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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周敬之从来不敢问,也不敢想,如果后悔的假设成立,他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
但是经过这样的一波三折,他知道了答案。
沈檀的手指轻捻着,他眼里的笑深入心底:“在我这里,对你,我永远不后悔,不管是在一起还是分开。”
周敬之听见前半句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可是等到后半句,眼里的喜悦黯淡些许。
为了不破坏现在的气氛,周敬之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心里却仍然不依不饶的。
他本来以为沈檀离开自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若是自己随了她的心,两人不就这样分道扬镳没有现在的处境。
为什么每次自己都是舍不得的那个?沈檀为什么总是轻巧地无动于衷?
“生气了?”既然选择重新开始,她也不愿意将两人的关系埋下刺,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周敬之用空闲的手将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的手紧紧握住,小情绪本来想着自己消化,但是消化需要时间:“有一点,我不喜欢你说分开,每次你说我都会想起那段时间的夜不能寐,会想起梦醒时分空荡荡的房间。但是现在我感觉失而复得比一帆风顺更让我踏实,我能确确实实感觉到放不下的不是我一个人,你就当做我是自虐就是作,伤痕永远比爱记忆更深刻。”
他不想欺骗她,也不想让她同情自己,用这样的方式让她觉得亏欠自己,这样的感情不平衡,从一开始就注定这种不公平会消磨一方的耐心。
沈檀怎么会不了解他的心思:“喜欢永远不会廉价,愧疚永远代替不了喜欢,周敬之,你记好了,我可以用千千万万个方式弥补愧疚,但永远不会用喜欢去交换,如果有一天我只剩下愧疚,我一定会选择放手,我的喜欢不会掺假。”
周敬之眼眶一热,心里麻麻的就好像一股电流经过,想要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还有什么要问吗?”依照周敬之的性格,一个人的时候估计只会闷在心里,这情不自禁的眼泪憋了多久只有他知道,沈檀拿起他的手摸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了吗?我真的会来了。”
周敬之转过身不愿意看她,他想擦掉可是眼泪却止不住,一颗一颗,他被丢下的时候,被拒绝的时候没有,但是这时他怎么做都止不住。
他隔着衣服摸着脖子上的项链,似乎又重新感受到戒指上原来的温度。
日子过得很快,周敬之和沈檀已经准备出院,邹虞和江攸肆也准备回去。
自从那天江攸肆一怒之下的一走了之,江攸肆再也没有和周敬之说过一句,两人靠着默契互不打扰等到了周敬之出院的日子。
“你明天就回去了,真的不愿意和我说一句话?”除了这次,两人从来没有相顾无言的状态,周敬之故意将手伤的腿先踩在地上,顺势往前一扑,没有跌倒在地上而是熟悉的感觉。
江攸肆果然不会不管自己。
江攸肆这几天气消只剩下无语,特别是像周敬之这样添麻烦的救援方式,他只能是理解但不认同:“我就是瞎操心,你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如果死了,清明你就需要多看一个故友。”
谈论生死,周敬之始终云淡风轻,可是江攸肆却不像他那样坦然,因为失去过,所以更加珍惜,他按着周敬之的手就放在木柜上摸了几下。
“话不要瞎说,你小子命硬,死不掉的。”
周敬之承认这句话在江攸肆嘴里的含金量,要不是他早早将自己的安眠药换成维C,又绑着自己去见沈博文,他早就应验了刚刚自己说的话。
“赶紧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带走的,别在这里耽误时间。”江攸肆特意绕过他受伤的腿,换了角度揣在另一条腿上,动作轻盈接触到的片刻,连一层薄薄的灰都几乎没有惊起,“最近这几年,你到医院的次数略有上升,你自己需要注意,找个时间,那么锻炼身体,强化基础素质,那么看看最近星座运势,增加心理暗示。”
“除了江医生,谁说的我都不信。”周敬之两手一摊,“要不你给我算算,接下来是满面红光好事发生,还是应堂发黑必有大祸。”
江攸肆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上,怪就怪自己话太多。
周敬之拎起床上的包,一只手勾搭着江攸肆,只不过对面故意不去看他:“喂,包带我拿着,我可是病人。”
“你有病,你确实一直有病。”江攸肆接过他的包,“自己走,难不成还要我抱你啊。”
周敬之笑嘻嘻地看着他示意他要架着自己,江攸肆恨不得把他胳膊卸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邹虞就打电话催着两人赶紧下去。
挂断之后,江攸肆的脸更黑了些,一声不吭弯下腰就把人扛在肩上,周敬之不停扑腾挣扎。
又过去了几分钟,两人依旧呆在原地对峙,一个坐在床边,一个站在床边,面面相觑。
“你怎么才肯老老实实的?”江攸肆揉着额头,语气略微温和,成年人的方式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换一个。
周敬之耷拉着头小声说:“那天你说的话我还记着呢。”
江攸肆冷笑出声,合着自己不计较他还一字一句记得牢牢的:“我给你道歉?我哪一句话说错了?”
