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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探
片刻后，周若羽在外面轻叩房门，孙曌瑛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礼貌地敲门了，她没好气儿地道：“装什么，有话快说。”
门外的周若羽有些惶恐，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曌瑛阿姐，我看你屋里的灯还亮着，猜你还没睡想找你聊聊天。”
孙曌瑛闻言瞬间变得比她更惶恐，她停下收拾包袱坐到桌案前倒了两杯茶水，招呼她坐下后，随手推给她一杯，阿曌等待着周若羽开口，她们之间……能聊些什么？
“曌瑛阿姐，其实……我、我想……”周若羽似是难以启齿，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孙曌瑛直言道：“周小姐，朋友之间不必如此拘谨，有话直说。”
“其实，我想问阿姐一个问题，”周若羽顿了一顿，“阿姐知不知道，若是要送一个男子生辰礼物，送什么为好？”
孙曌瑛瞬间明白了，原来这一阵子一直曌瑛曌瑛亲热地叫着，就是为了这一遭啊。
“生辰，是蒋公子要过生日了吗？”孙曌瑛眼里染上笑意，端起茶杯掩住嘴。
周若羽连连摆手否认，嘴上结巴道：“不、不是，是……是我另一个朋友要过生日。”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吧，”孙曌瑛妥协作罢，轻轻抿了两口茶水后，思索了片刻，轻声道：“男子生辰，那要看你是何心意了，若是朋友或者兄妹之情，投其所好便是，若是……”
阿曌故意停顿，盯着周若羽的眼睛坏笑着：“若是男女之情，自己的心意最重要，你想让他感受到什么样的情谊，便通过物件儿传递过去。”
“什么样的物件儿合适呢？”周若羽放下茶杯追问，瓷片磕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孙曌瑛得意地笑了出来，“我就知道是男女之情，还不承认是送给蒋夜吗？”
这话羞得周若羽连忙起身去捂她的嘴，还作势佯装恼怒着去打她，闹得孙曌瑛赶紧求饶：“好了好了，我不取笑你便是了，你先坐下。”
“如果是要表白心意呢，最好是送自己的贴身之物，珍重的，独一无二的那种。”
周若羽似懂非懂，念叨着沉思片刻后，突然灵光一现，声音轻灵：“我知道要送什么了，谢谢曌瑛阿姐！”
孙曌瑛举杯，她自己也没想到在坊间学到的这些小伎俩还能派上用处，周若羽十分默契地配合，二人以茶当酒，整晚畅聊。
最后，孙玄影在隔壁猛敲墙壁以示抗议，孙曌瑛和周若羽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茶话会……
***
两日后，园林的异象完全消失，孙曌瑛和孙玄影辞别了蒋周二人，石崇临别前一直诉说着主人家对几位贵人的感激之情，硬是送了他们香车宝马和一位经验老道的车夫伴行，阿曌上车之后，在马车的座位下面发现了几张大额的银票……
这几天虽然没下雨可天气一直阴沉着，瑟瑟凉风吹进了马车里，孙曌瑛被吹得缩了缩脖子，孙玄影从身后的包袱里翻出了披风递给阿曌，嘴上唠叨着：“你们人类光秃秃的没有皮毛，还不多穿几件御寒？”
孙曌瑛咂摸着这番话不是味儿，反唇相讥：“什么叫你们人类？你现在也是人！”
孙玄影立马反驳：“我不一样，人皮只是妖的保护色，我没有心，但我的妖灵是滚烫的。”
“想摸摸吗？”孙玄影突然将脸贱兮兮地凑过来，小声呢喃。
孙曌瑛惊恐后退，双手抵御在胸前：“摸什么？”
孙玄影天真道：“自然是我的妖灵啊～”
少女憨笑：“哦哦哦，我当然知道是妖灵～哈哈哈……”
“你以为是什么？”
阿曌缄默不语只是傻笑，她感觉自己的笑声像一只丁零乱晃的铃铛，慌慌张张地勉强掩盖住脏心思的叫嚣，可在另一人眼里，她的笑容像春日湖水上吹起的涟漪，荡漾着晕染开一片翠绿。
马车走了半天就到了九凤城，车夫还想在此处等待他们继续相送，孙曌瑛想着自己不知道要在此处呆多久，便辞谢了他的好意，车夫驾着马车返回园林。
九凤城后是一片嶙峋峭壁，时有雌鹰盘旋半空，向下眈眈而视寻找猎物以喂养悬崖上的幼崽，那崖顶高耸入云，其上的情况非登顶不能看清。
孙曌瑛和孙玄影一齐走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滞在原地。
只见城中的街道上有好几位男子怀身大肚，在街上悠哉悠哉地散步，肚子上绑着一条长长的布带从肚子下方托着，上方勒在肩膀借力。
“这……莫不是我眼睛花了吗？”孙曌瑛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朝街上看去仍然如此。
