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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成婚
那日的大雨淅沥,但雨后空气清新,万物不染尘埃,一副生机勃勃的盎然景象,空气中还弥漫着泥土与青草的芳香。
清晨,霍去病早早坐上马匹,身后跟着些许仆从与士兵,同时大行令李息也骑着战马,跟在他身侧。
李息是霍去病的前辈,三朝将军,战功赫赫,年过四十便已有了白发,后担任大汉外交官——大行令,但对于霍去病而言,他还是更喜欢称呼此人一声将军。
李息见到霍去病,冲着他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霍去病则抱拳行礼,颇有礼貌:“李将军。”
一路上二人都在讨论着关于受降之事的准备,简单地划分为前线主帅与后方枢纽两部分,霍去病负责平等受降叛乱和军事攻击,李息则负责后勤与建设。
陶栀站在不远处,目光紧紧盯着霍去病,他坐在马上,微微扬起嘴角,带着丝丝痞气,雨后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显得整个人光芒万丈,明媚耀眼。
不知为何,陶栀望着他的背影,感慨万分。
这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故乡与事业,那个中道崩阻,尚未完成的伟业,若是可以,她也想见证霍去病大杀四方,击灭匈奴,成为国家英雄。
只是这个心愿,要付诸他的一生。
他是个具有天赋的武痴,单凭一把利剑就能斩首无数,可是这样的天才在两十多岁陨落,令人心痛。
每每想到此,陶栀的内心总是泛起一丝酸涩与疼痛,若是现在意气风发的霍去病得知了之后的事,他还会愿意坚持走下去吗?
她的眼里倒映着霍去病挺拔的背影,一时间竟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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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程不算远,走了半个多月便到达河西。
刚到河西营地,赵婆就立刻迎了上来,见霍去病忙于下发命令,于是她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陶栀身上,满脸关切:“陶栀,你……怎么还会跟着回来?”
可能赵婆也觉得,霍去病那般讨厌陶栀,将她带回长安安置到府邸已然是霍去病对她的恩泽,没想到还会带她回到河西,带在身边,这着实令赵婆意想不到。
“是将军命我一同过来的,他说我……做饭好吃。”陶栀挠挠头,笑道,“能跟随将军左右,也是我的福气。”
赵婆看着身后寥寥无几的侍女和一大群侍卫,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她的肩:“好,这也是一种福气。”
说罢,赵婆将那些侍卫侍女聚集到一起,简单地讲述了营中的规矩,陶栀站在队伍里,听得十分认真。
讲述结束,一旁从府邸里一同前来的侍女阿鸢挽住陶栀的胳膊,小声道:“阿栀,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队伍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
“什么?”陶栀有些错愕。
“那个侍卫……”阿鸢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佝偻着腰的侍卫,“你看他,身高不算高,身形瘦小,就连肩胛都不是正常男性该有的大小,这明显一看,分明就不是男子。”
陶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那人正如阿鸢所言,身形瘦小,那铠甲被她穿在身上,竟显得格外不符。
那人……陶栀眯起双眼,细细观察着那人的面容,竟觉得有几分眼熟,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
正回忆着,一个侍卫忽然跑过来,呼唤陶栀的名字:“陶栀,将军吩咐你去帐中为李大行令端茶倒水。”
陶栀立刻收回目光,连忙随侍卫离开。
她从柴房里拿取了烧好的水,又拿出了从长安带来的茶叶,泡入水中,不多时一股好闻的茶香瞬间四溢,弥漫了整间屋子。
陶栀端着茶走出去,进入帐中,霍去病与李息二人对坐着,二人仿佛刚结束了一段话题,陷入沉默中。看到陶栀进来,霍去病的眼眸似乎亮了几分,清清嗓子:“陶栀,给李将军倒茶。”
陶栀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给李息倒了一杯茶,又给霍去病也盛满茶水,然后退到霍去病身侧,一动不动。
李息抿了口茶,忽然笑道:“去病,你也老大不小了,打算何时成婚啊?”
