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病

　　玩了好久终于要回去了，打车的时候，一直总是和许寻凑在一起的李一舟没和许寻坐一辆车，和周阳坐一起时，也冷着脸不开心。
　　周阳默默地想，他真是不该说，你看，兄弟变情敌，真是太闹心了。
　　到了家，李一舟先去洗澡，等谢飞洗完澡出来，就见李一舟盯着手机打游戏，那叫一个凶猛。
　　“一舟兄，你心情不好？”
　　“没有，我好得很。”
　　说着，“咔咔咔”地又打死了一个敌人，手指要把屏幕戳穿一般。
　　额……好吧。
　　许寻躺在床上，关灯睡觉。
　　然后又睁开了眼睛。
　　今天在书店里，李一舟气势汹汹地找过来，许寻就猜到了，周阳果然也不靠谱。
　　“你不是说以后也不会加她的联系方式吗？”
　　“我只是为了周阳。”
　　“为了周阳也不行，你把她删了。”
　　“已经加了，这样做不礼貌。”
　　“那她以后找你聊天你是不是也不拒绝啊！”
　　“我只会礼貌回应。”
　　“许寻……你！你是不是对她也有意思，才这么不舍得？”
　　许寻看向李一舟，眼神冰凉，李一舟立马后悔了，可也气不过，背过身，也不再说话了。
　　哎，李一舟今天一直嚷嚷着要来，可他又冷战，估计不会来了，正好不用折腾了。可许寻还是睡不着，就好像在等着李一舟，莫名觉得他还是会来。
　　就看他多久想通了。

　　果然，过了不到一个小时，门外有人敲门，声音很轻，见没人应，停了一会儿，又轻轻敲了一下。
　　许寻犹豫了一下，起身开灯开门。
　　一开门，李一舟一双可怜又带点倔强的眼睛望着许寻。
　　“我以为你睡了……”
　　“你干嘛？”许寻明知故问。
　　“找你聊天！”李一舟挤进去。
　　许寻默默把门关了，“聊什么？”
　　李一舟笑笑，往床上一躺，侧着身子看着许寻，“聊聊你之前的事情，就我们不认识之前的事”，说着拍拍身侧的床，“来躺下。”
　　许寻没应他，站到他床边，“深更半夜的，不适合聊天，你赶紧回去。”
　　李一舟道：“今晚不走！”一只手往前拉许寻的胳膊，另一只手捞住许寻的腰，许寻措不及防地倒在了李一舟身上。
　　“你是不是有病？！”许寻挣扎着要起来，李一舟就是不松手。
　　“就是有病，所以来找医生。”翻了个身，李一舟把许寻侧抱在怀里，哄道，“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比方说，许大师学钢琴的事，你什么时候开始学钢琴的？”
　　就着这个有点别扭的姿势，许寻思索起来。
　　“我是六岁开始学钢琴的，之前我爸让我选一个乐器学，我当时看的电视剧，里面的男主人公穿着一身燕尾服，弹钢琴弹的那么好，我挺向往的，就选了钢琴。
　　但是钢琴可不是好学的，要每天练好几个小时，要背谱子，其实很枯燥。我那时候还小，所以练了一段就不想练了，我爸吵我吵的很凶，他说他希望我能学会坚持，并且明白，一件事做出选择，就要学会对它负责。
　　我听不懂，还是哭闹，我爸就让老师打我手掌，弹错了就揪我耳朵，我害怕啊，就开始努力学，乖乖听话……”
　　“所以你现在弹的那么好。”
　　“嗯。”
　　“那你爸妈打过你吗？”
　　想了一会儿，许寻道：“没有，我一直比较听话，没惹过什么事，而且我爸妈比较喜欢讲道理的那种，做错了，也不会打人。”
　　李一舟“啧啧”两声，“那我就比较惨了，我爸妈都是那种特别严厉的性格，而且我又爱惹事，从小就打架上树，到处乱跑，我还离家出走过呢，他们两个就男女混合双打，越打我就越叛逆，后来他们忙了，不管我了，我又觉得有点空虚，怎么说呢，没人管我打打我，我反而有点想念，我是不是挺贱啊？”
　　李一舟自己给自己说笑了，许寻也笑了，踢了他一脚，“是挺贱的。”

