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匠：青烟破长安

　　终南山的晨雾裹着药香，张启的草鞋碾过溪畔湿滑的鹅卵石。采药老汉留下的蓟草筐歪在青石旁，筐底黏着的紫芝碎屑泛着诡异的靛蓝色，与丹房蛊虫的荧光如出一辙。

　　"这山涧上游漂来些东西。"七娘用软索勾起段焦黑的浮木，木纹间嵌着的蓝晶石正与紫霄台丹炉残渣同源。程处默的横刀劈开浮木，中空的树心里滚出个铜匣，匣面星图与青禾背上的疤痕微妙呼应。

　　顺着采药人踩出的小径，众人摸到一处藤蔓掩映的石屋。竹篱上晾晒的药材突然无风自动，老妪的咳嗽声自屋内传来："终南山不接外客，诸位请回吧。"

　　"婆婆可识得此物？"张启将铜匣置于窗台。窗缝里倏地探出只枯手，指甲缝里的靛蓝药泥让孙思邈瞳孔骤缩——正是太医署失窃的"九转还魂散"配方！

　　药庐内的《神农本草经》摊在案头，页脚被血渍浸透。老妪颤抖的指尖点向某行小字："...紫芝合蛊，可通幽冥..."她忽然扯开左衽，心口处碗大的疤痕里竟蠕动着半条碧色蛊虫："当年宇文弘逼老身试药，三百药童唯我苟活..."

　　青禾腕间的银针突然嗡鸣，星图疤裂开的缝隙中钻出蛊虫，直扑案上的紫芝残片。七娘的九节鞭刚要甩出，老妪的药杵已精准钉住虫身："丫头这蛊，需以雷击木为引！"

　　子时暴雨倾盆，众人举着火把摸向霹雳崖。崖顶焦黑的古柏上，二十道雷纹恰构成河图阵型。程处默的横刀劈开树洞，爆出的蓝雾中浮出宇文弘的虚影："三十年前埋下的雷火种，终要在白露夜..."

　　虚影未散，七娘突然拽着青禾急退。三道霹雳接连劈中古柏，藏在年轮中的青铜管应声炸裂——三百枚带"宥"字的铜符如雨洒落，符面阴刻的长安水脉图正与紫霄台密室帛书相合。

　　五更天光微亮，众人退回药庐。老妪将雷击木灰混着紫芝熬煮，药汤在青铜鼎中泛起奇异金纹："此药能暂封蛊毒，但需双生子的..."她忽然噤声，浑浊的眼珠倒映出窗外闪过的狼头幡影。

　　程处默踹门追出，林间只余凌乱的马蹄印。折断的荆棘上勾着块靛蓝帛布，浸透的石脂气味刺鼻——正是三日前金光门毒烟的味道！

　　晨雾散尽时，张启摩挲着铜符上的水脉纹路。青禾饮下汤药后昏沉睡去，星图疤渗出黑血凝成新的谶语："白露夜，雷火焚，双生烬"。远处骊山方向腾起九道青烟，在空中拧成狰狞的狼首，对着长安城无声咆哮。

　　七娘的火把照亮溪涧，上游漂来具胡商尸首。那人攥紧的掌心间，半粒带牙印的茯苓饼还沾着紫芝碎末——与青禾昨日吃剩的干粮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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