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续）桃花影里飞神剑

　　“岳主，哀牢山下找到一个认得这两幅画像的哑妇。”
　　“岳主，那个哑妇带着我们去了一间石屋。”
　　“她说，那个女人就是在那儿生了两个女儿……”
　　那天蚕丝……龙舌剑，罗玄？
　　聂无错只觉得一心的愤懑无处消解。她要找自己的剑来。
　　一路狂奔，却撞上了一个人。
　　看到是小凤，她抱着小凤便大哭起来。

　　小凤听到那箫声，去了她的房间取了萧玄的剑便赶了过来。她知道以萧玄的武功未必有人能伤到她，但若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她却是远远不及。虑及这一点，她才觉得，这事她也有必要插手。
　　这会见萧玄虽是哭了，却幸而毫发无伤，松了口气，却见萧鸿自远处急急赶来。
　　“玄——”萧鸿说了一个字，又停住了：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她会这么伤心，当初的事他早就解释过了，可这会儿……
　　抱着小凤，萧玄只觉得满肚子的委屈，那么多事她不能说，不能说，而小凤……她忽然抬起头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着小凤，一副生怕她忽然消失的样子。
　　小凤早知道这古怪的丫头关心自己，笑了笑，把她交给萧鸿，又看着秦家堡的人赶来。

　　萧鸿抬起头，正好看到小凤眼中的冷意，不禁一愣：莫说别人，即使是他，也很少把她和那个聂小凤联系起来，可那一瞬间，他却看到了聂小凤的存在。
　　小凤所想的却很简单：谁动玄儿，我就动谁！

　　罗玄听到响动出来的时候，只听到楚青萝说：“要么，我退一步，我许你两个都娶，不过珠儿为正室，那个丫头做妾。”
　　他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楚青萝这话也太过分了。
　　他不敢想萧玄那火爆脾气会做出什么事来，走了两步，却远远望见小凤正站在她的身旁。他摇摇头，转身要走，秦婉珠的话却清清楚楚地飘入耳中：“我是秦家堡正室嫡女，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怎么配跟我相提并论？谁知道你是什么人的私生女儿——”
　　不只是他，小凤，萧鸿，都变了脸色。
　　罗玄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到萧玄右手的袖子动了起来——他知道，那是她放七巧梭的地方。可是有人比她更快。
　　只听嗤嗤两声轻响，秦婉珠呼痛声中，早捂住了两边的下巴，一时间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你们对珠儿做了什么？”楚青萝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一边查看秦婉珠的伤势，一边怒道。

　　“这只是小惩大诫，再乱说，我叫她永远不能说话。”小凤冷冷地道。
　　秦婉珠只是捂着下巴望着那个穿鹅黄衣衫的女子，此刻小凤不过扫了她一眼，在那眼神下，她就不禁抖了抖。

　　“五钉断魂针”要同时刺准五个方位，相比之下，在这么近得距离用银针刺到秦婉珠面部的颊车穴和大迎穴，使她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就不算什么难事了。罗玄想着，却听小凤又说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就不怕把脸给毁了么？”
　　依旧只有她一个人说话。
　　秦婉珠惧意更甚，不禁往楚青萝身后缩了缩，楚青萝虽自恃多年习武，却也难保证接得住刚才那种银针，这会儿不由自主地往女儿身前挡了挡。
　　这个细小的动作落入了小凤眼中，她的神情，奇怪地变得温和了。

　　“你到底是谁？”楚青萝喝道，可她身后的秦婉珠，却察觉出了母亲的紧张。
　　小凤本来一直冷冷地盯着楚青萝母女，过了片刻，她移开了目光，楚青萝摸不清她要做什么，正要开口时，却忽然听她说道：“秦夫人，你真的关心你的女儿么？”楚青萝抬眼望去——那女子竟然在笑？
　　小凤也不知缘何见到楚青萝那个动作，她竟会莫名地收敛了自身的杀气。她本想给这对母女一个不可磨灭的教训，可当她看到楚青萝下意识地护在秦婉珠身前，心中忽然重重一酸——
　　“秦夫人，你真的关心你的女儿么？”可她问出来的话，她自己都觉得不着边际。
　　就是这么平淡的一句，楚青萝却不知怎么回答。她自己的女儿，她当然关心——这女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很奇怪。
　　甚至远处的罗玄，都也看出了她那片刻之间的茫然。
　　一时间，一众人等都只是静静地盯着小凤。只听她对楚青萝道：“你如果真关心她，就不会这么纵容她。”楚青萝听了正要发怒，却因小凤的眼光把话刹住了——她不是在取笑她。
　　“今日你活着，可以为她担下祸端；他日你死了，她难道就不活了么？”小凤的话，让楚青萝猛地一抬头。
　　小凤正要继续说，却一眼瞥到萧玄正在发呆，后者从她发针的那一刻就一直如此。想到秦婉珠上次便要置萧玄于死地，这次又口出狂言，小凤不想再手下留情：“你今天纵容她，他朝她一定会闯出大祸；更何况，今天这个祸端，你都未必担待得起！”手腕一翻，银针蓄势待发，却听身后有人轻轻叹了口气。她回身一看：罗玄？
　　“秦夫人，”罗玄开口，还是那么温和，“小辈们的事，就让小辈们自己处理吧！”
　　见到罗玄，楚青萝忽然回了神。她不是认为小凤说的没道理，只是她自来养尊处优，几时这样被人教训过？这时见了罗玄来，面上更是挂不住。又想起他方才与小凤举止亲密，妒意更甚。若在从前，她一定会买罗玄这个面子，可是现在——她冷笑道：“秦家堡的事，罗大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罗玄面色一暗，不再说什么，只是走到一旁，眼光却不离小凤。

