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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相谈
“只是陛下的饮食向来严格,这毒该如何下?”
祝朗有些意外,道:“这对于娘娘来讲,不是易如反掌?”
秦璧冷笑道:“你真当他多情深一片,他要是真的待我这般毫无防范,早在我哥哥死在我面前时便该自尽给我看了。”
祝朗垂眸,道:“恕臣冒昧,他待娘娘如此防备,待丞相如何?”
“......”
秦璧握紧手中的晶莹的手链,道:“自然是,深信不疑。”
洛湾和祝朗对视一眼,她握住秦璧的手,道:“娘娘,不值得半分情动。”
秦璧点头,只道:“本宫自然明白。”
洛湾道:“是个好的人选,不过该如何实施?”
祝朗抬眸,道:“臣有办法。只是,臣冷待丞相多时,缺个契机。”
洛湾笑道:“若是先生不怕受些委屈,自然是有法子。”
......
近些日子,蓟都城内风言风语不少,从前骂祝朗的声音再次卷土重来,还说他哄骗君王,不忠不义,总之就骂的很难听,不过比从前多少带了些酸里酸气的味道。
这原本不算什么,可好死不死,祝朗跟个林妹妹似的,直接病倒在了府邸,急的日理万机的楚将军衣不解带,甚至去找了没什么来往的祝丞相来帮忙。
祝晓不意外楚越来找自己帮忙,毕竟除了治病,他们二人向来和自己没什么交集。
只是楚越一副憔悴的模样让祝晓意外,楚越向来是个很得体的人,房间也是整洁利落的,便是和祝朗在一处后,祝朗那随地乱扔的毛病都被治好了,可如今这副样子,祝晓倒是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祝朗犯了什么大毛病,急匆匆地便跟了过来。
祝朗躺在榻上,面白如纸,冒着虚汗说着胡话,像是魇着了。
祝晓皱着眉头去给他把脉,道:“失魂散。”
楚越忙道:“那是什么?我便是几日没盯着他吃东西,这是怎么了?”
祝晓拿出针灸的东西,帮他压住了一些,又喂了一粒药,道:“将军不必担心,毒性倒不大,只是不知为何吃的有点多,恐怕不是饭菜中的,您去帮我找一下师兄的茶具。”
楚越点头,忙不迭就去了。
祝晓帮着祝朗施针,原本没什么表情,却听到祝朗喃喃着的胡话,修长的手愣了一下。
“师妹......别下山......”
“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
祝晓手稳了稳,一针扎下去,祝朗安静了下来,只是眉头还紧紧地皱着。
祝晓给他把着脉,静静地看着祝朗的眉目,伸手轻轻舒展开,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一双向来没有任何波澜的眸子,染上了深重的痛楚。
楚越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冷眼垂了垂眸,进来道:“丞相,丞相,您看看。”
祝晓接过茶具,探测一番,道:“好瓷,何人所赠?”
楚越思索了一会儿,道:“是记录史册的赵大人,陛下嘱托他跟着先生,他来请安的时候带的,先生喜欢喝茶,觉着这东西雅致,就常用。是有毒吗?”
祝晓点点头,道:“拿去砸了吧。”
楚越愤怒道:“砸了?我得去告诉陛下,前朝搞这些肮脏事,看我挑了他。”
祝晓拦着他,淡淡道:“他不会活过明日的,别闹大,这东西太多人经手,闹大牵连的人太多,对谁都不好。”
楚越一愣,道:“即便是陛下,竟然也要顾及这些。”
祝晓坐下,淡淡道:“便是因为他是陛下,才要顾及这些。师兄还得睡上个三四日才能解毒,期间施针不能断,恐怕晓得小住几日,楚将军不介意吧?”
