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恳求你平安
黎锦光沉浸在见到魏新一事上,心中还不合时宜地想,看来自己还是没死,只是不知这阴气突然的消散是不是那徐如林的手笔。
至于魏新口中要逮的人是谁,黎锦光无需多想便知道,不过他不想管别人的恩爱情仇,他更在乎魏新口中第一件事。
“你来是有事要告诉我?”黎锦光让人进了屋子,两人坐在椅子上,偏头问:“何事?”
魏新听到这话,竟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面色凝重,垂眸半晌才抬眼看向黎锦光,语出惊人:“将军出事了,那皇帝今早不知从谁那得知你是将军的人,便把你带给他的羞辱擅自强加于将军身上,污蔑他早有叛离之心,于今日一早把他抓了起来,现如今生死未卜,八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狗皇帝一早就觊觎将军威胁他的皇位,这般把柄落在他手上,可想而知,将军此番怕是凶多吉少。”
黎锦光猛然瞪大眼,红唇蠕动半晌,才终于气息不稳的开口道:“可我现如今并不在将军身边,那皇帝如何能证明我就是将军的人!?”
“事情就坏在这里,”魏新叹了口气,面儿上阴沉着,道:“那皇帝抓了人后便问他,可承认你是他的人吗。结果阎贺云不曾有丝毫的犹豫,直言你就是他的人,生死都是。那狗皇帝尊严受到威胁,新仇旧恨一起算来,顿时便命人把他压去了地牢。”
黎锦光瞪着微红的眼,久久说不出话。
喉间不自然的滑动,半晌,黎锦光才终于摆脱那股哽咽,轻声道:“你此番前来,便是特意告诉于我这件事的吗。”
魏新也不卖关子了,直言道:“我此番前来,实际上是他被抓之前,托人给我留了口信,他让我亲自前来告诉你,让你从此以后有多远走多远,再不要回那是非之地。”
“他要你好生保全自己。”
屋中久久没人说出话来。
黎锦光更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双目失神,只有放在木桌上的手指在缓慢的挪动,又渐渐握成紧紧的拳头。
半晌,黎锦光才终于慢慢的眨了眨眼,吐出一口浊气,抬起了头,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来:“多谢你告诉我的消息。”
魏新不敢露出太多情绪,只一味地说:“阎贺云已为你铺好了路,我身上还带着些他留下的金银和地契,你便留着这些,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吧。”
黎锦光只是拿出那把黑扇细细翻看,翻看几遍后,淡淡出声:“东西你先收好,若日后我有需要,自会来向你要,另外此时天色尚早,我也有一句话要告知于你。”
他垂眸一笑,如百花盛开,更似春风拂面,让人瞬间心情荡漾:“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由衷感谢你能来这一趟,我与将军情路坎坷,希望你能真正得偿所愿,莫要错过。”
魏新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黎锦光便已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走,头也不回的道:“你若寻得那人,可千万要好生珍惜,人生何其短,别等到老了才后悔莫及。”
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黎锦光便走了出去,不知去向。不过人一走,魏新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连忙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下去,末了擦擦嘴角,疲惫的闭上眼睛:“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待事成,我非要他狠狠补偿我不可!”
正想他再喝一杯压压惊,门外悄无声息进来了一抹白,那人身形高大,带着佛家的庄严神圣,只站在那无需多言,便让人难以忽视,似一座山沉甸甸压在身上,难以喘息。
魏新眸光微转,手握着的茶杯陡然一紧。
“你来了?”
“嗯。”
“不躲了?”
徐如林沉默片刻,抬步来到魏新面前,修长的指碰到魏新的脸,垂下眸光,薄唇轻启:“不躲了。”
徐如林道:“在你动怒之前,我有一事要与你说,可先听我讲话,好不好......”
……
黎锦光回了几人居住的小院,阿大瞧见他回来,一脸紧张之色才逐渐消失,转而焦急地问:“你昨日去哪了,家里几个人都快急死了,袁安在外面找你到现在还未回来。”
瞧见黎锦光脸色也并不好,阿大满腹的担忧也渐渐咽了下去。
“阿大,鹤岚的事你昨日可听说?”
