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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州混战(四)
迷雾林白天都是瘴气重重,更不用说到了夜晚,弯弯越想越不对劲,突然“嘶”地一下勒
住了马,厉声问道,“你把我骗到这里来,是何居心?”
等了片刻,身后的人却仍然软软地瘫在自己身上,一言不发,弯弯只觉得脖子上一滴两滴
凉凉的,“咦,毒发了?”弯弯惊疑地跳下马来,费劲地把那人从马上拖了下来,果然,那人嘴
角挂着血迹,眼睛也微微地合上。
弯弯郁闷地在他脸上拍了几下,“喂,喂。”大吃一惊,手上好烫,此人中毒本来身体就差,又接二连三折腾这么许久,尤其是还在冷水里泡了一个澡,看来是高烧引起的毒发。
弯弯拍他半天,那人也还是闭上眼睛,摸了摸他的鼻息,竟然微弱得很,弯弯不由在心里叫苦,“不要死啊,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这一下怎么就要挂了。”赶紧从怀里掏出解药,往他嘴里塞去,那男子却咳了两声,连着血沫又把药吐了出来。
“不会吧”弯弯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额头,嘴里紧张地念叨着,“你可不能死啊,死了我拿谁换解药?”
情急之中,幸好马背上有个水囊,弯弯兴奋地把它取来,用水往他嘴里喂去,可事与愿违,药丸很大,他根本吞咽不进去,才一进嘴,又咳了出来。
摸着他越来越弱的脉息,无奈之下,弯弯只好忍着恶心,重新取了一丸药出来,放到嘴里一点点的咀碎,又一小挫一小挫地往男子嘴里喂去,混合着水囊里的水终于把药他慢慢地咽下去,一边喂,弯弯心里一边作呕,“以后一定要把这些丸子搓成一小粒一小粒,这也太恶心了。”
见他的鼻息慢慢稳定,弯弯估计毒大约解了,可是高烧却不是那么快就能退了,弯弯心里有点郁闷,这么虚弱的身体,再种个毒会不会挂掉啊?
就在弯弯发愁的时候,那个男人倒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缓缓地睁开眼睛,呻吟一声,“
矮冬瓜,刚刚你喂我吃了什么东西?好苦。”
弯弯心里正恼火着,却不再与他嬉笑,只阴沉着脸说道,“喂你吃了毒药,你再不说为什么把我骗到这里,你立马肠穿肚烂。”
“我没有骗你,信不信由你。”那男人听到这话,冷淡地瞟她一眼,又闭上眼睛。
“那好,你带路。”看了看时辰,弯弯不欲再多纠缠,只往他身上拍了一下,猛地一下尖
锐的痛楚,那男人痛得弹了起来,嘴里怒道,“死女人,你戳我干嘛?”
弯弯只不理他,推搡着让他站起来往前走,手里紧紧捏着马的缰绳,两人终于慢慢地往林
子深处走去。
只是越往深处走,弯弯心里越来越诧异,迷雾林她白日里是轻车熟路,晚上也不敢轻易来,可那个男人左穿右行,每一遇到岔口,他略一停下,继续往里走去,也都是正确的。
见他一直漠然地往前走,就要到林中湖泊时,弯弯终于又忍不住喊道,“停下!”
“又干什么?”那男人回头皱眉看了看弯弯。
“这个林子你为什么这么熟?就算是司州本地人也不可能在这里来去自如,你不说清楚,
我不会再跟你往里面走。”弯弯这次语气很轻,但语气中的隐隐的威胁仿佛在宣告不容置疑。
那男人并不立即回答,只用眼神挑衅地盯着她看,弯弯也不示弱,狠狠地盯了回去,两人对峙半晌,就在弯弯眼皮撑得快要睁不开时,那男人终于因身体虚弱,忍不住咳了一下,当下气势立减,无奈地说道,“这个林子我和妹妹小时候来过,知道里面有瘴气,人迹罕至,所以约到这里。”
“小时候来过?现在还记得?”弯弯怀疑地看了看他,一时却想不到别的理由来反驳他,
心里总觉得嗅到阴谋的味道。见弯弯无话,那人只扬眉斜睨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夜晚迷雾林中湿气更重,林中空气中弥漫的雾气越来越氤氲,而偶尔扑腾出来的一只乌鸦
“嘎”地一叫,让弯弯不时心里一惊,而林中仿佛闪现的影子也让她头皮发麻,这么走了一会
,弯弯觉得头都晕了起来,急忙拿出解毒丸吞咽下去。
“啪”地一声脆响,弯弯吓得跳了起来,仔细往地上看去,不过是一根脆树枝而已。那男
人听到响声,回头幽幽地看了弯弯一眼,竟桀桀地怪笑起来,在晦暗的夜里脸显得说不出扭曲
,弯弯“啊”的一声尖叫,脚下“蹬蹬”往后急退两步,把身子靠近了马儿。
“矮冬瓜,鬼叫鬼叫的,轻点声。”那男人见她尖叫,突然轻笑了出来。
弯弯甫自惊魂未定,听他戏谑,才知道他故意吓唬自己,不由又气又恨,只是涨红的脸在
夜色中看不清楚,那人却得意地笑了两声,怜悯地看着弯弯,嘴里哼道,“真是胆小,把解药
给我,爷还放你条生路。”
“无聊。”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以后,弯弯决定彻底无视他。林子中“沙沙”的声音越
来越响,弯弯恼火地看着那男子,气道,“你又在搞什么鬼?”
