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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的魔方大厦2
小夭,小夭?
妈妈推了推小夭正在埋头吃水果的胳膊。
明天在荣锦,我可订好包间了啊。
蓐收从县里过来,他说他请客。
阿呸!小夭一口把水果吐在垃圾桶里。
什么玩意儿,这么恶心!
小夭连吐了好几口。
妈你买的什么破水果?!怎么还有坏的!
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没听见啊,小夭?
妈妈不依不饶。趁着赤宸去花园浇水。
妈妈压低声音:
小夭,你傻不傻,蓐收他都结婚了,还专门打电话问你,打听你在哪儿,还请你吃饭。
什么意思,你不明白?
小夭擦擦嘴:
明白,来看看过去老领导的家眷,混的有多惨。可以满足自己某种卑鄙的,变态的,幸灾乐祸的爽感!
妈妈一拍大腿:
无可救药了,你这孩子!
自从你上大学之后,蓐收一看见你就低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跟我这儿装糊涂。
蓐收才多大,怎么可能一直在县里?你哥哥好几次想跟蓐收搭上关系,都搭不上。
要不是我跟蓐收说,你这两天在家,他蓐收哪里请的动?!
哥哥?我哪儿来的哥哥?
小夭听的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有了个哥……
小夭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好家伙!赤宸的嫡长子啊!
小夭勃然大怒,生平第一次指着妈妈的鼻子大骂:
我说赤宸这种有钱人,一堆不要脸的小姑娘排队扑。他怎么就不开眼,看上你这个不要脸的半老徐娘了!
搞半天你还有这作用呢!还能给他们赤宸家勾结官员呢!
还哥哥?我呸!
你可真不要脸,就你,还是老红军的女儿呢!你也配!
你是领证结婚了,还是大办酒席了?
你一个将军之女,像条母狗一样,给生意人鞍前马后的,不嫌丢脸?!
古代买个小妾还有个文书呢,你算个屁!
还哥哥,我呸!我呸!
就你这样的,还卖儿卖女的,打算把我也卖给蓐收当小妾,给赤宸家卖命呢?
你想当母狗你当,我不想当!!
这一连串机关炮下来,母女俩之间,只剩下互相瞪着眼睛。
时间过了一万年,妈妈才突然泄了气一样,低沉着小声说:
小夭,你还年轻,还有很多理想主义。
这世界上,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一个人,得有价值,才能等价交换。
才有人跟你等价交换。
妈妈哪里还有什么价值?过成这样,也无非是苟延残喘。
等着死而已。
妈妈说完,突然哽咽了。扑倒在华丽的沙发上。
泪雨滂沱。
无论是远见卓识,还是政治手腕。
小夭都跟妈妈差了十万八千里。
从古至今,富不过三代。
一代不如一代。
直到小夭这样衣食无忧的红三代,已经只有超凡脱俗的骨气。
和不合时宜的善良了。
小夭最终,还是跟着妈妈去了饭局。
妈妈一滴泪,天上一颗星。
况且是泪雨滂沱。
那就是下了流星雨。
哎,最后一次吧。小夭想。最后一次吧。
这是最后一次。
这次之后,一定把这些狗男女拉黑。
本来定的是明天晚上。
可是看小夭这态度,时间就改在了。
马上。
就今天晚上。
迟则生变啊,谁知道小夭睡一晚上。
反应过来,难免变卦。
姜还是老的辣。
妈妈在车上按了按小夭的大腿。眼睛还肿着,脸上却已经是笑容。她说话的语气,又温柔又恳切。都是慈母的殷殷教诲:
小夭,妈妈终归是你妈妈。哪儿能说的那么难听。我还能把你卖了?
放心,都安排好了。你出面就行了,其他你不管。
赤宸的嫡长子当仁不让。
在饭店门口接待了小夭。太客气了。
当然,客气也是表面的。
谁会对自己爸爸的小妾和小妾带来的女儿,有什么真客气。
有什么真尊重。
他站在门口,冲着小夭微笑。
带着挂在脸上,不难察觉的冷淡:
小夭妹妹,百闻不如一见啊。
哎呦你看看,这太漂亮了。怪不得,怪不得啊!
