喜,猛地便朝着独一扑了上去。
“独一!真的是你!”
独一温柔地拍了拍善儿的背,说道:“怎么样,这次算英雄救美了吗?”
善儿高兴地看着独一的脸说道:“算!”
善儿只以为当时是独一随口说说的一句话,却不曾想,她竟真将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原来,方才是独一和迦叶几人在送亲队伍前演的一场戏,将善儿推入悬崖后,独一早已在悬崖峭壁处等候,只等将善儿救下。
此招虽险,却也为善儿求得了生机。
独一不知未来变数,但她知道若这个善良的姑娘真去往了酆都城,定会搅进这场黑暗的漩涡。
那时,只怕自己无力解救。
“如今,你暂且在灵峰寺住下,这里只有几个剩下来的孤女,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接管,待一切尘埃落定,我自会带你同城主相见。”
善儿虽没有问独一如此行事的用意,但她打心眼里信任独一,听了话,只是默默点头。
独一又走到尔尔和陆鸢面前说道:“尔尔、陆鸢,你们便留在灵峰寺,保护善儿的安全,这灵峰寺虽说人去楼空,可那些孩子也需要人照料。”
尔尔说道:“我明白,你有想做的事情便去做吧,这里就交给我,你不用操心。”
独一欣慰地点点头,便离开了。
望着独一远去的背影,善儿心中却不由地生出一丝不安。
独一,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尔尔在房间收拾着,陆鸢站在一边,活脱脱像个木头桩子一般,看得她心里来气。
“这么多活,也没个人来帮帮。”
陆鸢听了赶紧上前想要搭把手,拿起衣物便折叠起来,可他习惯了舞刀弄枪,对这些生活琐事不太擅长,眼见着衣服都被揉捏成一团,尔尔气呼呼地夺过他手中的衣物。
“你干什么?!”
“帮忙啊。”陆鸢一脸无辜。
“你这是帮忙?算了,算了,你还是一边呆着去,只会越帮越忙。”
陆鸢知道尔尔心中有气,也不敢招惹,只得畏畏缩缩地退到一旁,又像一根木桩子似地站着。
“只可惜我身份卑微,要是公主在这儿,某些人定是立马上前献殷勤了。”
听到尔尔如此唠叨,陆鸢终于忍不住了。
“这与公主有何干系?”
尔尔一听扔了手中的衣物,一脸愤怒地望着陆鸢:“怎么了?就说公主一句,你就不高兴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至少公主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断不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好好好,人家是公主,身份尊贵,我是一介草民,既不温柔又不识趣,那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你回到度朔府,回到你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公主身边去!”
“尊卑有别,她是主,我是仆,我只是尊敬她,才不像你和那个一板一眼的易和,老是交头接耳,毫无男女有别之说!”
尔尔听了,更加来气。
“易和怎么了?他老实本分、堂堂正正,我与他意气相投,那是兄弟之义!”
陆鸢也火冒三丈:“男女之间哪有什么兄弟之义!你用你的笨脑子想想好不好?!他易和安的是什么心!”
“你说我笨脑子?!我的笨脑子只告诉我,你讨厌我!”
“我哪里讨厌你!”
“你哪里不讨厌我!”
“我喜欢你!”
陆鸢脱口而出,尔尔瞪大了双眼望着陆鸢,陆鸢显然也被自己的冲动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尔尔不可置信地问道。
陆鸢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坚定地说道:“我喜欢你,尔尔。”
烛火微微撩动着,方才还喧闹的房中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
“很早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陆鸢继续说道。
其实,陆鸢早已对尔尔生情。
独一和迦叶离开酆都城时,便把尔尔托付给陆鸢。
陆鸢原本只是受主所托,认为照顾尔尔是自己的职责。
尔尔性子闹腾,陆鸢跟随酆都迦叶多年总是要沉稳许多,两人自然不是一处的。
一开始确实多有隔阂,尔尔有着贪财八卦的小毛病,但她天性纯良,为人热情,总是不遗余力地帮助别人,这一点在整个冥界都尤为难得。
也是在这样的相处中,陆鸢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便落到这个咋咋呼呼的姑娘身上,但他生性内敛,又想着主人大事未成,实在不是开口言明的好时机。
但,自从来到要和城,眼见着尔尔和易和越走越近,他的心就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一般,越掐越紧,直到今日。
尔尔忽然意识到陆鸢炙热的目光,赶紧后知后觉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我也是。”
“真的?!”
陆鸢又惊又喜,忍不住一把将尔尔抱了起来。
“你干嘛,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整个房间,充斥着欢乐的氛围。
而另一边,安妥好了善儿,独一和迦叶便回到了度朔府。
一只小精灵落于窗台,窗户被打开,迦叶解下了小精灵脚踝上的书信。
看完内容,他却皱起了眉头。
独一拿起信件,看了以后也是心凉了半截。
原来,此次后主大婚,一下子纳了六位妃嫔遂决定大赦天下,而王城军的恶行虽有认证物证但仅仅是警告一番并不给予追究,且下令将所俘怪物斩杀,这一下,没有了最重要的证人,独一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也将功亏一篑。
独一愤怒地一拍桌子,她不甘心,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她又怎能轻易收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深入虎穴。”
迦叶看着独一仇恨的目光,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果然,独一说道:“我一定要去王城军的驻地一趟。”
“不行,军中禁地,无诏令入内,若被发现可被先斩后奏。”
迦叶立马出言阻止独一。
“难道只能我为鱼肉,任人宰割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眼下情形必须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还要等多久?!你知道愿儿一见到我便问葵茵的去向吗?我只能告诉她,她的葵茵姐姐去了很远的地方,你知道我这样说的时候心里有多痛吗?我亲眼看到葵茵的尸体被埋在土里,我又亲耳听到她被灵峰寺的和尚拔去了舌头,那么小一个孩子,却遭受了如此不公,如今,我却为她手刃仇人的能力都没有。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心安理得地坐在后主之位上,享受着他的荣华富贵,杀父之仇还未得报,你让我如何再等?!”
独一说得声泪俱下,迦叶明白她内心的苦楚,却还是只能劝解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现在这个时候你必须沉得住气。”
“此事你无须再说,我心意已决,王城军的驻地,我非去不可!”
一时间,书房内的空气焦灼,二人都沉默不语。
忽然,外头音乐传来一声动静。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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