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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降临
“他醒了!”赵裕惊喜。
樊玉恩猛地低头,表情明显放松,透明的镜片上全是水珠。
“放我下来,我自己跑。”郑逸青完全清醒,拍拍他的肩膀。
“马上就到了,你别动!”樊玉恩大声说,声音被淅淅沥沥的雨声打的支零破碎。
郑逸青咬了咬牙,不想让他太太辛苦,抱着他肩膀使劲让自己挂在他身上,手环滴滴滴的响声响的让人烦躁,很久没被叫出来的智能助理小愿也跳了出来聒噪地叫喊。
“警报,警报,海啸预警,海啸预警,请及时躲避,请及时躲避。”
我是穿越了吗?
郑逸青听的整个人都懵了,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从樊玉恩的肩膀处往后面看。
天上的云又黑又厚,带来冰冷的压迫感,闪电透过云层,留下或白或紫的光。
樊玉恩硬是把他抱上飞艇,浑身都湿透了,刚上飞艇把郑逸青放好就瘫坐在座位上,额前的刘海湿答答的,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飞艇内除了他们五个之外还有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的梁慧,六人看着都狼狈无比,罗清竹站在操纵台前,把拉杆拉到最大。
飞艇快速升起往远方飞去,郑逸青的位置正好在床边,他边喘气边往窗外看,在看到惊人的景象时握紧拳头,喉咙发紧。
霍普学院的动物房被树林包围,其中有一面离海岸不到五十米,在地上他们看不到海,飞上天空时能清楚的看到树林后海岸的变化。
海水以惊人的速度退潮,在浅水区生活的海洋生物在沙滩上搁浅,天与海的交界线处出现泛白的浪花。
那浪花越来越近,骤然拔高的海浪犹如一张无形的大手重重拍下,带着淤泥的灰色海水肆意冲刷着树林。
又一道海浪升起,水越漫越高,霍普学院的动物房也没能幸免,被海水无情的淹没。
震撼,恐惧。
无情的天灾给所有人都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他们看着窗外沉默,久久没有回神。
“都没事吧?”罗清竹调好飞行数据后转身第一个说话,没等他们回答就开始点人数,1、2、3……”
没少人。
她脱力地坐回座位,把室内湿度调低,温度调到最大,看像郑逸青:“你感觉怎么样?带你去趟医院吧。”
“我没事。”郑逸青摇摇头,“现在没什么不舒服的,四个小时候就到学校了,时间也不久,回去后我再去医院。”
“行,中途还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及时说。”她用手指抚了抚被打湿的刘海,“我们先把梁老师送回学校。”
快速升高的气温让所有人都渐渐缓过来,发紫的嘴唇也渐渐恢复正常,郑逸青把手往下放,握住樊玉恩的手指。
他的手指比郑逸青的还要冰凉,感受到郑逸青的触碰后睁开双眼,在座位下回握。
“我晕了多久。”郑逸青小声问。
“没多久。”樊玉恩低头说,“可能不到五分钟,我们发现你晕倒的时候手环正在播报海啸预警。”
“……”郑逸青往后仰,闭眼靠在椅背上想晕倒前看见的东西。
……那只眼睛到底是什么?
“还是命比较重要。”赵裕眼神呆滞,“……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自然灾害……希望别有第二次了。”
“……谁不是呢。”陈芝初也瘫在座位上说,久久没有回神。
艇内湿度不高,温度被罗清竹调到三十度,衣服很快就变得干燥,不会湿答答的粘在身上,让人又湿又冷。
在回到学校的路上所有人都还没从自然灾害的余韵中离开,到学校后整个实验室的人都来接他们,把他们扶下飞艇。
“逸青,你先去校医室。”罗清竹对他说,但自己看起来比他还虚弱,下地的时候还晃了晃。
“我没事,老师,把事情办完再去也可以,你先去休息吧,赶紧洗个澡把衣服换了。”郑逸青赶紧扶了她一把坚持道,生怕她又晕了。
“……动物还没放进生态池里,我得看着。”罗清竹有些犹豫。
“我们已经放过很多次了,不会出错。”樊玉恩说,“您要是不放心,洗完澡后还可以来动物房检查。”
“老师你去休息吧,我们也来帮忙。”胡忆兰也劝她,“我们人这么多,干的很快的。”
罗清竹看着那么多双望向自己的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辛苦你们了。”
除去罗清竹外现在还有十一个人,进度快了不少,郑逸青与樊玉恩经验最充分,指挥着他们有条不紊的把动物放进生态池里,新来的拇指蛇人明显不适应环境,全都害怕地缩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