　　李一舟笑着笑着，忽然安静下来，许寻觉得奇怪，抬头一看，李一舟正看着自己，眼睛里映着明亮的灯光，里面有自己的影子。
　　“我就是挺贱的。今天我说那话……不是真心的，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但我嫉妒，我嫉妒她能明目张胆地说喜欢你，而我送你个玫瑰花，也要装作人人有份。
　　所以我故意闹，就是心里有股气，顺不了，消不了……我挺怕你最后真选择和她在一起了，或者和像她一样的人在一起，然后我就只能看着，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
　　说完，李一舟笑起来，故意活跃气氛，“诶，我这人就是贱，爱折腾，你别管我，我自己能想通，反正我可是无赖，你别想找其他人。”
　　许寻笑了笑，他理解李一舟的感觉，不安和茫然罢了，他们已经快十八了，考虑事情不再那么简单，高考面对的就是未来，未来到底是怎样的？未来他们会怎样？
　　许寻一直刻意不去想这个话题，就算再有计划的人，也没办法预料所有，或者做好一切准备。
　　可是，他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就是选择便是责任，他爸爸教他的，他也一直这样行事。
　　许寻顺势抱紧李一舟，抬头亲了亲李一舟的唇角，语气轻柔又坚定，“就像我选择了弹钢琴，我便会努力做好，对这个选择负责。对你，我也一样。”
　　这句话莫名戳到了李一舟的心尖上，麻麻的，让人飘飘欲仙，骤然兴奋起来。
　　李一舟扶着许寻的后脑勺，亲得激烈，“我也是！”
　　感情灼热，烫的人又烧起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有一就有二，许寻后悔莫及，红着脸狠狠踹了一脚李一舟，“快滚回你房间。”
　　李一舟躺的舒舒服服，一脸满足地耍赖，“我不回去！”
　　“不行，要是被人发现，你……”
　　“你担心谢飞知道啊，没事，我就说他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我才来找你的。”
　　这个说法好像也可以，但是……
　　“谢飞他不打呼噜……”
　　“管他呢，我说他打呼噜他就是打呼噜！”李一舟拉了拉许寻，将人抱在怀里，“睡觉！”
　　纠结了一下，许寻只好放弃。

　　可能是昨天折腾的太累了，两个人一觉到天明，直到有人忽然敲门。
　　“许寻！许寻！”
　　是谢飞的声音，许寻惊醒坐起，推醒李一舟后，犹豫了一下，起身去开门。
　　李一舟却忽然跳下床，冲许寻挑了下眉，“你去洗漱吧，我开门！”
　　许寻犹疑地站在卫生间门口，听见门打开。
　　谢飞疑惑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在这儿？我说呢，一觉起来，你手机在房间，人却找不到了。”
　　李一舟笑笑，“还说呢，昨天你打呼噜，我睡不着就来找许寻了。”
　　谢飞愣住，“啊，真的？我一般不打呼噜啊。”
　　李一舟说谎话不脸红，“估计昨天玩累了，没睡好吧……”
　　真会胡说，不去当演员可惜了，许寻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脸。

