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具尸体

　　手中的资料突然被人抽走，顾岚茗猛然抬头，纪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边。

　　张口，有心想要解释一二，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她何必同纪景解释什么呢？都已经这样了解释还能有什么意义？

　　“你、”

　　“我可以理解，不会对你采取任何措施。”纪景嘴角扯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浅笑，说出来的话让顾岚茗觉得寒冰刺骨：“让我们看看，是我先找到师瑾然藏在哪儿，还是你先把证据带出去让人来抓我。”

　　“她还活着？！你这是拿她威来胁我吗？”顾岚茗咬唇，眼底一片冰凉。

　　再抬头，她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如果最不可能的答案就是最正确的答案怎么办？如果她真的就是瑾然，那一切奇怪的地方都可以迎刃而解。

　　那双纯澈又不甘的眼里充满了怪异。

　　纪景心下一惊，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还是不放弃把自己当成师瑾然吗？

　　“让我看看吧，以面具示人挺没意思的。”顾岚茗伸手就要去摘。

　　“你觉得呢？”纪景往后退了两步。

　　她看向顾岚茗的眼神变幻莫测，一股寒意让本就冷的暗室变得冰冷。她的不悦到了极点，眼底也染上了些许怒意。

　　她们无声的对峙着，或者根本没有看清彼此眼底的情绪。

　　“宋灼华。”
　　顾岚茗的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纪景不解的看着她。

　　她不知道……顾岚茗就是清晰的感知到了纪景的情绪，没了夜明珠的光芒帮助，她依然可以感知到纪景的情绪。她一定要见到纪景面具下的脸，哪怕会付出代价。

　　“让我看吧纪景，让我看看吧。如果你是她，哪怕背叛了我的队友，背叛了上司，背叛了誓言甚至于说是背叛了人民我也不在乎。如果你不是她，那就让我们看看，谁更快吧。”她的眼神近乎哀求，她可以许下最煎熬的承诺，未来也可以去兑现。

　　这样的顾岚茗让人很难拒绝，那双干净至极的眼睛染上了一点点……脏污。这份最浅显，甚至可以说是不值一提的脏污来自于她刚刚选择的誓言。

　　纪景沉默了，左手缓缓向下伸去，半弯着腰摸到了顾岚茗的手。她感受到了对方微微的颤抖，轻笑一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红色半月狐面具上。

　　“如果你只是把我当成她，那我甘愿被你当成替身。”她的笑意不改，声音渐冷：“可你非要亲手打碎这个编织好的梦境，那你就不能怪我对你太过于狠心。谁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呢？”

　　说罢，她抬手解开发下掩藏的系带，面具彻底被顾岚茗轻轻捏着。

　　贵蓦洁雅的半月狐面具就这样被顾岚茗一点一点取下，像是剥开狼的羊皮。被遮掩的夜明珠也重新被顾岚茗握在另一只手里，期待着她的容颜是否能与记忆中重合。

　　世界是公平的，不爱给任何人那一丝侥幸。

　　揭开半月狐面具，那是一张骨相与师瑾然极其相似长相却完全不同的脸。

　　纪景的长相和她的性格一样极其具有迷惑性。若有若无的亲和感让人忽略她的手段，笑起来艳而不妖让人挪不开视线。可若只是浅浅勾唇，带给人的是无限恐惧。

　　具有攻击性的，迷惑的，又绝艳。
　　师瑾然清冷，高贵，神秘。

　　她们真的是两个人，哪怕骨相再像，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终究，是我痴心妄想了。”

　　她的直觉以前都很准，可触碰到了师瑾然，确实就失灵了。她好想她，以至于和她相像的一切她都觉得是她。

　　“你说她没死，可是宋灼华要她死。”顾岚茗呆呆的看着床上的夜明珠，抱膝而坐心中五味杂陈。“林雨桐终究没有那么胆子杀她的，除非得了不一样的命令。你可以好好想想，宋灼华为什么要杀瑾然。”你像她，但你不是她，这就当做是我对你最后的善意吧。

　　宋灼华。

　　纪景垂眸重新戴上面具走出去。

　　她会因为什么想弄死师瑾然？除了谢云浅还能是什么。

　　想到这里，纪景的脸色就阴沉了下去。为了一个谢云浅要毁掉她坚持了二十年才完成的作品，这样的宋灼华未免也太感情用事了。有点怀疑当初选择她合作的决定是否正确了呢。

　　她走了顾岚茗终于得以松口气。

　　瑾然，我做过太多次梦了。就算你真的还活着，我也不敢信了。

　　对不起。

　　纪景没阻止她继续看那些东西，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她能带着那些东西离开，她就敢认输伏法。

　　“云浅，东西我都找到了。该怎么出去呢？”还是一样的中午，自从谢云浅说要来看她以后，顾岚茗午餐的问题也一并交给谢云浅来解决了。

　　谢云浅握着咖啡思考片刻，“禁药那边消耗的差不多了，下一次收药估计会大动干戈的。趁着那个时候出去，以我带你在院子里逛逛的名义就好。不过…你想好要怎么带着那些了吗？”

　　顾岚茗摇头，“藏哪里，哪里又能藏？”

　　她拿起一颗夜明珠去柜子里把资料全部拿出来，当着谢云浅的面把文件夹和文件全部拆开。“就这么多。”两指宽的文件被叠压在一起，想不引人注目都很难。

　　谢云浅：……

　　“这样拿出来会不会……”

　　“纪景已经知道了，她让我随便。比本事罢了，我不应也得应。”顾岚茗陈述着这个事实，也知道谢云浅最初的想法要难上很多。

　　相比起她不太乐观的表情，谢云浅艳丽闪过一抹狐疑便有了定论。纪景不会放无矢之地，只要看看顾岚茗到底能不能出去，她就能知道纪景到底在想什么了。

　　“我明白了。”

　　“还有，是宋灼华指使的林雨桐，她们要至瑾然于死地。”

　　以往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震惊、懊悔、痛苦的表情，谢云浅垂下闹到。眼泪珠子一滴接一滴的掉在了手上、咖啡里。

　　身子微微颤抖十分害怕的模样。

　　“对不起……”一声声颤音接连而出，她不停的对顾岚茗道歉，或许不只是她，还有护着她向着她的师瑾然。

　　顾岚茗闭眼，不再多言。

　　她不是傻子，她们的事情她自然知道了。只是谢云浅的情意…如果不是谢云浅道歉，她真的不会想到，宋灼华竟是为了这个去下死命令。

　　但这都不关谢云浅的事儿。

　　“受害者，没必要道歉。”有些人的喜欢，还真是一文不值。

　　……

　　谢云浅一言不发回了办公室。

　　一项冷静的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崩溃的感觉。她是这么多数据分析师里面唯一一个单纯自愿的人，她借了宋灼华的势进入实验室。本来想着，不捅破，就可以一直当朋友相处，没想到宋灼华一直将自己当作所有物，不允许任何威胁留存。

　　宋灼华……早在纪景做出与顾岚茗针锋的决定的那一刻，就注定谁也救不了你了吧。

　　她很清楚，纪景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放顾岚茗随意为之，这背后一定有目的。只是她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如果宋灼华已经成为了弃子一切却都说的通了。

　　或者说，在瑾然姐姐死的那一刻，这个实验室就已经变成了弃子。纪景不再想要这个她付出心血却最终失败的地方，她只想看到自己成功。

　　她们……都是污点。

　　“呵。”眼里是前所未有的狠厉。谢云浅拿上最新的血液数据分析，只犹豫一瞬便去了宋灼华的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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