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戛然而止
他一次次升官,再多再大的权力在他手中都得心应手,权力是把双刃剑,但他好像身怀刀鞘,这些权力似乎原本就属于他。
按理说,他这样的人在朝中会受到很多人的嫉妒,然而事实情况并非如此。
蔺珩行事滴水不漏,从不吝惜帮扶同乡和同年,对最不起眼的小吏也是和颜悦色,在官场上左右逢源。
论能力也无可挑剔,他本就聪慧敏锐,又有秦廷茂教导,尚未遇到不能胜任的职位。
秦婉听到他方才说黄大人,又问:“你方才说的黄大人,是黄思炎大人吗?”
“是呀,他不是还给栀栀做过一个月的启蒙先生嘛。”蔺珩笑意愈发明显。
黄思炎大人是和秦廷茂同一年的进士,当初被贬官后,秦廷茂便请他来给秦婉当启蒙先生。她面色有些赧然,“他都跟你说了呀?”
蔺珩忍俊不禁:“说啦,他说第一堂课因为栀栀走神,他就打了手板,栀栀坐在那里流了整堂课的泪,见到岳母了才哭出声。还说从那以后栀栀每天早上醒来想到要上课就开始哭,还各种装病不去上课。”
他笑得极为开心,秦婉羞恼地去捂他的嘴,无奈她个子矮,力气又小,被蔺珩抱着便动弹不得。
他转身坐到案几上,把她抱在怀里笑道:“黄大人还以为栀栀不甚识字,说趁年纪不大还来得及,让我在家多教教栀栀。我便把栀栀做的诗念给他听,他大为震惊,又后悔当初对栀栀太过严厉。”
秦婉将头靠在他肩上,慢慢说道:“当时我娘见我每日都哭,就不忍心让我去上课了,我读书识字都是她教的。”
“还好有岳母在。”蔺珩捏着她的手心说道。
秦婉捧着他的脸,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像一泓秋水。而后,她伸手抱住他的脖颈。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正事,“你给我找的文书找到了吗?”
“找到了。”蔺珩拿起桌案边的几封文卷,看着她问:“栀栀怎么突然想到要练字了?”
“我给舅舅回信嘛,怎么写都写不好看。”
听到是为了给李垣写信,蔺珩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秦婉只在看文卷,却没有留意到他神色的变化,继续说道:“舅舅说他五月底就能回京城,到时候你陪我去接他好不好?”
见他没反应,秦婉又晃了晃他胳膊:“好不好?”
“好。”蔺珩低首抿唇,并未正视他眼睛。
次日蔺珩休沐,他一如既往地早早起床,练完剑后便叫秦婉起来,一起吃早饭。
饭后丫鬟给他端来一碗药,秦婉好奇:“你为什么喝药啊?”
“不告诉你。”蔺珩眉头都不皱地一饮而尽。
秦婉蹙蹙眉,有些不满,心里琢磨着怎么趁他不备去问煎药的丫鬟。然而蔺珩并未给她机会,刚吃完饭就让她去书房练字,他则在廊下另布置了案几,看大理寺的卷宗。
写了一小会儿,秦婉单手托着下巴,眼神不受控地就移至他的脸上,她不由得想到曾经看过一篇志怪文,说是有狐狸修炼成精后就会来这世上蛊惑人心,越是道行高,越是勾人心魄。
她用目光细细地描绘着他的眼角眉梢、鼻骨和嘴唇的线条,回忆两人亲吻时的画面。他倏地转头看过来,她慌乱地错开视线,立刻抬笔落在纸上写字,笔尖上的墨却早已干涩凝滞,写出的字迹如枯草一般,只得又手忙脚乱地蘸墨。
蔺珩此时却走了过来,秦婉脸已经红透了,只得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奋笔疾书。
看了看纸上的字,蔺珩摇了摇头,“不够静心,写得很不好。”
“不想写了。”
蔺珩顿了顿,在她旁边坐下,嘴角微扬,“一上午才写了半页,在想些什么?”
秦婉呼吸一滞,握着毛笔的手指也微微紧了些,她不敢回话,生怕被看穿心思。
他却手臂舒展,将她圈进怀里。秦婉一惊,转头看向他,两人离得过于近,空气中的暧昧气息让她不由得心跳加快。
蔺珩唇角勾着笑,转而握住她执笔的手开始蘸墨,“不可以偷懒。”
午后,蔺珩经过她同意后,帮她把寝阁里的书本纸张全部收拾到书房里去,打开一个柜子后却发现了她做的香。
“可以赠我两个吗?”
“你喜欢可以都拿去。”
蔺珩下午沐浴时便熏上了,洗了一个多时辰,天都黑了才从他房间里出来。
他一进门,夜风便将他身上的茉莉清香送入了秦婉鼻息中。
“你好香啊。”她本在等头发烘干,此刻却站起身,眼眸闪亮地望着他。
他脸上带着笑,不急不躁地在侍女们走后关上了门。
“好香啊。”秦婉凑近几步,再次感叹。
蔺珩笑道:“香么?我闻不到。”
“怎么会这么香。”秦婉抱住他的腰,彻底把头埋进他胸前,鼻尖和嘴唇都贴在了他身上,像小动物那样摇晃着脑袋蹭他,又问:“你用的什么香?”
