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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暮崖透明屏障里面还套了一个小透明屏障,就像鱼缸套着鱼缸,而在两个鱼缸之间则是一圈长约十里、寸草不生的带状环形空地。
空地上方漂浮着数颗监视用的黑白棋子,每颗棋子上都有一只合上眸子的眼睛。
澄儿特别新奇,看得目不转睛,抻直了胳膊去够。
“喜欢?你品味真独特,是不是随了你爹。”花重抱着澄儿走过空地,进入暮崖。
暮崖祭祀台。
两个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一个头戴兜帽、身形矮胖的男人听到动静,回头。
大饼脸立即堆起讨好的笑,挤得一双鼠眼拉成一道细线,右半张脸上有镜子裂开模样的裂痕,“云中君回来了,云中君出马果然不一样,怀里这孩子就是三棺吧,太好了,暮崖的窟窿很快可以补起来。”
又对路湘水说,“水中君,怎么让云中君受累抱着孩子,你站在那里倒是轻松自在。”
路湘水最烦镜中君这副谄媚模样,“云中君都没说话,镜中君插什么嘴?难不成镜中君认为,你的身份在云中君之上。”
镜中君连忙看向云中君,“云中君别听她胡扯,我没有那个意思。”又瞪向路湘水,“贱女人,你梳妆打扮的时候最好小心点,要是镜子碎裂,划花你的脸就不好了。”
路湘水立即反唇相讥,“你才是喝水的时候小心别被呛死。走夜路最好远离水边,小心湿鞋、失命。”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轮椅上,头发一半黑、一半白,面容是病态的白,颧骨突出,骨骼分明的大掌中握着一本读到一半的棋谱。
他身上也有很浓的书卷气息,这书卷气息和韩镜不一样。韩镜是博览群书、广阔无垠,他则是通晓万物、沉如深渊。
长相很普通,可是他一个抬眸或者一个闭眼,都莫名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云中君,把三棺抱给我。”
狡诈狠辣的镜中君用的都是“孩子”二字,可棋中君嘴里出来的,是“三棺”这个物件。
花重连手都没抬,像没听见这句话,也没什么动作,“棋中君打算怎么做。”
棋中君并不在意花重的怠慢,手扶上轮椅,缓缓地推着,“跟我来。”
祭台里面有一个硕大的圆盘,圆盘上用金笔画着诡异的符文,四周则竖起十六根镇魂幡。镇魂幡上方漂浮着两个套起来的鱼缸,外面那层鱼缸上有七、八个窟窿。
“云中君,抱给我。我不喜欢血,也没有虐待小孩的癖好,更不会杀了她,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棋中君说。
“好。”花重将澄儿抱给棋中君。
橙儿到棋中君怀里,用她那一口没有牙的嘴到处啃啃啃,棋中君五根手指一个都没放过。棋中君避开一下,她往前啃两下,不弄得湿哒哒不算完。
棋中君双手抱起澄儿,“是个活泼的孩子,她身上有着源源不断的生机,以后她的生机会为暮崖所用。”
棋中君将澄儿抱到祭台上,双手结印施法,祭台上的金色祭文像蝌蚪一样尽数涌向澄儿,传遍她每一寸皮肤。
澄儿上半幅三棺开始显现,周身发出银白色的光芒,这种银白色的光芒渐渐升起,渗透向屏障,一点一点地填上屏障上的窟窿。
棋中君眉头皱了一下,怎么是半幅。
“快看,窟窿正在填上,真是天佑暮崖。”镜中君惊喜不已。
路湘水脸上带着笑,“太好了。”
花重也舒了一口气,他瞧了一会儿,“棋中君,屏障什么时候能补好?”
