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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破秘密
“小墩子?”
唐白鹿跟着唐清猿挤进人群,一眼就看到那个被救上来的人是小墩子。此刻他紧闭双目躺在地上,被一名渔村老者托着脑袋往外倒水。
老者救人的手法极其娴熟,效果也很明显,很快小墩子就恢复了正常的呼吸,随后伴着几声剧烈的咳嗽,小墩子缓缓睁开了眼。
“太……”小墩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唐白鹿。
“嘘,你刚醒,先别说话!”唐白鹿赶紧打断他。
小墩子瞬间闭嘴。
几位村民七手八脚地把小墩子抬到了接待唐白鹿兄妹的那名老渔夫家。
小墩子又在床上昏睡了半个时辰,才重新苏醒。
“发生了什么?看到你师傅了吗?”唐白鹿问小墩子,他是随着梁太尉离开王城的,现在不是应该还在北地吗?
小墩子开口,还没说出话来,先咳嗽了一气。
“是不是和盲兀余部遭遇了?”唐白鹿问。这次韩墨亲自率军前往北地,梁太尉来信说盲兀卷土重来,需要支援。
小墩子苍白着一张脸连连摇头。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才开口。
小墩子随着梁太尉的队伍出发,先是一路往北,到达大冀北地以后才朝西转弯,往西域而去。
又沿着边境线行进了几日,他们来到一个破败的城市附近。
听说这个城市叫做土城,之前归盲兀统治。因为靠近大冀,这个城市的规模一度超越了大冀都城,很多大冀的达官贵人纷纷搬到这里来居住。
后来太子大破盲兀以后,这就慢慢荒凉了。不过听说现在还有一些余部在土城周围活动。
梁太尉此行是为了去西域调查蓝氏家族垄断织物的事,只带了随从和护卫不足百名。按理说,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本不应该在这么靠近土城的地方扎营。
可是梁太尉看上去好像并没有把那些时不时就游荡在他们周围如影随形的盲兀人放在眼里。
期间还正面遭遇了几次,有那么两次小墩子看到对面盲兀的人甚至比他们还多,他一度以为会经历一场战斗。
然而每次盲兀都避开了他们,好像根本没看见一样。
他一直很纳闷,那些盲兀人物质贫瘠又非常贪婪,看到他们这些大冀人怎么会不出手呢?
许是他们认出了梁太尉,所以不敢招惹?当年太子挂帅大破盲兀的时候,梁太尉一直在他身边。
无论怎样,小墩子每天都过的小心翼翼。扎营以后连自己的帐篷都不出。
这日在土城附近扎营以后,有人给他捎口信来,说是那队被流放的人就附近河边驻扎,要找人的话天黑以后过去就行。
虽然极度害怕,可是小墩子为了去见上师傅一面,把东西交给他,天黑以后还是战战兢兢出了自己的帐篷。
此刻他们扎营的荒野已是暮色四合。
小墩子出了帐篷以后,径直朝营地门口走去,经过梁太尉那顶大帐篷的时候,他瞥见一个人影鬼鬼祟地闪了进去。
虽然光线昏暗,小墩子还是看出来,那是个女人,穿着盲兀的衣裙。不知道为何,小墩子总觉得那个女人的身型有些眼熟。
眼见梁太尉帐篷外面无人值守,小墩子便悄悄靠了过去。绕到帐篷一侧,从缝隙中偷偷往里看。
帐篷中烛火跳动。
梁太尉坐在自己那张虎皮靠背椅上。那女人站在梁太尉跟前,蒙着头纱,看不清面容。
大约是梁太尉招来排遣寂寞的盲兀风尘女子?不过这风尘女子看上去岁数未免有点太大了……
小墩子正思忖着,忽然听见梁太尉开口道:“夫人近来可好?”
夫人?小墩子一愣。
梁太尉之妻不是应该在王城吗?
“把我困在这个地方,你还好意思问我好不好?”那女人道。
“夫人可不要这么说,若不是把你送来这里,恐怕夫人早就没了性命,听说大理寺已经查到猫耳胡同去了……”
猫耳胡同?小墩子耳尖一动。
“别一口一个夫人?我不是你的夫人!”只见那女人愤而扯下面纱,揉成一团,砸在梁太尉身上。
姑姑!?小墩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穿着盲兀衣裙的女人正是他苦苦寻找的姑姑!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和梁太尉是什么关系?
梁太尉也不恼,微笑接住面纱,放到鼻下嗅了嗅,起身抱住女人:“不,你就是,我到死也只认你一个夫人!生不能同衾,我死也要和你同穴!”