“嘘,这次不是我,是有人来。”那男人突然猫下腰来,往一旁的丛林中藏去,弯弯怕他
跑掉,急忙牵马上前,躲在他的身边。
不一会儿,果然慢慢地走来两个人影,弯弯仔细辨认,其中一人正是那黑衣女子巫银,果
不其然,身边的男人蠢蠢欲动,弯弯急忙上前用力扣住他的手,他的手腕很粗,弯弯想了想,
干脆两手攀上,把他的一只手圈了起来。
那人转过头来,脸色的神色有点奇异,弯弯见他往自己手上看来,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眼睛里是赤裸裸的威胁。
“什么人?”听到响动,那两人立刻警觉。
“是我。”男人懒懒地回了一句,施施然地往外走去,只是弯弯一直紧紧地挟住他,两人
行动起来说不出的别扭。
听到主子的声音,巫银和另一人急忙上前,跪了下来。
“起来吧。”撇了撇旁边如临大敌的弯弯,那男子心里突然有点开心,破天荒地没有骂自己的下属是白痴。
巫银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惊讶地看到一向珍视外貌的主子脸上不知糊了什么东西,看着
怪怪的,一时情不自禁,疑惑地问道,“主子,你的脸?”
“这么多废话,快走。”那男人不耐烦地应了一句,脸上浮现一丝不自在。
“慢着”看他们主仆聊得开心,完全被别人无视掉了,弯弯气得狠狠地用银针刺了那男人
一下,“先把解药拿来。”
“你”看着手上冒出的血珠,那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之色,扭头朝弯弯瞪来,刚好撞到
弯弯忿怒的眼神,毫无由来的,那一刹那,她脸上生动的愤怒让他心里蓦地一动,犹疑了片刻
,他微微点头。
巫银又一次吃惊地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她眼睛低垂,一丝黯淡快速地闪过,再抬头时,
手里已经拿着一个药瓶,她看了看弯弯,见她充满期翼地看着自己,不由冷笑一声,“我主人
的解药,你也得给我。”
弯弯心里叫苦,要是说已经帮他解毒了,那这伙人肯定耍赖,说不定还把自己赔进去;要
是不给,当下恐换不回解药。情急之下,弯弯信口胡诌道,“那不行,你们这么多人,我要是
给你们了,你们翻脸不认人怎么办。你也看到了,我已经给他解药了,不然他怎么能支撑到现在?我给他的解药可保他一年无虞,剩下的解药等我回去试过你们的解药以后,明年的今天亥时,还在这里来取。”
“不可能,要是一年后你跑了怎么办?”巫银恼怒地往前一步,弯弯惊吓地往后一步,感
到一阵杀意拂面而来。
“不这样就免谈。”弯弯把心一横,倔强地把那男人也往后扯了一步,摆出鱼死网破的架
势。
“给她吧。”那男人突然开口,打破了僵局,淡淡地瞟了弯弯略微颤抖的双手,嘲道,“矮冬瓜,谅你也跑不到哪里去。”
“主人”看到巫银还欲张口分辨,那男人冷厉的目光扫来,她立刻静若寒蝉,只好把手中的瓷瓶往弯弯那里一抛。
“好了,你走吧。” 确认了解药,弯弯心底松了口气,见巫银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也就
不再耍花样,大方地松开手。
见弯弯仿佛赶苍蝇一般随意地挥了挥手,那男人脸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立马消失,取而
代之的是一股阴鹫之色,他嘴抽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又没说,两名从人大步上前,把他护住
,尤其是巫银,紧张地往他手上把去,想看看脉相是否正常,却被他厌恶地把手打开。
“走吧。”阴沉着脸,三人渐行渐远,弯弯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脸上挂上一抹神秘的笑
容,又捏了捏怀里的药瓶,“嘘”地一下勒转马头,策马往回奔去。
只是走着走着,弯弯发觉不对劲,旁边的景色仿佛亘古不变一般,难道自己在这里兜圈子
,想到“鬼打墙”,弯弯吓得一个激灵,而此时的迷雾林再不像自家的后花园,反倒像一只怪
兽,要把人吞噬进去。
弯弯咽了咽口水,抑制了自己吓唬自己的冲动,决定先停下来,也许是晚上路黑,一时走
迷了,她慢慢地把缰绳勒住,而一直在黑暗里跑的马儿仿佛也觉得慌乱,乖乖地停了下来。
弯弯跳下马来,点燃怀中的火折子,再一次确认,自己确实转回了原地,惊悚地往四周看
了看,弯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不自觉的觉得脑后凉飕飕的,更让她惶恐的是迷雾林中
又不是完全的寂静,偶尔风吹过树叶传来的沙沙声更显得诡异。
怎么回事啊?弯弯额头上冷汗一滴滴地冒出来,她想了想,一狠心,干脆利落地跳上马,
反倒往林子深处而去。刚刚那几人往里面走,要么就是他们闹得鬼,要么总能碰到活人,总好
比在这里阴森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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