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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预谋
秋深,汴京愈发凉了,花雪在瑜王府住的日子不长,她一走,早起洒扫的小厮一如既往地穿衣起身干着庭院的活计,甚至还要起的更早才行,叶片落得多了,风又大,扫起来更加费劲。
整整一晚,赵承郢都没回府,一直在大内殿外候着。
官家的旧疾腿伤愈发严重了,昨夜疼痛了整整一宿,长夜无眠,晨气的潮冷侵骨生刺。
天刚泛起点亮光,寇谆便被天使宣进宫,此时已经在内殿待了有一个时辰了。
“爱卿不必多礼,”官家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十余年前他御驾亲征,结果战败还被敌军射伤了腿,当初腿上的伤痛如今随着日月渐老已经蔓延到脚上了。
“今日朕传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自从废太子倒下之后,朝中大臣纷纷进言要立蔺王为太子,你以为如何?”官家半倚在软榻上,说两三句话便牵动深喉咳嗽。
寇谆临事明敏,自然知晓官家一直不立太子的心病,废太子为了巩固位置竟然与契丹勾结,官家得到天位缺被传出得位不正的话来,先皇的正宫宋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大娘娘还活在世,官家轻易不肯立太子。
眼下官家时日不多了,但也听太医说大娘娘宫里的膳食已经缩减到一日一顿了,食欲清减至此,不是长久之相。
如若没有花皇后一事,五皇子赵承郢便是上上人选。
寇谆精明如鱼贯于水,他道,“陛下,近来您身子不适,朝中事物不多,不如三五天上一次早朝,您也好保重龙体。”
赵贤登基至今,每日鸡鸣时起,从不间断。
“朕没让你说这些,”赵贤咳嗽了几声,官家不仅每日早起而且坚持不用晨食,这几天病体堪忧,稍微牵动肺腑咳嗽,便头晕眼花。
“陛下,如果您想知道该立哪位皇子为太子,可以去问一个人。”寇谆心下也在揣摩官家的心思,如今朝中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便是三皇子蔺王和五皇子瑜王。
赵贤稍微坐直了些身子,逐渐弥小的眼睛这时候睁到最大。
“陈团擅长看人相,陛下若是犹疑不决自可以派陈团考究一番。”
官家陷入沉思,他现在身子已经透支得厉害,若是好好休息几日说不定还能再苟活几个月,只是立太子一事刻不容缓。
蔺王对太子之位志在必得,他买通了御医,从他们那里听到官家的身子已经差不多是油尽灯枯后,便想尽法子讨得官家关心,又是亲自监督修建寺庙,又是让王得烧炼丹药。
蔺王府这几日热闹得有如闹市,登门送礼的人把门槛都要踏破了。
书房内,烛火印照冰丝丝的冷空气。
蔺王坐在案前,拿出一块玉如意,他嘴角噙着笑,手里拿着一块丝绸布子把玉如意擦的不染灰尘,眸光敛出贪婪的愉悦。
“让你炼制的丹药如何了?”赵承栩刚放下玉如意又拿出南海的夜明珠。
夜明珠流光滢滢,冷银白的光芒碰撞上岸上烛火橙晕,显得更胜一筹。
王得弓着腰,他本就是托了蔺王的福才有幸一跃尘土之上,受到了官家的关照,他嘴角一弯,弯咧出来的讨好嘴角如一个大坑。
他嘿嘿地笑着,看来这段日子应该过的还算是滋润,他说,“王爷,您让我炼制的丹药已经送进宫了,此时陛下应当服用了。”
赵承栩脸上的笑盈盈突然翻脸,他锋芒剑眼,不满且气愤地盯着王得。
王得原本就不是个混官场的料子,虽然揣摩人心不在行,可赵承栩把话明摆着写在脸上,他膝盖一弯,咕咚一声就跪了下来,撑着地的手心一阵阵冒出冷汗。
他哆嗦地认罪,实则心里压根就没有想明白,他这是哪里招惹了蔺王,“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王爷恕罪。”
赵承栩鲜少在人前露出这样令人心头生出恶寒的眼神,他的手猛然收紧,之前还是心头好的夜明珠如沙砾般被他攥在手心。
“你呕心沥血地为天子炼制丹药,缓解了天子的旧疾,福延大宋,何罪之有?”
王得咽口水的动作缓慢而又生涩,撑在地上的双手瑟瑟发抖,鬓角一滴豆大的汗珠跌落,吓得他心跳有如擂鼓。
“王爷,此次炼制的丹药一分为二,臣给王爷也预留了一颗。”王得脑袋瓜子这会子转的快,再慢点今夜回去估计半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赵承栩似是满意地拉着嘴角,他话语已经平和了些许,“起来罢,你为官家炼制丹药那是功劳,瞧瞧你这芝麻大小的胆子,别碰上什么事就闹的风吹草动。”
“是是是。”王得僵着身子站起来,心有余悸地拿着袖子揩去额角的冷汗。
他慌张从身上摸出一个梨花木雕花盒子,双手颤颤巍巍地呈了上去。
盒子里是一颗圆润散发着朱色的丹药。
赵承郢眸子微密,照进他眼里的橙色烛火蓦然想被劈刀削了一半似的,他捻起这颗丹药,饶有兴趣地看着深低着头的王得。
“这丹药,有用吗?”他打量着丹药的余光锋利地扫向王得。
“有用的,炼制一颗丹药少则花费七七四十九天,多则花费九九八十一天,小小的一颗丹药更是聚了天下奇珍妙药。”
这个答案让赵承栩半是满意,半是不满意。
他隐晦地道,“甚好,那你可要对父皇的丹药多加上心,父皇的身子日渐式微,如有你这丹药辅佐得以延续生命,大宋的江山也就自然能长长久久了。”
赵承栩话里有话。
王得不经大脑思考只听到了表面的意思,他还痴傻地顺应着答话,“臣自然尽心尽力为陛下研制丹药。”
说完,王得愣了刹那,他心里意识到赵承栩说的话不对劲,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膝盖又是重重地跪砸在地,额头几近贴在硬邦邦的地上。
“臣该死。”官家要是真的身体硬朗,真的活的长长久久,那么意味着赵承栩也许会在王爷的位置上熬白鬓发,他怎么就这么愚蠢呢。
王得懊悔地挤弄了下眼睛,后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些。
赵承栩轻轻地笑了一声,他领悟到自己的意思就行,“你怎么就该死了?是你理解错本王的意思了,还是,”他的话别有深意地停顿了一下,“本王说错话了?”
自然不能是赵承栩的错,只能是王得的错,王得保命地磕头,把所有过错揽于自身,“是臣意错了。”
他明白了就好。
“夜深了,明日你还要进宫陪在天子左右,回去歇息罢。”
王得叩谢赵承栩,随后咬着牙才没方寸大乱地退出了书房,可一出门,他就双腿打软差点跌在地上。
他一走,从门外走出赵承栩的贴身侍卫,他静待命令。
赵承郢侧身坐在雕花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那颗丹药,“王得这人胆小如鼠,他知道我们太多事,盯紧他,必要时——”
他回头,目露凶光,必要时斩草除根。
侍卫领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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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脑袋里突然闪出关于这本文的灵感时,就一步步地去填补这个故事的框架,想把这个故事写出我认为最好的样子,可是写到这里,感觉还是写的差了。
不过下一个故事我会好好打磨的,下一个古言故事《多情只有春庭月》在专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