“屏障上不再有窟窿的时候,你就可以抱走她。耐心等待吧,云中君。”
棋中君留了一会儿,手放上轮椅,推着轮椅离开。“我累了,需要休息。镜中君,推我出去”
“来了,棋中君。”镜中君说。
两个人并行至花园里,棋中君说,“澄儿身上有半副三棺,另外半幅应该在母体上,镜中君,去把母亲抓过来。”
“呃,不用跟云中君说一声吗。”
棋中君瞥向镜中君,似笑非笑道,“镜中君,胆子大了,开始质疑我。”
镜中君连忙道,“镜中君不敢。您就是借镜中君三个胆子,镜中君也不敢对您不敬。镜中君只是觉得,云中君对澄儿多加照拂,必然受了韩乐之恩惠。咱们贸然对韩乐之出手,云中君那里不好交代。”
“照我的话做吧。”
“是,棋中君。”
韩乐之昨天晚上用灵力太多,身体十分疲惫,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中间哥哥敲过几次门过来送粥,她实在是起不来,就让放到桌子上。
现在肚子咕噜噜地叫,韩乐之穿好衣服爬到桌子前喝粥。
粥清的要死,就几粒米飘来飘去,韩乐之瞬间没了胃口。包子也又干又硬,根本咬不下去。
连一顿像样的早饭都拿不出来,她要是跟着韩镜一起生活,那不得两个人一起去街头乞讨。救命啊,那样的日子她一点都不想过。
韩乐之把勺子扔回清水碗里,端起来准备去找她哥理论。水面波纹荡了两下,闪过一个脸上有镜面裂痕的男子。
她揉了揉眼睛,是不是眼花了?桌面上怎么会有男人的脸。
韩乐之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去找她哥。
“你做的这是什么,清水加几粒剩饭,亮的能照清人脸,这也配叫粥?刷锅水里撒点盐都比这有滋味。哥哥,你是不是故意折腾我。”
“你可以质疑我的人格,但绝不能侮辱我的厨艺。”韩镜皱着眉头道,“这不是挺好吃的吗?清清爽爽,十分开胃。韩乐之你别没事找事儿,别逼我在开心的时候收拾你。”
“这种垃圾你留着吃吧。”韩乐之把碗摔在桌子上,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韩镜拿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咂了两下,“这不挺好吃的么,小东西不识货。”
把包子在粥里泡了一下,扔进嘴里,三两下咽下去。粥没浪费,喝得一干二净。
丫鬟给韩乐之送换洗衣物,路过镜子,看到镜子里有一个人,吓得跌落在地、不断惊呼。
“镜子里有人,镜子里有一个陌生人,来人,快来人!”
韩乐之回来,扶起丫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你要不要紧。”
“之之,镜子里有人,还是一个贼眉鼠目的丑人,你快去告诉韩觉晓。”
贼眉鼠目?等等,她刚才看到的脸差不多也是这样。难道真的有人悄无声息进了韩氏一族。她有必要告诉哥哥。
“你休息一下,我去找哥哥,有他在,肯定会没事的。”
“之之,你要快些回来,我会害怕。”
“嗯,我跟他们说完就回来陪你。”
韩乐之抓着配剑出门。
没走两步,门框顶部悬挂着的平安镜中出现一个贼眉鼠目男人的脸。“韩乐之,你身上有半副三棺,麻烦你跟我走一趟暮崖。”
“约女孩子得提前三天下请帖。你贸然过来,一点礼数都没有,我拒绝。”
“约?你想的倒美,我来抓你当阶下囚。”镜中君哈哈大笑,细长枯瘦的十指从镜中伸出,精准扣住韩乐之咽喉,拖着她往那巴掌大的镜子里塞。
处境越是危险,韩乐之头脑反而越清晰。他从镜子中出来,镜子有什么弱点。
有了。
韩乐之顺势向前,拿剑捅碎门框上的平安镜。喉咙间扣得死紧的手瞬间烟消云散,耳边留下镜中君不甘的咒骂,“贱女人。”
先是清水粥,再是平安镜,他只能在镜中穿梭。所以只要把所有的镜子毁掉,他就无法自由行动。
韩乐之一边往韩镜那边走一边打碎沿路所有镜子。
前面拐角处出现一个人,是韩觉晓。
“韩觉晓,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有情况,过来查看一下。”
韩乐之立即说了镜中君的事情。
韩觉晓上下打量韩乐之,她没事就好。顺便抓住机会给韩乐之上眼药。
“韩乐之,暮崖已经得到澄儿,却还在觊觎你身上的三棺,显然花重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诚恳,你该放下你的信任,提防他的狼子野心。要我说,你现在就该断了跟他的往来。”
韩乐之沉吟片刻,“我绝对信任花重的为人,他不会骗我,更不会害我。所以我现在反而担心花重的处境。”
继续道,“暮崖一定是背着花重来抓我,那也就是说,暮崖并非全然信任花重。接下来,花重也许会有麻烦。”
韩乐之能想到的,韩觉晓又怎么会不清楚。
他和韩乐之之间似乎总隔着一层,他没有办法接近她,她也不会全然接纳他。
她信任花重,依赖韩镜,但她从来不会把这种情感放到他身上。
他们两人之间有一段距离,他每往前一步,她就向后退两步,两个人之间距离一直持续着。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令韩觉晓心情十分不好。
“先处理镜中君的事情。附近所有镜子都被你打碎,他一时半会应该、不好!”韩觉晓想到什么,两个人旁边是一片小湖,而湖面是最大的镜子。
镜中君突然从湖里出来,甩出长长的镜辫抽向二人。韩觉晓胳膊受伤,晓口吐鲜血。韩乐之被镜辫卷着拖回湖里。
“你放开我。”韩乐之挣扎。
“韩乐之,别这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想开一点,你不是不想看见韩觉晓吗,我带你离开,你就不用见他了。”
他这么一说还怪有道理的。
韩觉晓心凉了一下,他发现韩乐之竟然真的在思考镜中君的话。
他觉得咽喉中像是扎进一个细小的鱼刺,不疼,也不会流血。但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吞咽,都在膈应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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