“就是下午栀栀给的。”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否定,她做的香都是死沉沉的,可他身上是丝丝缕缕萦绕、湿润有温度的香。
“骗你做什么。”蔺珩拿起拿起鎏金空心球,给她烘头发。明明他可以到后边去,他却站在她身前,以一种拥抱的姿态手从她脖颈两侧伸过去。
他这样让秦婉都不知道该将视线如何安放,心跳也愈发不稳。两人离得如此近,蔺珩却除了她的头发,哪里都没有碰到。
“头发缠到了,栀栀不要动。”他说着,凑得更近。
近到她只需要稍稍抬起下巴,便能吻到他的唇,
秦婉连呼吸都是克制的,张了张手臂,刚想要抱他,他却说道:“好了。”
头发解开得比她预想中要快。
秦婉有些心慌,在他身体即将远离她的那一刹那,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碰了一下他的唇角,很快便又以一种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
蔺珩明显怔了一下,先是将手放在她肩头,很快又滑到她肘间,继而箍住她的腰,秦婉刚抬头,他便吻住了她的唇。
两人的情欲还是按捺不住地溢出来。
蔺珩停下来,压着她问:“栀栀想不想知道我早上喝的什么药?”
“什么?”
“避子汤。”
秦婉有些紧张,她本以为这次和上次不会有本质区别,只是亲吻而已。她害怕了,身体也在他的抚摸下瑟瑟发颤。
“不要吧……”她犹犹豫豫地按住他解衣的手。
蔺珩却握着她手腕,推上去按在她头顶的床上,挑起唇角问她:“为何不要?”
她不敢看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侧首移开视线,咽了咽喉咙道:“避子汤……避子汤有用吗?”
“如果没用我干嘛喝呢?”蔺珩轻柔地掰正她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我说了,我们不要孩子。”
秦婉愈发紧张,有些急促地喘着气,垂着眼似乎在衡量思考,其实脑子里已经昏了,色令智昏的昏。
“试一试而已,栀栀喜欢我们就多做,不喜欢就少做,好不好?”或许是怕她害羞,他贴在她耳畔说,声音极小。
“嗯?好不好?”他吻她的唇,索要回应。
“唔……好。”
两个时辰后,蔺珩半靠在床头,借着外间昏暗的光,看着在他怀里熟睡的秦婉,眼底是饱食餍足后的惬意。
她头发散乱得随意,妩媚迷人,微撅的下唇又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娇憨。
他笑了笑,轻轻把她脸上的一缕发丝拨到她耳后。浓郁夜色中,男性占有欲得到彻底的满足,他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感受,夹杂着感动。
蔺珩目光长久地在她脸上流连,不舍移开。脑子里继续复盘,方才的过程中哪里让她喜欢,哪里让她不舒服,有没有伤到她。
他疼惜地抚摸她的身体,却又摸到她肩后那道伤疤,顿时嘴角下压,勉强压抑住怒气。
事情过去一年多了,他怎会想不明白那件事的幕后元凶是谁。年前宫宴时,秦廷茂竟还能含笑喝下司马固敬的酒,与之互相恭维。蔺珩没有秦廷茂那么大的心胸,他只想要血债血偿,加倍报复。
第二日清晨秦婉醒来,只见蔺珩阖着双眼平躺在她身侧。晨光中,他被子只盖到胸下面一点,露出紧实的胸膛和手臂线条。
秦婉睫毛轻颤,慢慢缩回拥抱着他的腰的手臂,双颊微微发热,又看了一眼他,视线从他窄挺的鼻骨慢慢向下,经过他凸起的喉结,最终落在他胸口。
她伸出食指,轻轻按了按。
蔺珩突然发出笑声,身体也跟着颤抖,他一把抓住她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干嘛?”
“没……没干嘛。”秦婉目光躲闪,支吾着道:“这个时辰,你不该去上朝吗?怎么……怎么还在这里?”
蔺珩翻身将她拥进怀里,笑道:“栀栀能装病不去上课,我就不能装病不去上朝么?此乃家学渊源。”
“为什么?你想睡懒觉?”秦婉问道,心里却有点不敢相信,他这样一个自律到极致的人,每天寅时就起床练剑,竟会装病不去上朝?
蔺珩低眉一笑,并不解释,视线落在她唇上,又抬眸看她的眼睛,然后再次回到她唇上。秦婉都以为他要亲她了,可是他却半撑起身体看着她问:“栀栀昨天晚上……喜不喜欢?”
秦婉侧过头紧闭双目,一个字也不回答。
她听到蔺珩的轻笑声,虽然她没有肯定,但她的表现已是昭然若揭。没办法,她就是贪恋他的温柔,爱慕他的美色。
每晚结束后,蔺珩会把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摩挲着后背抚慰,问她要不要喝水,给她倒来温水后,又抱她去洗澡,等她洗完澡回来,床单被衾都换过了,干爽洁净,他再抱着她夸她漂亮,哄她入睡。
她已经想通了,就算他是个朝三暮四的男人,她也认栽。既然他的眼前人是自己,那与他甜甜蜜蜜也没什么,等他移情别恋的时候 ,自己再恨他也不迟。
此后蔺珩对她,一如既往地体贴温柔。午夜梦回之际,秦婉只要意识到枕边人是他,便会再次心安地入睡。
然而一切的幸福美满在五月中旬戛然而止,蔺珩突然说要带她去临安,毫无征兆地,次日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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