这场折磨在凌晨四点时的时候终于结束,回到宿舍后郑逸青累的连澡都不想洗,但还是强撑着精力去洗了个澡,在樊玉恩想带他去校医室的时候疯狂摇头。
“我粘在床上了,我不想出门。”他倒在床上抱着樊玉恩的胳膊说,“……好累……明天再去,我真的没事。”
“……先不去校医室。”樊玉恩语气变得温柔了许多,“我帮你叫临时治疗仪。”
楼道内的临时治疗仪又光顾了他们宿舍,看到指标正常后郑逸青自己也放下心来,倒在床上就不动了。
忙的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现在待在黑暗的环境中,一闭眼就是那场海啸的画面。
胸口阵阵发麻,他心烦气躁,不敢闭上眼,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翻滚,手臂被压到,痛的他叫了一声。
“怎么了?”樊玉恩在上铺马上问。
“胳膊肘疼,可能是晕倒的时候摔到了。”郑逸青呲牙咧嘴地说,“你也没睡。”
“……嗯,睡不着。”樊玉恩三两下就翻身下床,把宿舍的灯打开后坐到他床边检查他的手,
胳膊肘处的确实有一小片淤青,看起来不太严重,樊玉恩替他涂了点药,帮他把挽起的睡衣袖子放下来,准被把手抽开时被反握住。
“……你的手好凉。”郑逸青说。
樊玉恩捏了捏他的手指,也没关灯,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和他躺在一起后郑逸青才发现他的胳膊也是冰的,侧身紧紧抱住他,用额头贴上他的侧脸。
“害怕?”他问。
“嗯,害怕。”樊玉恩承认,轻轻呼了口气。
看到郑逸青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的手就开始冰凉,完全不记得那时候是怎么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的,等把郑逸青扶起来时智能助理突然又跳出来在他耳边喊叫,内容全是关于海啸的预警。
兵荒马乱,混乱无比,冰冷的雨仿佛还粘在他的皮肤上,恐惧将他笼罩。
“……我也是。”郑逸青摸摸他冷冰冰的脸,抱得更紧,“现在一闭上眼就想到海啸……要是我们没逃出来……”
“不会的。”樊玉恩伸直手,让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而后缓慢地抚摸他的后颈,“警报是在海啸来临前十五分钟发的,我们跑到飞艇只要五分钟,沿海的居民区也有应急逃生设备……别想了,别想没发生的事,我们现在还活着。”
时间太晚,天都快亮了,樊玉恩的精神也开始涣散,想到哪里就说到哪,想安抚郑逸青,也想说服自己。
听着他分析了一堆有的没的,郑逸青反而好受了些,亲了亲他的侧脸,伸出一只手捂在他的眼睛上。
他的手刚才一直塞在被子里,现在热乎乎的,热意让樊玉恩干涩难受的双眼舒服了些,他终于露出一点笑容,顺从地闭上眼。
贴在一起的二人情绪渐渐变得安定,头靠着头,依偎着睡了过去,他们熬了太久,梦里也不安稳,只睡了五个小时就又醒了过来,喉咙又干又疼。
淋了雨的五个人在第二天都发烧了,齐齐在校医院相会,罗清竹也知道这次经历非比寻常,让他们先在宿舍好好休息,缓一缓再去想实验的事。
郑逸青和樊玉恩生起病来就很奇怪,他们俩轮流发烧,第一天樊玉恩照顾郑逸青,第二天郑逸青体力和精力都恢复了大半,樊玉恩又倒在床上起不来,郑逸青便开始照顾他,而后第三天自己又烧起来,陷入某个奇怪的轮回。
他们的体温有那么几小时还飙到三十九度,智能助理检测到他们的体温时直接启动了应急模块,无视系统的限制跳出来播报体温,劝他们赶紧去医院。
这种时候郑逸青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用破锣嗓子对智能助理喊:“我已经去过三次了,三次!”樊玉恩则放弃说话,好脾气的手动把助理关闭。
就这样折腾了四天,两个人总算好了七七八八,鼻头都被纸巾拧的红红的,第五天的时候身体奇迹般的好转,正当他们以为平静下来时,樊玉恩又久违的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在忙吗?”他父亲问。
“没,感冒了,在休息。”樊玉恩答。
“没事吧?”
“没事,快好了。”
“那就好。”
“嗯。”
樊玉恩戴着耳机和父亲语音,但音量开的不小,郑逸青刚好能听到一些,他也不敢发出声音,趴在桌上默默听。
……对话好尴尬。
尴尬都要溢出耳机了。
这父子俩如出一辙,惜字如金,一个像挤牙膏一样地问,另一个只回答问题,也不挑起话题,对面沉默,樊玉恩也不挂断电话,等着他继续说。
“……你有空回家一趟吗?”樊玉恩的父亲终于说出了重点,
“你的外公外婆都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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