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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少年在云州
“少不了。”小贩为难地看向眼前的清俊公子,“我瞧您也是个读书人,我这小本生意,五十文钱都不够本的!”
少年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干净的脸上一点过深沟壑也无,一张脸看着像是从画中走来的妖怪。
只是此刻叉着腰苦着脸,从腰间又摸出来几枚铜板,翻来覆去找了许久后耳根泛红,羞愧道:“某近几日才来云州,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钱。不叨扰您了。”
她转身垂着脑袋要走,那小贩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和这人清贵的气质,最终还是咬咬牙只当结个善缘。
“罢!我也不为难你个读书人。”
“多谢!”少年眼睛一亮,拍下三十文钱,欢天喜地地抱着文房四宝乐颠颠地离开了。
系统观察了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宿主,你说我们这样装疯卖傻真的能挣到钱吗?”
美滋滋抱着自己以后用来吃饭的家伙,甘悯认真思考了一下:“挣不到钱就饿死,还能怎么办?”
她迈步走进卖阳春面的小摊,扬声喊了一句老规矩,就撑着下巴对着还带着点点油渍的桌面发呆。
“闵兄,何事叫你如此烦扰?”
甘悯慢悠悠抬头,眼前一张俊朗中显出几分呆样的脸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
此人名为商靖,她连滚带爬从华京一路摇摇摆摆到云州时在路边捡到的……冤大头。
当时她确实是跑累了。华京陷入一种诡异的混乱之中,各州下令戒严,一个黑户到处晃荡连个客栈也不敢住。
在某次于破庙中睡大觉的时候,大晚上呼啦啦听到鬼哭狼嚎。甘悯本以为是什么鸟叫,结果这鸟毫不停歇地叫了整整一个时辰,吵得她睡不着觉。
循着声音一看,半大小伙在地上蛄蛹,因为遭了劫掠又被遗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甘悯瞧他身上的料子价值不菲,商靖一见有活人来一口气儿还没喘上来就哽咽着报家门。
“英雄,英雄帮我解了这绳子。我爹是云州首辅商有名,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钱?房子?金子?都可以。求英雄救我。”
“闵兄?”
甘悯回神,满脸愁云惨淡:“我饿啊!”
“来咯!”香喷喷热乎乎的阳春面咚一下被放在甘悯面前,商靖摸出来一颗金瓜子给摊主。
“不够了去商府找我。闵兄你敞开肚子吃!”
说来也是奇了,商靖自幼叛逆不已,能入他眼的人不多。第一回走商便被劫掠,同行的人早不知道跑到哪去,整日被捆着,又气愤又害怕。
甘悯那时一身补丁都打不起的灰衣裳,眼窝都瘦得凹进去,还带着一匹对其他人脾气不好但是威风凛凛的大马。
怎么看怎么奇异的组合,商靖却觉得这个人特有风格。
“多谢!”甘悯默默抱着碗吃面,考虑今天是不是该给无暇加加餐。
她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什么,有点稀奇地看向商靖:“你爹最近不压着你读书了?”
眼前本还满脸欣慰的商靖面色一僵,愁眉苦脸。
“我爹最近心情可不好了,路过的狗都要被他大骂一顿。我早和你说了可以趁着恩多从他那儿捞点好的,你倒好总说再等等,平白错过了这个机会。”
你是傻白甜,你爹可不是。
甘悯满足地喝下最后一口面汤,摇摇头:“我从前说的是事实,举手之劳。你帮我解决了通关文牒的事情,这恩情早已经越过我解绳子那下。你爹不高兴,你还敢跑出来?”
她并非有意败兴。商靖是独生子,商有名平日就不待见他游手好闲,如今朝堂上风起云涌,更急自己孩子守不住家业。
商靖搬着小板凳凑到甘悯身边,小声开口:“闵兄,你是从华京出来的人,可知晓这太子殿下为何忽然大义灭亲,弹劾郑氏一门私通外敌刺杀天子,还戕害皇嗣。”
“嘘!”甘悯左右看看,“隔墙有耳,我们这墙都没有,你不要命了?”
这三个罪名无论坐实了哪一个,等待郑家的都是完蛋,郑家手底下的那些人更是完蛋。
商靖委屈地闭嘴,但仍旧期期艾艾地看向甘悯,期待这个见多识广的“大哥”能多和他说点什么。
“你呢,有时间和你爹说说这事儿,该打点的打点。天上那几位打得再厉害,与我们不相干。”
十有八九是褚归云干的好事儿。
和商靖告别,甘悯慢悠悠地拖着新的草料和新宝贝回自己的小院子。
“闵大哥,我帮你吧。”脸蛋圆圆的姑娘豪气云天从她手里夺过沉重的砚台,有点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两只手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甘悯无奈地叹了口气:“霜娘,被你爹娘看见,明日出门我又要被你家旺财追着咬。”
“那是它喜欢和你玩才这样,我爹娘懂个什么。”霜娘不高兴地撅起嘴,“闵大哥是这青溪巷的活招牌,我最近看到好多姑娘借着裁布的由头偷偷看你!”