女人呵呵冷笑:“那王城梁太尉府那位又是谁?一个从盲兀带回去的外室,还是外族女子,为了她,你竟然要把我休掉,好让出正妻的位置!?”
姑姑是梁太尉的结发妻子?小墩子差点惊得叫出声来。
“那不是为了让阿双阿从姐妹能去参加太子选妃吗?你也知道只有高门嫡女才有资格去参选。月娘,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放下这件事?”梁太尉柔声哄她道。
然而月娘根本就不吃那一套,她推开梁太尉:“我永远不会放下!”
“那你就独自在苦海里沉沦吧!”梁太尉声音阴沉下来,脸色也变得难看。
月娘讥笑道:“咱们两个人,以后谁在苦海里沉沦还不一定呢!”
“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行,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你处心积虑篡改族籍扶起来的那两个宝贝女儿,根本就不是你的种!”
“你胡说!”梁太尉手中的面纱落到地上,人也颓然坐回到虎皮靠背椅上。
“你爱信不信。我在这边住了这么久,那女人的底细打听的一清二楚。她当初接近你的时候就已经揣了野种,你只不过是个便宜爹而已!”月娘讥诮地勾起嘴角,看着梁太尉一字一顿道。
听了月娘的话,梁太尉感到一阵眩晕,他用手死死扒住座椅的扶手,才没让自己的身体委顿下去。
片刻后,他敛起了脸上的惊诧与慌乱,冷声道:“罢了,反正都是我的棋子。你可能还不知道,王城那边传来消息,她们两个已经行迹败露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就算什么也不说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恐怕往后也不会再入得太子的眼了。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除掉太子。月娘,这不是一直没有实现的愿望吗?”
“是,只是那一夜我想拉他一起死,我陪上半条命他却安然无恙。此后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也未伤害他分毫。”月娘脸上全是懊恼之情。
“所以你放弃了吗?”梁太尉捉住了月娘垂下的手。
“……”月娘抿着嘴没有作声。
“你得知道,若不是因为他,我才不会与你和离。不是因为他,你也不用在这蛮荒之地躲躲藏藏。等除掉他,我就和你一起回王城,或者你想去哪里都行!”梁太尉轻轻抚摸着月娘的手道。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飘进小墩子耳中,小墩子听得胆战心惊,原来梁太尉有心要害太子。
不行自己得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尽快报告给太子。
一个不注意,他藏在袖口里那只要交给南公公的镯子掉了出来,还还巧不巧地骨碌碌从帐篷缝隙里滚了进去。
“这镯子?”
梁太尉与月娘同时发现了镯子,两人齐齐变了脸色,都像见了鬼一样。
小墩子反应很快,他倏地把手伸进帐篷,摸到镯子,转身就往营地外面跑。
他听到身后传来梁太尉的暴喝,听到他声嘶力竭地对守卫们喊:“给我抓住他!拿回那镯子!我只要镯子!”
小墩子朝着土城一路狂奔,利用土城的残垣断壁甩开了守卫们的追踪,随后便朝河边跑去。他还要去见师父呢。
还好,他跑到流放者营地,很顺利就找到了正在劈柴生活的师傅。
看到师傅安然无恙,小墩子眼泪都下来了。
顾不上与师傅寒暄,小墩子把镯子取出来:“师傅,这个镯子你是哪里得来的?”
南公公说是与盲兀决战以后得到的。那时候他身负重伤,被安置在军营医生的大帐子里休息。
躺在他旁边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破旧、脸上脏兮兮还流着血几乎已经面目全非的女子。他闲的无聊,就和女子随便闲聊了几句。两日之后,女子被人接走,南公公在她的病床下捡到了这只镯子。他当是那女子丢的,看这镯子做工精致,还是用大冀最名贵的铂制成,以为女子一定会回来找,便替她保管起来。
谁知道那女子一等不来二等不来,南公公修养了一段时日以后也回了大冀,便想着把这只镯子作为礼物送给妻子秋云。哪知道却看到秋云已经有人照顾了。
看到这一幕,南公公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高兴。实际上,他已经知道自己伤重,就算恢复也很难让秋云幸福了。
于是南公公转身离开,没有去见秋云。还趁着去唐府打理花草的机会,把镯子藏在了他们最初相识的地方。
听师傅讲完,小轩子唏嘘不已,心想师傅真是一个重情义的男子,好在他历经波折终于和秋云在一起了。
刚要把镯子递给师傅,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喊声:“人呢?给我搜!”
是刚才追他的那伙人。
小轩子想了想,把镯子揣回了怀里:“师傅,他们可能是冲镯子来的。镯子我不能给你留下。以后再和你解释!”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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