“阿姐怎么了？”孙玄影反而十分迅速地接受了眼前的状况，反过来对她的惊讶表示不理解。
孙曌瑛指着那几个大着肚子的男子，“你、你看不到吗？他们是怀孕了吗？”
孙玄影甩了一圈儿自己的腰带缀子，平静道：“这有什么，我们妖界有的是雄性生子，雌性捕猎的妖兽，并不罕见。”
阿曌有些怀疑，也许这里的男子得了某种病导致大腹便便也说不定，她定了定心神，佯装镇定地向前走去。
孙曌瑛走向街边的小贩，买了两块香煎油饼，随后客气地开口询问：“小阿姐，我们偶到此处游玩，只是城中的男子怎么都大着肚子呢？莫不是什么怪病吧，我这心里忐忑不安都不敢进程了呢～”
那小摊贩一阵打量二人，满腹狐疑道：“你们该不会是江湖方士吧？”
阿曌闻言连连否认：“怎么会，”可后面的理由还没编出来，光嘴上否认有些不能令人信服，正当此时，孙玄影一把搂住阿曌的腰，正色道：“我们二人是新婚夫妇，出来度蜜月的。”
孙曌瑛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还在晃神儿，结果腰上的力道突然加重，自己的身子直接贴在孙玄影的胸前，这一撞直接将她撞醒，少女赶紧连声附和：“对，我们家乡十分流行此举，此番也是贪新鲜图个流行罢了。”
那小贩严肃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嘴边带上戏谑的笑，手里的活计又忙了起来，低着头翻弄着煎饼，敷衍道：“咱们九凤城普普通通，没什么适合游玩的地方，怕是要让二位失望喽。”
她说完再没搭理二人，孙曌瑛和孙玄影不再讨没趣，悻悻离开前往客栈。
孙曌瑛用手肘拐了一下身旁的人，打趣道：“你倒是反应快，还新婚夫妻，亏你想的出来……”
孙玄影憋着笑，低头挠了挠后脑勺，微微俯身道：“阿姐的反应也不慢啊。”
孙曌瑛斜了他一眼，兀自道：“这里的人口风这么严吗？”
她进城第一问就碰了一鼻子的灰好不沮丧，阿曌一个人盯着地面思索，“看样子要换个法子了……”
孙玄影到柜台要了两间房，随后走回阿曌身边，少女已经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水观察路边的行人。
一坐就是半天，孙曌瑛发现街上也有大着肚子的不光有男子，也有几位身强力壮的妇人，那肚子看着比一般的孕肚更大些，甚至可以说肚子的形状大得有些夸张，莫不是真如蒋夜所说，大多是双生胎。
“阿姐，你可看出这城中有什么不妥吗？”孙玄影发现阿曌一直盯着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敢出声打扰，直到快要晚饭了才小心翼翼地提醒她。
孙曌瑛摇了摇头，无奈道：“你没看刚才那掌柜的和小厮看我们俩的眼神吗？”
少女向前俯身，孙玄影也很有眼力见儿地向桌子前探了半个身子，阿曌耳语：“看我们像是看什么通缉犯似的，紧巴巴地打量盯着呢。”
孙玄影听着便想回头去看小厮和掌柜的神色，只见他们的眼神纷纷躲避，佯装忙碌起来。
孙曌瑛将他的眼睛拉回来，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无可奈何：“别看了，咱们实在不行明天去黄山上瞧瞧吧。”
“你去点几道菜，咱们就在这里吃，顺便再看看这里的人到底有什么古怪。”孙曌瑛的倔劲儿上来了，她非要挖出点什么不可。
孙玄影照着她的口味点了几道菜，叫了一壶花酿，但又觉不妥，换成了暖身的热蓉玉米汁。
半晌后，身后的桌子坐了几位妇人，点了一桌子的菜，两壶烧酒，叽叽喳喳开始抱怨起来。
“唉，你是不知道我们家那位，自从怀了之后是什么也不做，我又要在外面做活养活一家老少，又要回家拾捯家务，实在是分身乏术，真是要累死我了。”一位女子的声音从孙曌瑛背后传来。
孙曌瑛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秘密一般，她冲着面前的孙玄影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前来，随后压低了声音：“我看不见身后，你跟我说说后面那桌是什么人？”
孙玄影扫视了阿曌身后的那桌人，轻声道：“一行三人，全都是瘦弱的中年妇人，脸颊凹陷，身着粗布麻衣。”
“哎呀，你这算是好的了，九凤城人人都有双生胎，偏我之前只生了一个，还拿去……”中间的粉衣妇人说到此处突然一顿，转而用极小声的耳语说完了后半句。
孙曌瑛心中急得团团转，使劲晃了晃孙玄影的手臂，低声问道：“她后半句说了什么？生了一个拿去干什么了？！”
孙玄影毫无表情重复了他听到的话：“拿去供奉毕方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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