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纻舞

作者:嬴政的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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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1 章


      江季麟沐了浴,思量了许久,终于说服了自己把这事只当做一个噩梦,从未发生。
      他不知道宁长青还有什么打算,虽不愿想起他,却不能不警惕,派了人出去打探消息,却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江季麟冷笑着,心里已经知晓了原因。
      自己昏睡时去了太守府假传命令的人,除了宁长青还有谁!侍卫探不到消息,自然是宁长青又易了容混在了人群里。
      爱易便易吧,那三脚猫的手法也就能骗骗常人,若是再不知好歹到了他这里,他绝不会再手软!
      但江季麟很快听到个出乎意料的消息——怡红楼的头牌香玲香消玉损了,据说是不慎从楼上坠落,摔死了。
      江季麟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处理公务,手上的笔一顿,笔尖的墨便在纸上晕开了一些。不慎从楼上坠落……怡红楼的楼,屋顶最高处不过十来米,二楼的窗户更是只有八米左右……
      江季麟抚着笔杆,似乎很是可惜地叹了一声:“可怜了个聪明灵透的女子。”
      果然是丝毫不懂的怜香惜玉。
      那边的局势复杂多变,江季麟瞅着宁长青四天之内必定要启程回麟国。
      听宁长青的口气,这三雄逐鹿的情形,他倒想着终结在他手里。
      江季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那片算得上是故土的土地,有他势必要手刃的人。
      而秦国这边,时机已经渐渐成熟了。
      九月出头的时候,这咸阳城自然从未打探到过宁长青的讯息,而朱雀那边却已经传来消息,说是麟国的兵马大元帅身子突然不爽利,病了几日,似乎受了什么伤。
      江季麟再清楚不过自己那一掌的力道,活该他撑着骑马回去一路颠簸,病得蔫蔫的才好呢。
      九月中旬的时候,秦国这些年来积蓄的暗潮,发做了。
      皇帝时灏突然染重疾,神志不清,太医束手无策。
      汉中局势一片动荡,各路人心惶惶,各怀鬼胎。
      无奈之下,早先官爵被贬,军权被削的留异将军,奉皇后之命回京镇压局势,联合御林军稳固朝堂。
      皇宫。
      圣上寝宫灯火通明,外殿里跪着一排的御医,皆噤若寒蝉。
      时灏的病来的突然而古怪,太医院上下一众白了头都找不到根源,眼看着龙榻的人气息愈发微弱,所有人无不忧心如焚,寝食难安。
      至于忧的是什么,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日黄昏的时候,时灏略微清醒了下,宣了朝中几位重臣进了殿。
      内殿。
      上任没有多久的中部侍郎冯相言垂手跪在地上,眼眸低垂。御林军统帅孟鹤冬刚刚收到消息,从皇宫南门赶过来,身上的盔甲还带着薄薄的寒气。
      “咳咳……”时灏艰难地看着两人,心里感慨万分。
      他还没有实现自己的宏图壮志,还没有完成当年许下的抱负,竟就这么一病不起。
      他不是没有怀疑有歹臣下药害他,可自己的饮食供物,连至衣服用具,都经过亲信严密的盘查,不可能有疏漏。
      而最让他难安的是,这些年来,真正从布衣平民提拔上来的朝臣,只有眼前这两位,朝中其他的朝臣,心思诡异,宗族间的利益盘根错杂,他还没来得及一一铲除,难道就要撒手人寰?
      若他天去了,年幼的太子怕是要被朝堂那群吸血的东西生吞剥皮。
      时灏其实一直会想起一人,那人辅佐他一步步登上这个位置,若是有他在,再风云变幻的局势许都应付的过来。
      可那个人太深不可测了,如利剑一般,可斩他人,亦可伤主。
      时灏自己都没有办法掌控,更不敢将太子托付给他。
      “太,太傅还没来?”时灏咳了两声,双眼中带着点希冀。
      他先头传唤了老太傅荀殷,太傅曾是众皇子的老师,劳心劳力,为人刚正不阿,脾气固执倔强,连当了两朝皇子皇孙的老师,如今年纪大了,本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可时灏知道,此时自己能放心托付教导太子指责的人,只有这个合适的人选了。
      “禀皇上。”冯相言拱手,“太傅许是年纪大了,车马慢一些,估计很快就到了,皇上暂且安心,臣这就派侍卫前去打探迎接。”
      时灏咳嗽着点头。
      该说的话他已经对这两人说过了,有的话更是不用明说,几人皆心知肚明。
      “报!”殿外的太监拉长了声音,“咸阳太守,江季麟到!”
      时灏一怔,心头涌起一股不安来,咳嗽着半爬起来:“他怎么会来!咳咳,朕并未传唤他!孟卿,快去把他赶走!”
      孟鹤冬静静地看他,声音疑惑地问:“皇上召的,不就是江大人吗?”
      时灏一时没明白过来:“咳咳……朕召唤的是荀殷!你怎么回事!咳咳……还不……还不快去拦!”