　　楚青萝见状，心里颇不是滋味，却只能对萧鸿道：“婉儿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话一出，连罗玄也有了怒意，转眼却见聂无错正看着他，想说的话，顿时都梗在了喉咙里，噎得他心口发闷。

　　“哎呦呦，这是怎么一回事呀，怎么这么多人呀？”却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西北人人都知道秦家大姑娘性子顽劣，脾气暴躁，没人敢娶，哎，萧鸿啊，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哪！”接话的却是个少年。
　　秦家的人听着这话都变了脸色，回头望去，却不见人影，楚青萝早气得面色发青。
　　“鬼鬼祟祟的，有本事就出来！”她喝道。

　　“我们再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是这家请来的客，”那女孩子说道。
　　“是啊，总比有的人不请自来，哟——还带了这么多的人马，这是要打架么？”那少年又应道。
　　“有架可以打？那我可要来了！”说话间，一个青衫少女早落在了聂无错的身边，那少年却是转着圈儿落在了小凤的身后，只听聂无错无奈地道：“你们两个，可以不要每次都是这么大的动静么？”
　　“哈，说到讲排场，摆架子，别人摆得，我就摆不得么？”那少女笑道。
　　那少年却是“咦”的一声，跑到小凤面前，直愣愣地看着她：“我说萧鸿，你这地方是怎么长的啊，一个玄儿都生得那样水灵，这会又来了个美人!啧啧啧，”他围着小凤绕了一圈，看得罗玄心里不适，小凤却看在他为萧玄说话的份上，也不计较，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这两个人。
　　那女孩却白了那少年一眼，转而对着聂无错道：“老友生辰，我怎么可以不来？”
　　“生辰？”聂无错这才想起明日竟是她和萧鸿的生辰，见到两个朋友替自己出气，终于淡淡一笑。
　　那少年却早到了秦婉珠面前，嬉笑着道：“秦姑娘，带着人来抢亲哪？”

　　聂无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可秦婉珠却不认为这句话很有意思：“你们！”
　　“秦大姑娘别你啊你，我啊我的，在下姓余，名三好，生平最好三件事物：名剑，美酒，美人——可惜，可惜呀可惜，”他眼光在秦婉珠身上转了转，看得秦婉珠面色微红，道：“可惜什么？”
　　余三好却再不答话，转身见过萧鸿和聂无错，才行了礼，就听背后一阵剑风扫来，他也不回身，右手向后伸出，却正好在那剑锋要刺到身上的时，把那把剑夹在了两指间。
　　楚青萝料不到他有这招，可她反应也快，手腕一翻，只要把那剑锋翻过来，这少年的手便免不了脱去两个指头，如此一来，女儿方才受的那口气可就消了。但那剑锋却像是黏在那少年手上一样，她竟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忽地一个踉跄，那把剑便被那少年夺了去。

　　楚青萝两手空空站在当场，只觉得羞愤至极，却忽然有只手轻轻拍了拍她，回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小堂妹楚碧菡，想到小凤刚才说的话，她不由得叹气：自己的女儿，还不及这个小堂妹懂事……一腔怒火，顿时都没了，只余下满心的失落。
　　微风卷起几朵桃花，打在这些人身上，打破沉寂的却是那个女孩：“玄儿，你不想看我带的什么礼物吗？”

　　“萧公子，”说话的却是楚青萝，此刻她也不再盛气凌人，原本精致的妆容，这时也略显出些疲惫。
　　萧鸿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位师娘，听她说道：“我知道珠儿喜欢你，我不过是想让她心愿得偿——”而不是像她自己一样。楚青萝常常在想，如果当时她没有赌气嫁给秦堡主，如果她一直都跟着罗玄身后，他的心，会不会有一天能为了她而改变？直到知道他竟与他的女徒弟生了两个女儿，直到知道那个聂小凤竟然让他动了心，她才发觉，自己迷恋了那么多年的那个人，她其实不懂他，也不了解他。婉儿看萧鸿的心情，与她当年的心情，又是多么相似！
　　楚青萝还是刹住了，她知再说下去，也不过是令女儿受辱，只是她尚有一事要求萧鸿。

　　“鸿儿，你师父故去之后，秦家诸事一直是你帮着处理，我这次来，其实是想请你帮我……”
　　见她先改口称他“萧公子”，这时又说“鸿儿”，萧鸿一怔，想起十几年前在秦家也是多亏这位师母照拂，声音也软了下来：“师娘有话请说，”又看了萧玄一眼，“只要于玄儿无碍，我一定竭尽全力。”

　　“好，我想要你帮我铲除冥岳，杀了聂小凤的女儿！”
　　听到“聂小凤的女儿”这几个字，罗玄一惊，下意识地望向小凤。楚青萝想起梅绛雪和陈玄霜，这一对女儿，罗玄和聂小凤这一段师徒孽情的见证，昭昭然天下皆知，怒到极致，反却笑了：“我说的，当然不是陈梅两位姑娘，陈梅两位姑娘可是神医丹士罗玄罗大侠的爱女——只是这聂小凤——”她停住了，看了看周围的人，这才说道：“只是这聂小凤，有名的女儿就有三个，不知名不知姓的，还不知有多少呢？”
　　忽然有人在笑。
　　聂无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发笑，就只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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