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大大倒了血霉

　　阮因轻叹了一声，“可我喜欢季年，我觉得我不委屈，我能替他分担的东西很少，在镜头面前就算随性成他这样子其实压力也不曾少半分；既然没办法和他走同样的路，那我想他在我这可以至少轻松自在些。季年说和我在一起会很舒服，我希望他可以一直都舒舒服服的，反正日子还长，也没有必要去计较这一次两次的。”
　　她永远都会在这，季年想做什么便可以去做，她支持，也保证季年回头就能找到她。
　　阮因没有爱过别人，就喜欢这么一个人，还如此特别，她有时候也会惶恐也会不安，所以她下意识地不哭不闹，变得懂事好像就是她下意识里笨拙爱别人的方式。
　　抑或是，青春时期被告诫的最多的就是懂事听话，不任性骄纵，即使万般厌恶这种所谓的托词，却在潜意识把这种想法奉为圭臬。
　　魏薇此刻算是再清楚不过来，阮因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季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宝贝，你是真的栽在季年手上了，而且毫无翻盘的机会。”
　　妥妥恋爱脑！
　　魏薇要赶去公司加班，也没有带多一会就走了，房间突然就安静下来了。阮因手机亮了一下，不是短信而是系统提示，看着满桌子的菜，自己一个人吃也没什么食欲。
　　忙了一下午，窝在厨房里浑身都是油烟味道，阮因皱着眉头去浴室洗漱。吹风机呜呜作响，头发已经半干，乖顺地垂在胸前，小脸被氤氲潮湿的蒸汽熏得粉红。
　　洗了澡，感觉整个人清爽很多，连带着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其实，阮因不是糊涂，相反她对情绪变化的反应是很敏感的，她隐约觉得季年这几天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或许是《亚种》的选角竞争压力确实很大，但照季年以往的性子也不至于焦虑到这个地步。
　　可是除此之外，她又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毕竟凭她的经验来说，季年不高兴的点奇奇怪怪的。
　　也许就是她自己想多了，再加上魏薇那么说，有点患得患失也正常。
　　“不就是有事没赶得及回来嘛，啥想什么。”
　　换好衣服出来，已经八点了，《浔阳》应该已经播了，阮因半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桌子的菜也没什么食欲，翻了会手机，看到小闫了一条朋友圈，发呆了良久。微博热度推送的《浔阳》热度已经冲上了第一，其中#季年孟倾#的词条占据第二。
　　门把手自然地转动了两下，阮因呆呆地看着季年带着寒气走进了。
　　季年心里别扭，胡乱地在玄关处换鞋，黑色的鸭舌帽压得很低，其实他本来是想回自己家的，但是自己莫名地又把车开到青松公寓。
　　余光看到沙发上的人，竟然还悠哉地坐着，“我充电器好像拉这了，我拿一下。”
　　没有回应！
　　季年把帽子随手摘下，恶狠狠地踩着拖鞋“砰”地关上门，他185的净身高，穿上鞋188，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阮因有点犯困，猛地被季年的突然袭击搞得有点懵，但好歹也在一起在这么久，就算现在两人隔了4、5米她也明显感觉到了季年的周身的怨气，似乎还是冲她的。
　　“季年？”
　　听见阮因搭茬，正准备往卧室里暴走的人顿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干嘛？”
　　哼，终于看到他了！
　　早说眼睛有问题了！
　　沙发那处有一阵沉默，怎么不说话？
　　季年踌躇了一下，他刚刚态度是不是有点差，声音是不是有点大？
　　五秒之后，季年还是妥协了，一步亦趋地转过身来，就看到阮因愣神地看着他，小小一个半坐在沙发上，墙壁上的小夜灯照得整个人软乎乎的。
　　季年看过去，却莫名地感受到阮因的孤独和落寞，视线下移，看到沙发前的大茶几上摆满了菜，但又都没有动过。
　　季年黑眸幽幽地盯着她，这一瞬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因默默地把盘着的腿收起来，不太自在地回望过去，季年的目光有些露骨，就好像隔着这么几米生生对她做什么，有一种被责怪的错觉。
　　季年黑瞳直勾勾地盯着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阮因才好，为什么就是能憋着什么都不说呢。
　　分明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分明在等着他回来一起，可是什么都不说，就给他发一个不痛不痒的短信。
　　“是拿了充电器还要走吗？那你吃饭了吗？”
　　季年蹙眉走到阮因身边的沙发上，“以前也是这样吗？”
　　“什么？”