楚越赶紧摆手,道:“你们师兄弟的事,自然不介意,我和你们一处,我便睡在外面的榻上,若是出了什么事,丞相随时叫我。”
祝晓挑眉,道:“将军刚刚升迁,不是正在忙着军制改革的事,这样忙下四五日,到时候师兄好了,您再病了,这路府可是热闹了。”
楚越笑道:“我是个习武之人,身子硬朗,这算什么。丞相放心,待先生醒了,我不顾他耍赖的,也得带着他好好练练,这三病两灾的,真是叫人不省心。不过还是得听医嘱,还得仰仗您告诉末将这度该如何衡量。”
祝晓愣了一下,难得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道:“你倒是待师兄殷勤,听闻你如愿以偿,还未恭喜。”
楚越突然害臊,道:“这,这事传的倒快,多谢丞相。”
祝晓示意楚越坐下,平视着他,道:“一直没机会和你说,其实师兄自小都是个嘴硬心软,面冷心热的,待我们,待世俗,皆是如此,只是乱世之中,万事薄他不轻,我知晓你之骁勇,亦感念你之深情,虽然时过境迁,恐怕我也没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但我还是真心期望,如今苦尽甘来,多少死里逃生,你能余生不薄于他,叫他死生不怨于世,也算是,我聊表我们师门,对你们二人的祝愿了。”
楚越怔愣了一下,看向祝朗,又看向祝晓,认真地点点头,道:“丞相所言,楚某记下,护我所爱,到死不休。”
祝晓掩下复杂的神色,道:“如此便好,今日施针还没结束,劳烦将军去准备些稀粥,再嘱托人去我府上找个叫贺行的人,帮我拿来今日要看的东西。”
楚越点头,又看了一眼祝朗,便离开。
祝晓在这儿住了两日后,祝朗有了意识,醒了些,只觉得饿的紧,祝晓不让他吃这不让他吃那,他只能苦着脸喝没半点味道的稀粥,祝晓看着好笑,但也不松口,便恶趣味看他为难的模样暗自发笑。
楚越这时候风风火火蹿了进来,脸上是被阳光照的发亮的汗水,身上还穿着厚的要命的铠甲,连马尾扎着的地方都被汗水侵蚀。
祝朗看着眉头一皱,道:“你怎么又跑回来了,骑马回来的?”
楚越眼睛亮晶晶的,一边喘着气一边还挂着笑,毫无所觉道:“啊是啊。”
祝朗瞪着他。
楚越觉得不对,忙后退道:“我不靠近床铺,我来给你送吃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啥也吃不了,你回来找罪的吗?真不嫌热啊。”
祝朗没好气道。
楚越语塞,撇撇嘴,把手里的食盒递给祝晓,小心翼翼瞥着祝朗,道:“我之前问了,甜的还是能吃的,这是甜粥,我前几天学着做的,加了莲藕,我叫兵营那帮小子试了好多口味,这个最好喝了,你尝尝嘛~”
祝朗眼睛一亮,斜睨着祝晓。
祝晓看了看,无奈地对上祝朗期待的眼神,道:“可以吃。”
祝朗暗喜接过,道:“算你有些用罢了。”
喝上的时候却满脸都是幸福,连头发都要支棱起来了似的。
祝晓只觉好笑。
楚越笑得开怀,道:“那我走了哈,我午后还有训练,丞相辛苦你了。”
祝朗叫住他,道:“扇子借你了,回来洗澡再进来。”
楚越笑,拿起祝朗的扇子,一把打开,作出一副潇洒文人的模样,道:“遵命。”
他走后,祝朗悄悄看他屁颠屁颠的背影,看着眼前的粥控制不住地幸福,一边喝一遍笑。
祝晓看着只觉感慨,带着些羡艳,他道:“将军当真粗中有细,师兄好福气。”
祝朗调笑道:“怎么,你也找个夫人啊,我三十你也不小了,这个时候都半截入土了,你怎么还不成婚?”
祝晓苦笑着摇摇头,道:“我这样的人还是别祸害旁人了。”
祝朗撇撇嘴,道:“师弟,你若是真的喜欢男的,也找个伴呗,何苦吊在一棵枯树上,”他为难地挤眉弄眼,道:“人家有家室了都。”
祝晓一愣,不过也不惊讶,他摇摇头,道:“师兄误会,我与陛下,绝非夫妻之谊。”
祝朗撇撇嘴,道:“可你可不是因着他不成婚到今日的吗。”
祝晓笑道:“也不是,只是没碰到心悦的,这么多年一个人也没什么,且纵然是瞧见师兄这样的眷侣心生羡慕,也看到了太多怨侣心生恐慌,都是寻常。”
“没想到你看的还挺开的。”祝朗笑道:“也罢,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如今你的地位,也不会有谁强迫你的婚事。说起来,我倒是有些担心太子殿下的婚事,太子过两年也十五了,按理来讲,该有些通房的丫鬟备着,结果东宫一整个和尚庙,上下都是男的和太监,还是太子亲自吩咐,他若是不开窍也罢,我担心,他万一学我也......那可真是对不起这洛家的天下......”
祝晓笑,道:“师兄想的也太远了,哪便那么神了,一伙人里一个断袖,其余便都断袖了吗,太子殿下不会是那种愿意江山旁落的人,你放心便是。”
祝朗点头,道:“这倒是,这孩子责任心还是有的。”
祝晓笑道:“师兄桃李天下,殿下文武双全,天纵英才,这大蜀江山,哪里需要我们这些‘半截入土’之人操心。”
祝朗笑道:“说你两句要记多久。”
祝晓笑,道:“只是没想到在师兄眼里,我们都这么年老了,明明白发未生,心却满鬓斑白,实在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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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兄弟相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