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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联
李员外在溪州不说家喻户晓，但也是人尽皆知。
早年间其父亲年过半年仍在花街酒巷留恋，又与儿子争抢美人，后院的美人一个多过一个，李员外府中的这些事常年被人津津乐道。
如今又传出李员外嫡女跳河自尽的消息来，不过半日，李府门前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百姓。
往常这个时候，李府总会派人丢些铜板银钱打发看客，今日却是大门紧闭不出一人。
程陆遥路过的时候，林婉婉的丫鬟正在大门前敲门。
林婉婉身旁的叶绵儿眼尖地看到了人群后方的程陆遥。
“程姐姐！”
程陆遥从马车上下来，走近问道:“你们二人是打算进李府探望？”
林婉婉眉头紧锁:“我们二人方才在这附近吃茶，听闻李姑娘出事了特来看看。”
“可李府却不让我们进去，那下人还说李姑娘素来没什么朋友，觉得我们多半也是去看笑话的。”
叶绵儿说着轻哼一声:“看笑话哪里用得着李姑娘，他们李府上下早就是溪州的笑话了。”
林婉婉有些担忧:“他们不许我等探视，怕不是李姑娘真的不大好了。”
“可有看到大夫进去？”程陆遥道。
“听说请了东大街的柳大夫。”叶绵儿有些气恼:“那位大夫为人轻佻，常年给烟花巷柳的女子看诊，名声不大好，也不知李府为何偏偏选了他。”
程陆遥:“以我对李姑娘的了解，她应当不会做出自尽这种事。”
李娇倩会伤害其他人，却绝对不会伤害她自己。
林婉婉深以为然。
“此事恐怕另有隐情。对了，溪州除了府衙，可还有旁的人能管这些事？”
程陆遥和叶绵儿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程姐姐你是知府夫人，也不能管吗？”
程陆遥:“婉婉，就是知府大人来了，也管不了。”
这些深宅大院，只要大门一闭就可说是家世，除非是整出了人命，否则就是惩戒奴仆也没有府衙插手的份。
更何况李娇倩还是李员外的女儿。
父母管教子女，没有外人插手的份。
叶绵儿深有体会:“是了，年前我二叔处置了一个姨娘，那姨娘出了门想不开深夜里悬梁自尽，吊死在府外的大树上。
府衙里的人来了又走，二叔什么罪都没有。”
“你这般说我也想到了书院被辞退的一位先生，他在人前谦和有礼，可谁也没想到他是个一回家就酗酒打妻子的男人。
因为这事，我爹辞退了他，可后来听说他一回去就把夫人休弃了，转头就去了江州书院当先生，还纳了当地乡绅送来的美人为妾。
至于被休弃的原配，只能靠着晾洗衣服艰难度日。”
“世间女子，多为艰难。”叶绵儿有些难过:“说起来，李姑娘与我们也没甚交情，可这种时候，恐怕也只有我们能帮她了。”
林婉婉:“如何帮她，我们连她出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叶绵儿:“这个我知道，我听说她是不满意李员外给她定的一门婚事，这事闹了许久，听说她都被关起来了。”
果真是因为此事吗？
程陆遥想到了之前两人的对话，道:“其实，想要管此事，也未必不可行。”
“程姐姐，你有办法？”
程陆遥:“可由我们七巧商会牵头，成立一个妇联。”
“何为妇联？”
程陆遥将妇联的概念和想法和盘托出。
林婉婉大为震撼:“程姐姐，若真有这样能帮扶女子的一群人，我想以后她们的生活都能得到改善！”
叶绵儿有些激动:“从前时常听闻谁家的姑娘被迫嫁人，又是谁家的丈夫欺凌妻子，他们这些作恶的，只说那是家事，便是报了官，府衙的人也进不去内宅！
我们若是真能成立这样的妇联，往后也能如府衙一般为溪州女子们主持公道，那该有多好啊！”
程陆遥:“这件事情说是简单，可真正落实还需从长计议。”
林婉婉:“没错，今日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去看看李姑娘的情形。”
程陆遥略一思索，让小蝶去叫了门。
不多时，李员外听闻知府夫人驾临，忙不迭从府里出来。
“夫人大驾光临，李某有失远迎！”李员外对着程陆遥虚虚一礼。
“不知夫人有何要事？”
程陆遥侧身:“这两位是七巧商会的林姑娘和叶姑娘，我等与李姑娘也算是相识一场，今日她出了事，我们理应前来探望。”
“哎呀！那丫头……”李员外扫了三人一眼，漫不经心道:“能得几位亲眼，真是，真是她天大的福气啊。不过不巧了，倩儿她一时不慎落了水，看过大夫这会才刚睡下。
几位还是请回吧。”
“当真无事了？”林婉婉问道。
李员外蹙眉:“李某说没事那就是没事？怎么林姑娘是想让倩儿有事不成？”
“我——”
程陆遥轻拉了下林婉婉的衣袖，示意她不用说了。
“既然今日不巧，那我等明日再来。还请李员外转达。”