　　今天计划去古镇玩。古镇真热闹，他们正好赶上伏羊节，好多商铺搞活动，女孩们两三成群来购物，街上有戏曲歌舞展出，民俗和武术表演，喝彩声一阵又一阵。
　　每年都举办伏羊节，所以谢飞熟门熟路，带他们去一个巷子深处的展览馆，里面都是有关伏羊节来源的纪念品和宣传非遗文化的活动。
　　有讲解员在给进来的游客讲展览物品，“为什么三伏天要吃羊肉呢，这个传统来自于《汉书·杨恽传》，其中提到田家作苦，岁时伏腊，亨羊炰羔，斗酒自劳。原理就是在伏天吃羊肉对身体是以热制热，排汗排毒，将冬春之毒、湿气驱除，再伴以喝烧酒，食后全身大汗淋漓，可驱散积热。来看这张照片，是第一个伏羊节举办时候的……”
　　往里面走，有剪纸书法等艺术活动，游客都可以参与。
　　见他们一群人过来，一个漂亮姐姐热情招呼他们，“我们这里正在举行书法比赛，前三名都有奖励，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许寻字写的好，李一舟鼓动道：“试试？”
　　谢飞喊道：“试啊！绝对能得奖！”
　　魏永久和周阳往漂亮姐姐身边凑，“是什么奖啊？大奖吗？”四只眼睛冒光。
　　漂亮姐姐笑着说，“第一名是一个金羊纪念币，第二名是一个银羊挂饰，第三名是一个铜羊摆件。”
　　谢飞和周阳异口同声：“纯金？！”
　　漂亮姐姐被逗笑了，“那倒不是，不过也有百分之七五的含金量。”
　　周阳搓搓手道：“那我得试一试！都试一试啊，我们人多，几率大！”
　　李一舟嘲笑他：“见钱眼开！”一边也拿起一只毛笔，颇有自信地挥洒，“看我李氏草书！”
　　一群人真的开始写起来，除了李一舟，其他几个人都写的很认真，一笔一划，非常注意力度和分寸，毕竟毛笔不同于钢笔，还是很讲究力道，一笔没注意，他们就嚷嚷着漂亮姐姐换纸。
　　李一舟草草完成，看着他们一个个埋头苦干，“你们的效率呢？！”
　　谢飞头也不回，“书法不能讲求效率，要注重质量！是不是许寻？”
　　许寻笑着点点头，“他就是在玩儿，别管他！”
　　李一舟不服气，来回折腾他们，探头看看周阳的字，“咦，真丑！你还不如不写，你要是能得奖，我也能上天！”
　　周阳气冲冲地赶李一舟，“滚滚滚！”
　　李一舟又细细琢磨魏永久的书法，“是有点我李氏草书的风采！”
　　魏永久自知自己写的一塌糊涂，也忍不住笑了，“你还是去欣赏许寻的吧。”
　　李一舟昂着脑袋，“我不能去打扰他创作！”那得意劲儿，像是他自己要得奖似的。
　　许寻放下笔道：“写好了。”
　　李一舟马上凑过来看，那字，干净大气，遒劲灵活，临摹的是墙上书法作品中的一句，“戏马台前，沽酒伴斜阳。”
　　李一舟眼睛发亮，“艹！这不是一等奖就是二等奖！”
　　许寻忍不住笑，又道：“少夸张了！”
　　工作人员，也就是那个漂亮姐姐一边接过许寻的书法作品，一边道：“写的真不错，希望你会得奖。结果半个小时后出来，你们可以先喝点凉茶等一下，我们那边还有剪纸灯谜等活动，你们也可以先去看看。”
　　“行，谢谢！”

　　一群人又闹哄哄地去玩剪纸，来游玩的年轻人多，参与这种传统文化活动的年轻人没想到也很多，李一舟动手能力强，剪纸学得快，且性子张扬又惹眼，好几个女生过来问他怎么剪，话题却越跑越远。
　　“你不是上海的吧？”
　　“不是啊，我河南的，和朋友来这儿玩。”
　　“你们刚高考完吗？还是已经上大学了？”
　　李一舟谎话张口就来，“我们大一了。”
　　“啊真的？哪个大学的？”
　　“北大”，李一舟指了指许寻，“他清华。”
　　其他几个人惊掉下巴，看着李一舟，脸上明晃晃写着一个问句，“你要脸不要？”
　　几个女生信了，夸赞道：“真的啊！你们好棒！长的帅学习还这么好！”
　　另一个活泼的女生笑道：“那八卦一下，你们有女朋友吗？如果没有，我们加个微信吧！”
　　李一舟眯眼笑着，搂过许寻的肩膀，“不好意思，我们俩都名花有主了，可惜可惜。”
　　许寻抿唇无奈。
　　“真的啊？都有女朋友了？”
　　李一舟偷偷撞撞许寻的肩膀，意思不言而喻。
　　许寻硬着头皮点点头，说了句“不好意思”。
　　李一舟不动声色地笑开了花。
　　几个女生明显地失望了，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魏永久看向周阳，“你怎么不上啊？”
　　周阳语气酸溜溜的，“人家看上的是李一舟和许寻，再说了，我心里有人了！”
　　谢飞还沉浸在刚刚的情节里，一脸奇怪地看着许寻和李一舟，“你们俩有情况？”
　　许寻心虚，“……没啊。”
　　“那演戏骗人家女孩儿？”
　　李一舟厚脸皮，毫无悔意，“反正都是过客，随口说说，不能当真。”
　　谢飞表情复杂，看了眼李一舟，又看向许寻，“你还配合他，真是被带坏了！李一舟，你还我单纯善良的许大师！”
　　李一舟躲开谢飞的重拳出击，“还个屁，我的人了！”
　　两人正闹着，前面传来广播的声音，“书法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第一名是……”
　　五个人瞬间安安静静地往声音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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