      孟鹤冬不为所动,仍是静静跪着。
      而另一边的冯相言,似是没有瞧出半分的不妥,也是垂手静跪着。
      时灏大张着嘴,急促地呼吸着,目光震惊而慌乱地在两人间扫来扫去。
      电光石火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来……来人……来人啊!……”
      急火攻心背气过去的瞬间,时灏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内殿门口的一片白色衣角。
      朦胧间,时灏再睁眼时,已经明了了七八分。
      江季麟站在榻前,微笑着看他。
      那笑容比阎王的还要冷彻入骨。
      时灏面目狰狞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并撕碎那个长身玉李的身影。
      他的嗓音咿呀,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江季麟微微俯身。
      “皇上,可得保重龙体。”他的声音暗哑低沉,晶黑的眸子深如暗井。
      时灏说不出话来,他惊慌失措,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漫出来。
      “太子年幼,微臣自当全心辅佐,鞠躬尽瘁。”江季麟伸出手,从时灏脖颈勾出一枚玉佩。
      那玉佩晶透莹白,冰清温润。
      “这玉石,乃是孝贤太后的遗物,伴了圣上您十几年……”江季麟摩挲着玉,对时灏苍白瘦弱在空中乱抓的指节视而不见。
      孝贤太后,是时灏登基后追封自己母妃的称号。
      死在这物上,也不算是亏了。
      时灏瞪着眼睛,眼里是灯尽油枯的干涸苍老。原来,原来早在八年前,眼前的男子就已经在设计着今日情形。
      他如何能够料到,一点点抽干了自己性命的臜物,会在这玉佩上!
      多么,多么恐怖……
      时灏更激烈的扭动,眼前却愈来愈黑,胸口起起伏伏间发出一声声低哑的嘶叫。
      他终于停止了扭动,像脱水的鱼一般挺了两下腰,直了身体。
      “圣上放心的去,微臣必会常伴太子左右,扬我大秦国威,一统河山。”江季麟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他的指尖一松,玉佩落在了时灏的颈上,微微跳了两下。
      内殿角落燃着的一盏地灯,蟠龙灯罩里,烛火跳动了几下,终于熄灭了。
      殿外的钟长鸣一声。
      秦国第十代皇帝,驾崩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立储嗣,固国本,所以承祧守器,钦若前训,时惟典常,祗勤若厉,永怀嗣训。
      咨太子时玧年幼,启孟鹤冬,冯相言佐之,拜江季麟为师,命其为太子太傅,并行摄政。江季麟,其人才学甚笃,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其可自取。
      钦此!”
      此诏一出,群臣哗然!
      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其可自取……
      这不是,相当于将整个秦国都交给江季麟了吗?!
      朝堂上质疑指责之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如惊涛骇浪般打的秦国局势摇摇欲坠。
      江季麟以雷霆手段,恩威并济,几日之间便将声称要起兵“讨伐奸臣”的几个世家收拾的如丧家之犬,安上了妖言惑众,心怀不轨的乱臣之名。
      就在人人都道,江季麟此人必会负先帝所托,将幼帝取而代之之时,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可撼秦根本之劝的男子,却安安静静辅佐起幼帝时玧来。
      待诸事都毕时,已经是十一月。
      秦国的局势一日万里,而南方的齐,麟,周三国鼎立,着实平静了几月。
      但这份平静,却因着一事打破了。
      齐,油江。
      此时已是十二月初,油江下了一场大雪,竟是十年难见的凶猛。
      宁长青十月底的时候便发了兵,亲自率军东进,直击齐国西部疆界。
      二十万大军的精兵卷席而来,齐国虽出兵抵抗,却碍于南方驻守提防南周的兵力无法轻易调动,故而迟迟无法支援疆界。
      短短两月不到,白饶,辽东,昌平三城陆续沦陷。
      秦国的将士一时间势不可挡,耀武扬威。
      十二月的时候,秦兵已经兵临油江,油江城岌岌可危。
      宁长青接了朝中军令,着他勿再深入,当小心谨慎。
      徐小水听了,亦表示赞同:“将军,再继续东进恐怕危险,不如见好就收。”
      宁长青看着桌上的地图,桌角的灯打下昏黄跳动的光,在油江的位置上闪动。
      见他不为所动,徐小水心里着急:“将军,您带伤出兵,亲自上阵杀敌,这伤势脱了许久就没有好过,属下担心啊。”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宁长青说了一句,仍是低头看着地图。
      “将军……”
      “再废话,你便回去!”宁长青斥了声。
      徐小水闭了口,不再说话,心里叹了一声。
      自从上次将军带伤回来,便魔怔了般,伤还未好便请兵出征,谁都知道这个局势,先动则不利,亏着将军骁勇,亲兵以一当十,左右护着将军才没有出事,逞一时之勇攻下了三城,但这些看在徐小水的眼里,都有些侥幸,若再深入油江恐怕危机四伏。
      宁长青看到徐小水复杂的面色,叹了一声:“本将自然知道攻不下油江,若是像先前那般作战,怕是要死在这油江城。”
      攻下那三城八成是凭着出其不意和齐国碍于南周的踌躇。
      但这油江不比那三城,兵马强盛,地势险峻,守城的将领手下有一军师徐清,素有小诸葛之称,据说足智多谋,一人抵过千军万马。
      “那将军为何还要深入?”徐小水惊诧道。
      如今白饶,辽东,昌平三城已纳入麟国版图,原来两国交接处的守军东进几百里即可,而油田此城,实在难攻。
      “若再东进,除了油田,另外几城,硅谷,顿丘,青州,哪个不比油田好攻?”宁长青指点桌面,“可我必须选择油田。”
      他叹了一声:“李九良任兵部尚书,我与他似乎是我的权利兵力都大过他,可我知道,耍手段,我不是他的对手,否则当初齐凌死于大梁,我早就连着李九良一块儿除了。我需要,很迫切地需要,一个自己的谋士!”
      徐小水不解:“将军帐下并非没有谋士……”
      “可比得上那油江的小诸葛?”宁长青打断了他。
      徐小水一愣,面色有些艰难:“自然比不上,但那徐清怎么会投了我们?”
      “所以这才是我要考虑的!”宁长青闭了眼,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次东进,为的,只为了这个小诸葛徐清!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得到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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