“你说后悔让我和檀宝认识。”周敬之乖巧地坐着,说完之后似乎还努力地回忆了一遍,“其他都没有。”
江攸肆双手抱在胸前:“我有说错吗?你们在一起合适吗?本来每一个都是虽然心思重但是至少能保证自己安全,现在呢,两个只要看见对方都能不顾自己安危,我都不知道要夸你们爱情无价,还是骂你们都是白痴。”
“檀宝如果出事,你也不会好受的。”周敬之说道,“我只不过做的是大家都好的事情。”
江攸肆反驳:“你出事,难道我们就好受吗?其实在很早的时候,我就开始反思自己,在你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去找过沈老师,我感觉自己做错了,但是沈老师让我等,他告诉我时间会告诉我自己有没有错。”
“你有答案了吗?”周敬之问他,江攸肆朝他摇摇头,“如果从病人的角度,我想和你说,你没有错,从朋友的角度,我和檀宝都会感激你,是你为我们打开了一种可能,鼓励我们走进去。”
“心理是一个复杂的东西,困住我们的可能是一个执念,但往往让我们放弃执念的是另一个执念,因为你,我和檀宝找到了彼此从之前的事情里得到解脱。”
“至于以后我们会怎么样,你都不要有任何负担,我们是成年人,说好不要成为彼此的负担,也会走好自己的路。”
这几天的相处,他无数次想起那天沈博文和自己说的话,那是一句古话,但对于心理问题而言是最简单的解释,解铃还须系铃人。
周敬之的回答就像敲在他的心上,走出来的不只是他们,还有自己。
穿过时间的洪流,他似乎还能看见妹妹逐渐灿烂的笑容。
“肆哥,小鱼说你再不下去,她就不等你了。”沈檀没有听见房间里传出声音,以为江攸肆还在置气,说她偏心也好,她就是故意借着邹虞的名让他放某人一把。
江攸肆丢下“随便你”就出去了,周敬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笑着,妹妹的死一直是他心上的刺,在自己和沈檀分开的那段时间,不仅仅是他与江攸肆单向断联,江攸肆也没有主动联系他,两人就像单独的孤岛,各有各的心事,却又都心知肚明。
沈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时间不早,也没有多问刚准备拎包,某个刚刚还手不能提的人直接拎走,还没等她说什么,他的另一只手就牵住了她的手。
“我们只是各退一步,我让阿肆收回后悔的话,我答应他不再冲动不过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先打个预防针。”周敬之先卖了个关子,“我答应他的同时,也替你做了承诺,你不会怪我吧。”
沈檀看着他没有悔过的样子也笑了出来:“我记着呢,等你以后功过相抵。”
中午的用餐气氛比之前轻松了不少,江攸肆依旧没有搭理周敬之,但是也拦不住周敬之几次三番地故意找茬,次数多了难免有少不得口舌之争,不过挨骂的某人脸上笑嘻嘻的。邹虞和沈檀也乐得看戏,时不时也会帮腔,或者煽风点火。
经历了波折之后,他们还是原来的一群人,就像时光定格不会改变。
“行了,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江攸肆拉着沈檀的手嘱咐道,在上飞机之前他是一点眼神交流都吝啬给周敬之。
沈檀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江攸肆感觉有些和平常不同,但是也没有太多不同。
离检票时间只剩下一点时间的时候,江攸肆还想说什么可是都咽了下去。
周敬之从身后推了沈檀一把:“赶紧最后再抱一下你的肆哥,等下次回去还有一阵子呢。”
两人也并不扭捏,保持距离的拥抱都并不陌生。
“我们在家等你。”江攸肆留下这句话,就带着邹虞过来检票口,和来时的感受不同,心里很平静。
邹虞很早就知道江攸肆的事情,这些事情也包括他对沈檀的偏爱:“阿肆,现在还会因为你妹妹的事情愧疚吗?”