小夭经过他的时候,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
你想跟我装,我就应该礼尚往来,跟你也装吗?
走过去了,又回过头,斜着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又斜着眼睛看了看他带来的网红女朋友。之一。
满脸毫不掩饰的瞧不上。
蓐收来的迟。
来的时候,全场起立。
他还穿着行政夹克。显然是接到小夭妈妈的通知太突然了,他没下班直接赶过来的。
这两年,蓐收也在打听。毕竟中间失去联系过三四年。
她具体在哪儿,连小夭妈妈也说不清。
看着她长大,长的从娇俏可爱到亭亭玉立,最终长成倾国倾城。
长成自己的新娘。
这种感觉实在太复杂了,也太错乱了。
头几年,是单纯的挽救错误,是巴结和讨好。
后面几年是诧异,是不敢想,是罪恶。
直到得到小夭爸爸的首肯。
那是一个寻常的下午。
正是小夭大一刚开学不久,她休学在家的某一天。
小夭爸爸中午喊了蓐收一起吃工作餐。吃完了一起去省政府后面的土坡上,爬山。
中午的太阳有点毒。
小夭爸爸坐在石凳上休息。他爬到一半爬不动了。
蓐收自己爬到山顶,又回来,看见老领导正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扇着风。
绿荫撒在他的头顶。满脸是慈父般的微笑。
见到蓐收下来,老领导一边擦汗,一边笑眯眯的推了下眼镜。
25岁的蓐收,明后年差不多就要提副县。大概是省里最年轻的几个副县之一了。
小夭爸爸看着自己这个得意门生,伸手喊他坐在旁边。
拍拍他的肩膀。
蓐收,25岁了,有没有女朋友啊?
蓐收笑笑,诚恳的说:领导,还没有。其实给我介绍的挺多的,就是我工作太忙了,实在没有时间跟女孩约会。
小夭爸爸笑得十分和蔼,他点点头。
蓐收,你还年轻,不急着谈恋爱。先立业,再成家,不急的。
我老了,身体也不好,爬山也爬不动了。以后啊,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说来说去,小夭爸爸最终说到了重点:
蓐收啊,我家小夭,哎,都怪我,没给她一步搞到位,选错专业了。哎,在家闹脾气不上学呢!
等她下学期,我来看看给她换个什么轻松点儿的专业。
等她大学毕业了,我就把她嫁给你。
我家小夭啊,有点娇气,不过人不坏。
长的嘛,也还过得去。
以后啊,就让你来照顾她。
他被这对话震惊的无法言表。直接失语了。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首…首长…我从没想过,我……我比小夭妹妹大了八岁。这不合适,这不合适。
蓐收连连摇头:
首长,这太委屈小夭妹妹了。我……我配不上她!
首长笑了笑,仿佛早就知道蓐收会不好意思。于是再次拍拍蓐收的肩膀,语重心长:
还好,年龄相差不算大。你月份小,她月份大,其实也就七岁。
你们年轻人那套,我们这一辈子的不懂。我也看不惯。小女孩子家家的,会找什么对象。回头被个什么花言巧语的小白脸给骗了,那哪行?
那时候,距离小夭爸爸被调查,也就只差了九个月这样。
即便是如今回想,蓐收也不知道当时首长是否已经有了预感,或者已经从哪里听到了风声。
否则哪个父亲会在女儿才十八岁,就给她定亲?
还是自己这样一个足足大了七八岁的?
那时候是九月份,天气还热。
日上中天,烈日骄阳,却也是清风徐徐。
首长放下手中的扇子,透过眼镜,笑眯眯的看着蓐收:
蓐收啊,我家小夭以后你多帮忙,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小夭爸爸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都没有看蓐收的反应,他只是摇着扇子,看着远方的风景。
似乎笃定的认为,蓐收并不会真的拒绝。
蓐收确实没有拒绝。
他拒绝不了。那一刻,他的脸红到脖子跟,他接触小夭从来只是为了巴结而已。
只是巴结!难道自己巴结太过了,首长会错意了?
他满脑子都是羞耻,觉得小夭是晚辈,是小姑娘,才十八岁,是未成年!
是□□!
是不可以!
