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来客

　　利用周末加上休假，谭盈回了一趟松市。
　　这段时间谭雨燕身体不好，谭盈早惦记着要回来看看。谭雨燕看到女儿回来，买了一大堆食材在厨房忙活，说自己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估计是更年期快到了。
　　久违回到家里，谭盈整个人放松下来，陪着母亲聊天，逛街，散步。路过熟悉的风景偶然想起成莲叙，胸中升起淡淡的怅惘。
　　午后，谭雨燕在家睡午觉，谭盈独自出门来到猫咖。
　　走进店里，谭盈下意识寻找柳叶儿，店里只有三个客人，小猫们都在活动区，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景象却没找到挂念着的身影。谭盈找店长询问，店长告诉她柳叶儿生病了，早上送去宠物医院，傍晚才能接回来。不过店长也让谭盈不要担心，柳叶儿没事。
　　看着店长正忙着收拾笼子和猫窝，谭盈主动帮忙。
　　“哎呀，真是谢谢你，这么喜欢我们家的猫。”店长感激，“那边就是柳叶儿的笼子，今早忙的，还没来得及收拾呢，麻烦你了。”
　　谭盈帮完忙在店里坐了一会就离开了，拍了些可爱的照片，在路上买了甜品一起带回去给谭雨燕。
　　回家就待两天，临走之前谭盈还是抽空再来了猫咖一趟，没有见到那个小家伙心里空落落的。
　　一进店门谭盈就看到了蜷缩在笼子里的柳叶儿，浅灰色的小猫在软垫上团成一团，眯着眼睛。
　　“欢迎光临。”店长笑道：“昨天这孩子回来放到笼子里就开始叫，我还奇怪，它平时是个小哑巴怎么这会吵起来了，以为是不舒服，看它一边叫一边在笼子里转圈，我觉得它大概是闻到了你的气味，认出来了。”
　　谭盈蹲在笼子边默默看着柳叶儿，小猫正打着呼噜。
　　“它还要观察两天，暂时不能放出来。”店长解释。
　　“我在旁边看看没关系吧？”谭盈问。
　　“没事。”
　　小猫的身躯有规律地起伏，似乎没睡安稳，耳朵时不时掸动，看着柳叶儿可爱的模样，谭盈不自觉弯起嘴角。
　　忽然，柳叶儿打了个哈欠，醒过来，它抻着身体看向笼子外面的人。
　　“呜~”
　　它含糊地叫了一声，又叫了一声，歪着脑袋看谭盈，谭盈对它招招手。
　　“我回来看你了。”谭盈明白猫听不懂，但还是说出来。
　　“喵呜。”
　　柳叶儿爬起来在笼子的栅格前转来转去，不时伸出白色的爪子扒拉。谭盈笑起来，接住它的爪子捏了捏。柳叶儿淡绿色的眼珠滴溜溜看着她，喉咙里咕噜咕噜响。
　　“好点了吗？下次不要再生病了喔。”谭盈轻声说：“我会再来看你的。”
　　柳叶儿委屈地耷拉耳朵，谭盈安慰它：“这次不能给你小零食，下次补给你，所以你要健健康康的。”
　　看着猫咪可怜的模样，谭盈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它的额头，柳叶儿低下头蹭她，舔舔她的手指。
　　离开松市很快又回到了日常忙碌的工作中。
　　茶水间里，谭盈偶然碰到经理和另一个领导在聊天，她打过招呼后走到一边倒掉冷茶水。经理忽然叫住谭盈，这周的大客户拜访让她也一起去。
　　“这是个好机会啊，和客户们多见见面打好关系，以后工作中遇到什么事大家就好商量了嘛。”经理笑眯眯道。
　　另一个领导也说：“别担心，这次拜访客户不是难事，主要是陪他们吃饭聊天，何况有经理带着呢，去锻炼锻炼。”
　　“我已经提前和艾玛说了，想着待会去你们组找你，这会刚好。”经理的话截断了谭盈的婉拒。谭盈只能答应下来，问了具体时间和地点，提前做准备。
　　车子停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庄园前，一下车，门口就有侍者过来给客人停车。
　　这次拜访客户的是经理和市场部卢总监，商务组的邹晓和谭盈。一行人穿过长廊进入装潢别致的仿古建筑，谭盈略略扫了眼，讲究的陈设，繁复的雕花，窗外的造景无一不说明着里是个上档次的地方，她心里更紧张了。
　　完全没有经验却被拉来拜访客户，到底是有些害怕自己在现场时像木头一样不会讲话，而且对方是什么人谭盈一概不知，经理口中说的什么总什么先生对谭盈来说只有模糊的概念。
　　谭盈悄悄瞄了眼身边的邹晓，邹晓看上去很淡定，今天的装束虽然偏休闲，但头发和妆容却一丝不苟，不愧是商务组的得力干将。谭盈安慰自己，毕竟邹晓已经干了这么久，而且这次拜访的人中就有她对接的大客户，人家如此表现是理所当然。
　　侍者领着他们来到三楼的包厢。
　　宽敞的空间中，入目是一扇屏风，工笔绘制的墨竹和兰花显出古意。绕过屏风，雕花桌椅排列整齐，桌上茶水已备，清风过窗，窗外梧桐叶轻响。
　　“哦，到了。”一个穿白色唐装的男人先笑起来，他有些花白的头发剪得很短，但面相却比他的头发更显年轻。
　　“哎呀，您久等，荣总。”经理连忙走上前伸出双手。
　　桌边另外两个客户也和经理打招呼，一个身材略发福，戴着眼镜，另一个……不着痕迹地看向谭盈，对她笑笑。