　　季年看向她的目光讳莫如深，薄唇微掀，一字一段带着压抑的情绪重复，“我说，之前放你鸽子那几次你是不是也做了很多准备，结果我都没能来，然后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和他说
　　他的声音少有的低沉，应该在生气。
　　阮因也知道这次生气和以前的那种不一样，她到宁可季年戳着她的脑门咆哮也好过这样讳莫如深地盯着她，关键是她并不知道季年在气什么。
　　总不能是气她吃独食吧，这也太离谱了。
　　“你不是有别的事要去做吗？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浔阳》有回放，菜吃不掉就放冰箱好了，突然—”
　　“阮阮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阮因心口的异样更甚，原来感觉并没有出错，季年憋着些什么东西不和她说，从季家回来那天就开始了。
　　“我确实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也知道从你家回来的那天你就不对劲，我是哪里做错了吗？我约你看《浔阳》首映，你之前明明答应的，我才做这么多菜，可是你又突然有事……”阮因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小闫说，你今天的私课三点就结束了，是又有什么安排吗？还是说你在骗我？”
　　她洗完澡出来，小闫发了和女朋友约会的朋友圈，她好奇季年在拍戏小闫应该不会提前下班啊，就私问了一句，结果被告知季年下午的课结束的很早。
　　可季年短信里不是这么说的。
　　季年冷嗤一声，盯着阮因的目光安静入睡，蓦然成冰。
　　阮因下意识地躲开了季年凌厉的目光。
　　“是啊！我故意的。”季年胸口有不正常的起伏，拽着阮因手腕的力气异常的大，“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要发短信骗你说我还有戏要排？”
　　“是不是很想问，为什么从那天你跟我回家起我就不开心了？”
　　“是不是也挺想知道秦季季和你说的那些关于我前女友的事？”
　　“是不是想问今天我为什么神经病一样站在这里和你发这个火！”
　　是不是想问，我们能在一起多久？
　　季年不傻，或者说他比大部分人都善于察言观色，但他从不屑于去观察那些他丝毫不在意的人的心绪。从发布会结束开始，阮因抱着他莫名开始哭就不对劲，只是他说不上来，之后又忙着生日和《亚种》选角的事。
　　他以为阮因就是一时心情不好，哭完了也就没事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季年不带表情地看人，会让人觉得凶，至少这一刻阮因红着眼眶想哭。
　　“可是阮因，你为什么不问呢？”季年的声音不高，但却意外地带着失望，那种眼神想刺刀一般，让阮因恐惧地想尖叫，“我记得那天你和赵悦在走廊说你相信我，只要是我说的你都信，当时我很感动；现在想想才觉得奇怪，你究竟是真的相信我，还是你为了相信而相信。
　　也许你打心眼里觉得不安，怀疑我们这段感情的牢固程度，所以才会明知道我在骗你也连问都不问，宁愿相信‘自己应该相信’这种话，也不愿意红着脸和我吵一架，你在怕什么。”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阮因觉得手上的力道也松了，炙热的温度褪去。
　　阮因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她既不知道怎么回答季年这些问题，也无法解释她心底长久以来的惶惑和不安。
　　季年这个人，是她从来都不敢预设的未来。
　　那天，漫天霓虹灯光，季年走入发布会，一颦一笑都牵动这太多人的心，而她也是意外能和他处于同一平面，明明半大的舞台，明明站在离她咫尺之远的地方，明明她们之间熟悉体温气味，熟悉拥抱亲吻，但还是让她觉得咫尺天涯。
　　季年说的没错，在审视这段感情之前，她该审视的是自己。
　　只是当季年把这一切小心思搬上台面的时候，残忍得让阮因想哭，就在眼泪狼狈地要喷涌而出的时候，阮因绕过季年，把自己锁进了卧室。
　　阮因靠在门后，听到有脚步声，然后一切归于安静。
　　又在逃避，阮因你又在逃避！
　　季年最终还是忍着气没有去拍阮因的门，他不是那种生着气还能让别人走的性格，不揪住了说清楚他横竖也不甘心，但是对方是阮因，他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阮因趴在床上，根本无力思考什么，比起问题，她更难过于季年刚才望向她的眼神，既失望又疲惫。
　　一直以来，她闭上眼睛，捂上耳朵在爱季年，当甜蜜浪漫的外衣褪去，她害怕的症结永远只是她自己的心魔。
　　阮因无声地哭泣，那种压抑在喉管间的呜咽充满了狼狈、伤心、愤怒、和无措。
　　她在气季年吧，更气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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