“成婚”像是一个格外敏感的词汇,落入在场的其余二人耳中。陶栀站在一旁,默默瞥向霍去病,心脏忽然开始剧烈跳动,藏在袖中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只能调节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没那么紧张。
霍去病沉默一瞬,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良久才轻轻一笑,淡淡道:“不急,待灭了匈奴,再论此事。”
李息听到他的回答,无奈地摇摇头:“去病,我们常年身在沙场,命悬一线,谁也说不准明日是何光景。成家不是拖累,反而是人生之本。你少年成名,威震匈奴,可生命里不止守四方疆土,还有延续家族香火。”
“再说,身边若有知冷知热的人,也能替你打理起居、安稳后方,你征战在外,我们也能少几分担忧。灭匈奴是大业,但人生大事也容不得一味拖延啊。”
站在一旁的陶栀观察着霍去病的脸色,奈何她站在他的身后,压根看不到霍去病的表情。别说是霍去病这个当事人,就连她都被李息说动了。
霍去病身为卫霍两家格外看重的孩子,被给予了厚望,只是像他的头等大事,估计早已被安排好了。
想到此,陶栀的内心莫名开始传出一阵刺痛。
痛得她近乎喘不上气来。
与霍去病相处这么久,她早已将霍去病视为自己的同伴、搭档、知己、亲人,还有……
还有爱人。
或许这个爱人的身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霍去病压根没喜欢过自己,一切都只是她自欺欺人而已。
如此想着,鼻头一酸,眼泪顷刻间就涌出眼眶,缓缓滑过脸颊。
坐在一旁的李息察觉到陶栀的情绪,微微蹙眉,声音不咸不淡道:“去病,有些人,还是莫要留在身边的好,当心心怀鬼胎之人将你拖下水。”
霍去病似乎还陷入到李息方才的话语里久久没能回过神来,李息忽然发言,他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茫然。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情绪,浅浅一笑:“李将军说笑了,去病身边全是可信赖之人,坦坦荡荡,并无二心。”
“是吗?”李息微眯双眼,捋了捋胡须,“可是你身边的侍女一听到你成婚的消息,便泪流满面,这难道还不奇怪吗?”
霍去病一愣,被忽然点名的陶栀也错愕地僵在原地,眼里满是慌乱。
她明明已经很压抑自己的情绪了,连抽泣的声音都没有,他是怎么会发现的?!
霍去病与陶栀的目光对视,对上她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他的心里莫名荡起一丝温柔,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在为他哭泣?
霍去病压抑自己的内心,转头看向李息,轻轻笑道:“李将军误会了,这个侍女是我府邸中人,患有严重的鼻鼽,常常流泪不止,实属正常。”
李息质疑地看向陶栀,陶栀连忙垂下头,不敢吱声。虽然有些不满,但奈何霍去病都发言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将茶一饮而尽,随后便站起身走到账边:“时候不早了,我先行告退了。”
霍去病站起身,冲着李息抱拳行礼。
待李息走后,霍去病才转过身,慢慢走到陶栀身边,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眼,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压迫感十足啊……陶栀心虚地垂下头,一动也不敢动。
“你方才,是在因我成婚而哭泣?”
“没有!”陶栀连忙否定摇头,“我只是患有你说的鼻鼽而已,真的!”
霍去病听到这个答案,不由自主地轻笑一声,眼里却毫无波澜:“你是认真的?”
什么认真?陶栀有些局促不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表情呆滞。
“罢了。”霍去病忽然泄气,迅速转身拿起一旁的剑,大步离开,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就连身上的玉佩都发出了与其他事物相撞的清脆声。
他生气了?
陶栀木讷地站在原地,他为什么会生气?是气自己给他平增事端?还是气自己在他人面前失仪,丢了他的面子?
亦或是……气她隐瞒自己的真心?
怎么可能!陶栀赶忙从脑海里否定这个无端的猜想,此时的霍去病是堂堂大汉将军,意气风发,心高气傲,有怎会看上她一个小小婢女,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越这么想,她的情绪也渐渐变得低落,脑海里像是缠绕了一个巨大的线团,乱哄哄的。
而且……陶栀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错愕地摊开双手,随即抱住自己的脑袋,对这份失控的情绪感到困惑。
她以前从不会如此失态,这……不是她的情绪!
陶栀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住了个与她相融的灵魂,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那个灵魂的控制与影响。
从她第一天穿越到此她便发觉,只要是接近霍去病,她的情绪就会莫名其妙地受到牵连波动,变得极易伤感,难过不止。
可内心的那个灵魂,又为何会对霍去病怀有这份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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