　　范尧？！
　　谭盈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可没说有他。
　　寒暄过后一群人坐下喝茶聊天。
　　经理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照顾她，没一个劲地把话题往她身上引，也不会推着谭盈去表现，只是顺着话题提点她，不至于真让她当装饰品，吃饭的时候也是如此。
　　谭盈感激经理用心良苦，缓解了她的紧张。当时让她另外紧张的还有其他的事，本着入座方便，谭盈被经理安排坐到范尧身边，范尧看起来很高兴。
　　“这个蟹肉好吃？”看谭盈在这个菜上下了好几筷子，范尧问。
　　谭盈点头，这道菜确实好吃。
　　范尧干脆把自己的给她。
　　送上来的大部分菜肴都用精致的瓷碟装成独立的份呈给每一个人，每一份的量比较少，但是菜式繁多，吃完就会有侍者撤掉碟子上新菜。
　　“你……”谭盈欲言又止，偷偷看了眼那边聊得火热的经理和客户。
　　“我之前吃过，觉得味道淡了，算你帮我吃掉吧。”范尧笑笑，“还喜欢哪个从我这挑，重复叫一个菜可没那么快给你上。”
　　范尧自然得像是照顾自家人。
　　午餐过后的安排是去打高尔夫球。
　　从经理的谈话中谭盈才知道，原本是约了范尧公司的总经理，不巧他临时有其他急事就让范尧这个副总代替赴约了。一行人来到市郊的高尔夫球场，一片开阔绵延的绿茵地在面前铺开，听说这是范尧家的球场。
　　经理陪着客户去挑装备，范尧很自在地走到一边坐下。
　　“过来吧，不用时时刻刻跟着他们，本来也是出来玩。”他冲谭盈招手，谭盈看了看陪客户的同事，转身走到范尧身边。
　　“今天的打扮不错，要玩的话，我叫人带你去换衣服。”范尧打量谭盈。
　　为了方便，谭盈今天穿着衬衫和长裤。
　　“我不会打，不用的。”谭盈连忙拒绝。
　　“想学也可以学，我教你。”范尧说：“有空多来练习，和我说一声就好了。”
　　“真的不用啦。”
　　“没空吗？”
　　“也不是没空，就是……”谭盈支吾。
　　“不喜欢？”范尧轻笑，“那你喜欢什么，有空的时候能不能约我一起？”
　　“……”
　　范尧还在看着谭盈，谭盈移开目光。
　　“看海吧……你不是也喜欢？”
　　“嗯，那下次去海边玩吧。”
　　一个侍者拿了东西过来交给范尧，范尧起身将一顶帽子扣在谭盈头上，“外面太阳大，待会你跟着我就行了。”
　　偌大的球场中走走停停，虽然有车，说不上累，但是对于没有参与其中又不懂这项运动魅力的谭盈来说实在无聊。
　　休息的空档经理对谭盈说：“小谭呀，你也别光看着，来了就试试，这里就有个好老师。”他示意谭盈身边的范尧，“要辛苦小范总多照顾我们家小谭了。”
　　“好说。”范要微笑。
　　谭盈明白经理的好意，于是也客气道：“麻烦您了。”
　　范尧领着谭盈走到一边，有侍者拿来球杆。范要掂着球杆道：“他就是想给你找点事做，我也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谭盈表示理解。
　　“过来吧，先学学怎挥杆，我给你讲规则。”
　　谭盈接过球杆握住，范尧看了看，覆上谭盈的手。
　　“这样拿比较好。”他给谭盈调整了握杆的手势，手背上陌生的温热让谭盈瞬间分神。
　　“下半身不动，头别动，手臂伸直，胸椎带动球杆去击球。”
　　“……啊好。”谭盈集中注意。
　　“上杆的时候注意，左手臂伸直，立手腕。”范尧抓住谭盈的手腕调整，“右肘弯曲，肘朝下，髋关节带动球杆下杆。”
　　范尧整个人靠在谭盈身后，拆解动作一步步教她。高大的身躯笼罩，谭盈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她甩甩头，专心在动作上。
　　“收杆的时候和上杆是对称的。”范尧低头看着身前的女孩，把手放在她肩上，道：“肩膀别绷那么紧，来，现在试试把动作连贯起来。”
　　谭盈感觉身体像是没上油的机械，顾忌着动作要领做起来浑身僵硬。
　　范尧安慰道：“多做几遍就熟练了。”看到谭盈露出懊恼的表情，他很想揉揉她的脸颊。
　　下午的休闲运动结束。
　　客户们休息过后准备去酒店，晚上他们还有另一场应酬，今天谭盈他们这边的拜访完成。
　　球场的休息区，谭盈和范尧坐在桌边，侍者端上饮料和水果。
　　“你晚上也要过去？”谭盈问，她发现果盘里竟然是她喜欢的新鲜草莓。
　　“嗯。”范尧靠在椅背上看着远处的晚霞。
　　“好辛苦喔。”谭盈埋头吃草莓，和人打交道的工作最辛苦了，她想。
　　“唔……我没觉得今天很辛苦。”范尧伸手撩起谭盈的刘海，手指擦过她的脸颊，“倒是你，脸都晒红了。”
　　谭盈惊了一下，还好范尧很快就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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