李员外不等三人离开，转身匆匆回了。
叶绵儿:“李员外他有些不对劲。”
林婉婉不解:“他怎么了？”
“从前我见过李员外几面，他素来是个假面虎，哪怕是与他有过节的人，他也会笑脸相迎，更何况是如程姐姐这般身份的知府夫人。”
叶绵儿盯着李府大门上的匾额看了一眼:“我觉得李府肯定有事。”
“多想无异，我们现下没有理由入内。”
程陆遥:“眼下最要紧的是成立妇联。”
“程姐姐说的对，只不过我们七巧商会人微言轻，恐怕在这些事情上帮不了什么忙。”林婉婉道。
程陆遥明白林婉婉的顾虑，溪州女子的事，大多与婚假、婚后与夫君相处关系，或是婆媳关系，这些事情对于她们这些小姑娘来说，实在难以处理。
“这件事，我想有人很乐意出头。”
当天，程陆遥回府就给溪州几大世家，几位员外夫人发了帖子。
……
翌日一大早，林婉婉和叶绵儿就来了简府。
“哇，程姐姐，你这院子里的布局简直是我平生仅见！”叶绵儿围着自助长桌转了一圈，对上面各色美食赞叹不已。
程陆遥轻笑:“古来有流水曲觞席，今日我这没有流水，便只能人为流水，自给自足。”
说白了这就是自助餐，长桌一条龙，上面摆的食物都是溪州各处的点心和小吃，再加上程陆遥让厨房研究出来的小蛋糕。
等了片刻，接到帖子的夫人们陆陆续续到了场，围桌而坐。
这场地的新鲜布局也让这些夫人们好生讨论了一番。
“这是什么茶，里面似乎加了牛奶，又有绿茶的味道。”说话的是叶绵儿的母亲，叶绵儿长得与她有五分相像。
叶绵儿:“这个我知道，就叫奶茶，怕不是京城那边传来的吃食。”
叶夫人点了点叶绵儿额头:“你除了吃，便什么都不知道。京城可没有这样的喝法。反倒是北地雪域之处，那些游牧民族有这般吃法。”
“应当也不是，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北地，那地方的马奶酒还不错，奶茶嘛，我是喝不惯的。今日这茶，没有膻味，回味悠长，颇为好喝。”秦夫人难得赞叹道。
“几位夫人喜欢就好，回头我让人把做法告知各位的丫鬟，以后若是想喝，就可随时喝。”
几位夫人闻言，当即笑了。
片刻，秦夫人开门见山:“都说知府夫人为人清冷，从前也不爱与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女人在一处坐着。怎么今日竟下了帖子，邀我们过来吃茶？”
程陆遥:“实不相瞒，我是来寻各位夫人帮忙的。”
“帮忙？”秦夫人坐直身子:“有什么事连知府夫人都办不了，还需我们这些闲适在家的女人帮忙？”
程陆遥莞尔:“我与大人来溪州不过数月，处处捉襟见肘，许多事还需要各位夫人们伸出援手。”
程陆遥说着端起茶杯，“在此，我先给各位夫人敬一杯。”
秦夫人等人看着程陆遥起身将茶一饮而尽，不由得面上多了些笑意。
叶绵儿拉了拉叶夫人的衣袖，叶夫人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道:“知府夫人说的哪的话，如今溪州日新月异，离不开知府大人和夫人的努力。
我早就听绵儿说起过你们的七巧商会，也知那八仙商会也是知府与夫人一力促成，如今难不成是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我们？”
秦夫人等人闻言，互相交换眼神，各自思量。
“近来，各位夫人应当也听说过李府之事，不知各位做何所想？”
秦夫人道:“原来是为了这事。这事本夫人也略有耳闻，究其原因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李员外心狠，竟舍得将嫡亲女儿嫁给一个痴儿，娇倩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脾气就不好，这不，险些闹出了人命！
昨日我还去看过了，人没事，就是不吃不喝，非闹着要她爹取消婚约。”
林婉婉:“那不知李员外作何打算？”
“他啊，被这么一闹也吓得不轻。不过，他李府早就是外强中干，这件事上，李员外恐怕没这么容易松口。
还好秦家的长子早已成婚，否则李员外怕是早就把注意打到我们家了。”
秦夫人说着点了点长程陆遥几人:“李家的姑娘这般脾性，你们几个还愿为她主事，真不愧是七巧商会的姑娘。各个都能顶半边天！”
“秦夫人谬赞。”程陆遥道:“在溪州，几位夫人才是顶了半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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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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