甘悯尴尬地挠了挠头,没接这个话:“若是累了就放上来,实在不好意思。”
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说说笑笑地往前。
檐上一道黑色的影子拿起笔唰唰写,在甘悯敏锐地回头时又嗖一下消失。
“十一月初八,王妃早食阳春面一碗,期间商靖垫付一金。归家……归院路上遇霜娘,无暇得食新的草料……十一月初九,王妃出售字画共十七幅,获三百文。”
不等上座面色阴冷的人开口,展义呈上一卷画作。
褚归云指尖一推,那画便咕噜噜滚开,露出一张格外熟悉的脸。
他拧着眉头看了半天,片刻后冷笑一声烦躁地把画关上。
“鸦影特意叫王妃留的自画像……”展义声若蚊蚋,“近日鸦影还在王妃身边发现了另一队人行踪诡异,像是太子那头的。”
画纸边沿上被揉出褶皱,那张俨然被甘悯艺术加工过的脸再度浮现。画卷卷起的弧度嵌进褚归云虎口处的伤疤。
“留着。越界者,杀。太子揪出来的那些东西不够,给郑家上点狠的。”
展义领命离开,褚归云支着额角半阖双目,闻见空气中淡淡的霉气与灰尘气味,混着方才没有散干净的甚至带着一点古怪臭味的墨水气味。
碎金般的光影落在桌面堆叠成小山丘的纸上,几个呼吸过后:“林山,近日书房是谁在清扫?”
“是鸦三那一队的人在处理。”
林山的眼珠子转动着看了面前一圈,依旧是孤零零一张书桌,几把椅子,书架上头的书也摆得整整齐齐:“可是何处出了纰漏?”
“有东西霉了。”
语罢褚归云便拂袖要走,到了门槛又愤愤不平地回头把那幅画一块带走。
这种喜怒无常在近几个月已经不是第一次,林山扬起袖子招呼出来鸦三,乌漆嘛黑的一堆人从天而降。
林山耸动两下鼻尖,有些纳闷地挠挠头:“这也没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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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去找你那些个狐朋狗友了是不是!”商有名一本书飞过去被商靖灵巧地躲开,“书书也不知道念,人人也认不全,赵大人相邀的晚宴你都敢半路跑了!你要是不想认我这个爹,就快点收拾包袱从商府滚出去。”
商有名骂过之后便低头去看账本,懒得再说话。
儿子不管用,他再不努力,整个商家都会完蛋。
商靖清了清嗓子:“那可不是狐朋狗友!”
他绕了两圈凑到自己老爹面前,被横了一眼也不如从前一般跳出丈把远,反倒语重心长道:“爹,赵刺史迟早要倒的,此时不划清关系更待何时?”
商有名脸色一变,一掌推开商靖那傻不愣登的脸:“你这话还和谁说过?”
“那就是我自己想的,老头,你别这么看不起人行吗!”
父子俩在书房内争执起来,守门的小厮丫鬟困惑地对视一眼。
今天大少爷居然没被哭着打出来,可喜可贺。
窗外的吵嚷声把甘悯从床上拔起来,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随便踩了一双鞋推开门,还没开口就被冻得一哆嗦。
门外的霜娘见她不修边幅的样子愣了愣,而后有点紧张地错开身露出自己身后同样紧张兮兮的商靖。
她,她怎么觉得今日的闵大哥好像比平日里更好看了……
甘悯额角一跳,脖子往大氅里缩了缩,机械地扭头看向宛如俄罗斯套娃一般浮现在商靖身后的商有名。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唯有喧嚣的北风呼啦啦往甘悯的衣缝灌。
“好热闹,诸位是要捉拿闵某?”高热嘶哑了甘悯本轻柔悦耳的声音,她扯着嗓子说地方话的时候,着实听不出来是男是女。
“不不不!”商靖挤走站在自己右前方的霜娘,甘悯伸手拉了趔趄的霜娘一把,继续困惑地看向商靖。
她看见这小猪仔背后的老狐狸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真想装自己是个瞎子好躲过这一劫啊!
秉持着在外人眼前不掉孩子面的想法,商有名张开手掌推开儿子,探究的目光扫过眼前似乎被倦怠缠身的少年。
甘悯揉揉眼睛:“您是商伯父吧,商靖总和我提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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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归云:

不要二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