小夭爸爸见了他这个样子,又拍拍他的手背,开玩笑的笑着说:
别有压力,你知我知,小夭不知道。咱们不告诉她。免得她吵闹。
管她同不同意,等她毕业了,我把她押送给你!
那样的心,充满了期待。
充满了罪恶的期待。
从那以后,蓐收似乎每天都在数日子。怕她毕业,又想她毕业。
希望首长在开玩笑,又怕首长只是再开玩笑。
又恐惧,又期待他美丽的新娘。嫁给自己的那天。
想去看她,又不敢。怕太过,又怕不够。
想放纵自己的心,又不敢表露自己的心。
每天一躺下,脑子里就是啼笑皆非。
就是满心期待。
忐忑不安。
小夭和蓐收之间,先是隔着青春期。
后来隔着羞耻心。
最终,是隔了命运。
哎,美梦易碎。
蓐收就知道,就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幸运。
可是等了太久了。
他等了自己的新娘,太久太久了啊!
一不留神,就丢了。
如今,想见一面小夭,太难了。
蓐收客气又和善的招手:
各位各位,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
他倒是看不出来任何情绪。无论是座位上的小夭,还是嫡长子带来的网红女友。之一。
都没表示出什么热情。
酒过三巡,妈妈又怂恿着小夭给蓐收敬一杯。
小夭本来就被安排坐在蓐收旁边。
她敷衍的冲着蓐收举了举饮料。
跟蓐收喝完之后
——蓐收握了握小夭,不经意间放在桌布下面的手。
握了握,他就松开了。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面不改色。
小夭扭头,翻了个白眼,把手从桌布下面的大腿上,放在桌面上------以免他再揩油。
心里骂一句:
他有病吧?他妈是不是要死了,老色皮!
小夭翻白眼这一下,是扭头的。
蓐收应该是没看见,不过桌上其他人,大概看见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
还能为什么呢?
小夭出去洗手,又是搓,又是揉,快秃噜皮。
正被妈妈在卫生间堵住。
她不放心的说:
小夭,等下还有一场,你可别想逃啊,听话!
小夭用力甩了甩手上的水,甩了一镜子,以及妈妈一脸。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空洞又恶狠狠的眼神,冷笑着说:
放心吧,来都来了,看我表现吧。保证让你们满意。
酒局下半场,十点才开始。
房间里充斥着网红女的歌声。跑调的没边。
都是赤宸嫡长子带来的,不止一个。都是还没出道的十八线嫩模。
小夭斜躺在角落的沙发上,看着一群男女搂搂抱抱。
她微微闭着眼睛,假装没看见。
蓐收和嫡长子正在摇筛子。一人两个网红女,伺候喝酒。
小夭假装要吐,从包厢走出来。又立刻恢复了如常的状态。
她就没喝酒,吐什么吐?
要吐也是被蓐收恶心吐的。
走到门口,小夭伸手招呼了一辆计程车。
上了车,关上车门。
挺好的,总算是把蛇鼠塞到一个窝里去了。
小夭坐在后座上,毫不掩饰的冷笑了起来。
一起爆炸了才好呢!
车开了。
世界安静了。
只有马路两边的灯红酒绿。
无声的略过。
快到车站的时候,手机短信提示。
账户收到了妈妈打过来的80万。
这个世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蓐收还是那个蓐收,妈妈还是那个妈妈。
小夭还是那个小夭。
所有人都还在,接着奏乐接着舞。
这个世界,唯独消失了爸爸。
爸爸说:
小夭,爸爸没事的。你妈妈她不行,她从没吃过苦,她干不了活,她受不了的。
可是,蓐收又不再是原来的蓐收。
妈妈也不再是原来的妈妈。
小夭……小夭……
也不再是原来的小夭。
马路两侧的灯红酒绿连成了线。
彩色的。
像这世间脆弱又潦草的简笔画。
反复摇摆。
把人类的悲欢高高举起。
小夭犹如被这些灯光迷幻住了。她突然哽咽着捂住眼睛。
眼泪喷薄而出。
爸爸,你错了!
这个世界,无论离开谁,都一样!
没有区别!
没有区别!!
爸爸,你所有的自我牺牲。
都是错的。
都是愚蠢的!
都是荒唐的!
都只是你的自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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