阿大一愣,不过还是下意识回答:“你是说那闹的满城的鹤家与荣家的亲事?昨日我听百姓说,那荣家的公子惹了一身的风流债,还有女子带着孩子登门闹事,说是那荣晟背信弃义,抛妻弃子,外面不知有多少女子受其迫害,鹤家的人大怒之下解除了婚约,并一举把那荣家告上了衙门。”
阿大回忆着昨日听到的内容,此时还微微忍不住乍舌:“那鹤岚也是个人物,面对未婚夫婿如此作为竟也没哭闹,还真心实意的说要帮被荣晟坑害过的女子讨回公道,这一作为让鹤家在此地声名大振,日后的鹤家只会更加显赫了。”
黎锦光听到这些还挺满意,便了然的点点头,话题一转,他语出惊人道:“阿大,将军被捕了,我不日便会快马加鞭的回京。”
“我要去救他。”
阿大被吓了好大一跳,下意识便是要阻拦,却被黎锦光抬手制止住了:“阿大,我心意已决,此番置身前去会有什么后果我也明白,我希望阿大能留在此处,照顾好黎曜琰和袁安,京城已不是他们能过安生日子的地方,若事成,我便尽快回来与你们团聚。”
“对袁安他们你不必如实相告,就说我有要事前去处理,归期未定,让他们在此处好好生活,等我回来。”黎锦光目露祈求之色,对着阿大微微红了眼眶:“阿大,求你答应我。”
阿大:“......”
阿大嗓音艰涩,一腔沧桑无处发泄。
这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可这孩子现如今直言要自己去送死,自己怎能放得下心!
“阿大,求你答应我,我一定保全自己,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黎锦光忽然直直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阿大,你养我育我,这份恩情我还没来得及报答,我绝不会让自己身处危险,阿二阿三泉下有知,他们也定会保佑我平安无事,阿大,我真的非去不可。”
不远处趴着的黑犬突然抬起了头,目光幽深的投向这里,又慢慢支起了身子,悄无声息地向这边走来。
听到阿二阿三的名字,阿大心头剧震,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语气艰涩:“...你都知道了?”
黎锦光直起身子,眼泪无声的滑落。
他慢慢惨笑一声,重新垂下了头,“我抱回黑犬白犬那天晚上,我便知晓了,阿二阿三那般疼我,怎可能会丢下我去成亲,只是我不敢说,好像只要我不亲口承认,他们就一直会在远处安稳生活一样。”
“阿大,若我能回来,我便回一趟杨家村,我会亲自给他们两人磕个头......”
黎锦光声音已然沙哑,他贸然回去,便是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对不起养他的阿大,也对不起因他而死的阿二和阿三。
可是他不能不回去,他爱将军,将军又因他受到伤害,他怎可能眼睁睁看着将军一人受苦,两难之地,他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
“呜———”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哀嚎,黎锦光回头一看,竟是黑犬出现在他身后,用湿漉漉的鼻子去拱他。
黎锦光的双眼仿佛突然被狠狠刺伤了一瞬,似乎冥冥之中便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慢慢去抱住黑犬的脑袋,把脸埋在黑犬的颈肩,突然无法控制的大哭出来,泪如泉涌,每一滴都落在了黑犬黑亮的毛发上。
黑犬伸出舌头去舔黎锦光的脸,那些泪便落入了黑犬的口中,似一双熟悉的大手擦去他脸上的泪一般,黎锦光却哭的更加不能自己。
“对不起,”他道:“我对不起你们,待我回来,再好好报答你们,好不好......”
黑犬无声落下了泪,注视黎锦光半晌,这才慢慢把目光投向阿大身上。
那目光似乎也在劝说,更有些无可奈何的包容和不舍,阿大瞧着这一幕,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也悄然而生在他的心里。
“这不可能......”阿大蹲下身子,摸着黑犬身上黑亮的毛发。但其实还有什么不可能的,黑犬白犬被抱回来的那日,正好也是他亲手把阿二阿三埋入土中的那日。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一切不过是命中注定罢了。
阿三说要生死陪小少爷,他们也确实做到了吧。
阿大沉默良久,终于疲惫的垂下了手:“去吧,我们能陪你的日子终究有限,若你真的能寻得一人护你一生,我们......也算有个交代了。”
“但我要你发誓,你会平安无事的回来,我和阿......我和黑犬、还有那个孩子,都会在这等你,若你有一日需要我们,即使山隔万里,也一定义不容辞。”
“我只恳请你,能平安的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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