江攸肆摇摇头:“不会,她的离开,我学会治病救人,至少我的家人们不会再因为心理问题再离开。”
“这是谁开导你的?”邹虞问道,她心里有个答案。
江攸肆说出的答案与她不谋而合:“就算是周敬之吧,希望他们说到做到。”
邹虞盯着他还没有几分钟,江攸肆偏过头假装看大屏上的航班信息,然后紧紧握着她的手奔赴下一段日程。
沈檀和周敬之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离开,两人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恢复情侣身份之后,生活里都有江攸肆和邹虞在中间,一时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应的,但是他们一走嘴边感觉空落落的,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来的时候是江攸肆开的车,回去的路上就是周敬之,除了不是熟悉的车结构,其他的都与过去完全融合,但是仔细想想还少了一个小配件。
“檀宝,想小雪球吗?”周敬之问她,以前两人只要不是长途都会带上雪球。
提到雪球,沈檀愣住了,周敬之以为是她想但说不出口:“阿肆和我说,他出门之前把雪球放到沈老师那里了,你想它就先视频看看它,等有机会我再把它带过来。”
“雪球也在我爸那里?”沈檀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周敬之也把握住话术上的漏洞问道,“也是什么意思?还有其他的‘雪球’?谁家的?”
沈檀懒得与他说话,将自己手机的监控打开,这几天一直想着照顾周敬之或者去学校上课,灯打开监控的时候房间灯都关了,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轮廓,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晚上的轮廓有时大有时小了。
“是奶球。”沈檀打开监控的通话功能,“奶球,能听见吗?”
声音刚落,房间突然就有了动静,然后停止,能看见一只萨摩耶将耳朵竖起,歪着脑袋努力地在听,看这个大小是雪球没错了。
“雪球。”沈檀很久没叫出这个名字,雪球从来没有忘记她,不管自己喊什么,它都会第一个跑出来。
过了几秒之后,比雪球小一圈的奶球也出现了,它想咬雪球的尾巴但是没成功。
周敬之趁着红灯看了一眼奶球:“我们家的童养媳?还挺可爱的。”
“奶球是我在学校门口捡的,估计是小情侣分手或者学生不想养的,也不知道多少岁了。”沈檀会想起那段除了上班不想出门的时光,垃圾桶里有一个黑色塑料袋在蠕动,她也没有思考里面装的是什么,打开之后就是毛茸茸的一团,它是尾巴朝天的姿势慢慢才转过来看着自己。
“所以是女孩子没错了。”周敬之给韩桀熙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又多了一个妹妹,但是没过几秒,韩桀熙那边就发了他和奶球的照片,“檀宝,你和小桀的地下工作做得很好啊。”
“沈檀装作没听见和雪球、奶球说话:“奶球,坐!”
奶球听见声音就乖乖坐下,雪球在它面前晃着尾巴,活脱脱和某人一个德行。
“雪球真像你。”沈檀说完又是下一个命令,“奶球,转!”
奶球不受场外干扰说转就转,可是还没有几秒就被雪球扑倒在地上。
周敬之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刚认的闺女被欺负:“雪球,欠收拾了是吧。”
雪球动作一愣,因为紧张爪子打滑扑腾了几下才站起来,耳朵耷拉在脑袋两侧,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
“人前受气包,人后小少爷。”周敬之气没打一处,“雪球滚出去。”
雪球“嘤嘤嘤”地就出去了,出去没到片刻沈博文就带着雪球进了房间,人在前,狗在后,原来雪球是出去告状。
“怎么了雪球?”沈博文抚摸着狗脑袋问道。
雪球扒拉着面前的球形监控,沈博文以为是监控压到雪球的毛:“它压到你了?等会儿我就重新买一个固定的换上,不气不气。”
突然沈檀对着屏幕上的大脸咳了两声,沈博文愣住看着手里拿着的监控。
“爸,你什么时候把雪球接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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