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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1
天城美园别墅一带偏市郊,过年期间,免不了受到烟花炮竹的轰炸,这一晚,两人心里都装着事,加上外面时不时的鞭炮声声,基本没入过眠。
翌日,楼紫惠端着起司经过楼梯口,就被一前一后走下楼梯的两人吓个正着。
“咦,这怎么回事啊?”楼紫惠望着顶着两双熊猫眼的两人,目瞪口呆。
岑舒菱精神不佳,对她淡淡一笑,就要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托盘。
“诶,小舒,不用。”楼紫惠后退一步,身子一侧,躲开了她的动作,“面色怎么差成这样?”
岑舒菱双手捂脸揉了揉,似乎想让自己精神点儿,“干妈,没事,昨晚外面焰火声有点大,休息不够好。”
“是干妈没考虑周全,你的房间偏西,挨着河道,鞭炮声肯定是从那边传来的。”楼紫惠有点自责,“干妈马上给你收拾一间东边的房间出来。”
说着眸子往后一瞥,一脸诧异,“阿樾你的房间不是靠东,怎么你的精神也不好?”
岑舒菱心“咯噔”一下,原本恹恹的情绪一下子清明,她回头,表情紧张地看着项樾,面梢悄悄爬上了红晕。
还对他膈应着呢,可楼紫惠这问题,明眼人一眼就能猜出来大概,她不想在长辈面前表现的很轻浮,岑舒菱有点怕项樾口无遮拦。
索性项樾神色淡淡瞟了一眼楼紫惠,几个大步迈下来,端过她手里的起司盘,神色恹恹开口:“昨天一个工作谈晚了,没睡好。”
说完身子一转,去了餐厅。
楼紫惠看着项樾的背影,拍拍岑舒菱的肩,问:“吵架了?”
饶是再怎么迟钝的人,此刻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低气压,更何况是楼紫惠这种心思细腻的性子。
岑舒菱眸光黯了黯,低下头来,视线往左下角瞥,有点想哭,低声回:“没,就是没睡好而已,干妈您想多了。”
大过年的,她不想因为他俩的事让其他人担忧,下意识的否认。
楼紫惠叹了口气,伸手扒开挡在岑舒菱眼前的碎发,回头扫了眼默默在饭厅摆碗筷的人,开玩笑说:“阿樾的性子又闷又犟的,这几年才稍有改进,小舒她惹你生气了,就应该晾着他,狠狠给他颜色瞧瞧,可不能事事太由着他的坏毛病了。”
岑舒菱:“……”
稍带调侃的玩笑话暂时消散了些她心里的别扭劲,她抬起头,瞟一眼饭厅里挽着袖子低头干活的男人,霎时,男人的头扬起,视线一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如电石与火花般。
就一秒,岑舒菱率先扭开了头。
两人一整个上午毫无交流,早饭后,岑舒菱上楼在花房里为楼老爷子念早报,老爷子悠哉的窝在软塌里,呷了口茶,闭上眼,哼起了小调。
国家政务刚读完,岑舒菱停下,抿了口水,正准备继续。
“丫头。”楼姥爷冷不丁出声打住。
岑舒菱抬眼。
“昨儿听你干妈讲,你跟樾娃子好了?”
思维一下子跳太快,不知为什么,岑舒菱心跳猛地咚咚响。
好个鬼,冷战着呢。
岑舒菱一时有点难为情,低下头。
楼老爷子眯眼打量她一眼,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
“怎么越长大越跟姥爷还见外了,这么大的事你俩都不跟姥爷说,是不是嫌姥爷年纪大了?”说着嘟着嘴,故意不高兴的看着她。
岑舒菱赶紧人凑上去巴巴着哄,埋在他肩上撒娇,“哪有,姥爷你永当壮年呢。”
几句话逗得老人哈哈大笑。
末了楼姥爷拍拍她的头,忽作感叹:“我楼家当真是何德何能,竟能娶到岑政的孙女。”
“姥爷~”岑舒菱窘。
“听说你最近进了岑氏?”楼老爷子笑意不减,问。
岑舒菱心一凛,点头。
岑氏如今风云变幻,业界早就有耳闻,更何况一直与岑政私交甚好的楼姥爷。
“累吗,丫头,可跟得上?”
“没问题的,姥爷。”岑舒菱轻声答道。
“一切有不顺心的,就赶紧抽身而退,”楼姥爷嘱咐,“我楼家的外孙媳妇可没到受外人脸色的地步。”
岑舒菱心中满是震动,感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短短数句话,就像给了岑舒菱吞了一颗定心丸,她知道,楼姥爷在给她撑腰,并给予了偌大的底气。
眼微涩,哽咽了,她在他怀里疯狂点头。
“还有,项樾那小子若是对你不好,第一时间告诉姥爷,姥爷替你收拾他!”
“不会。”岑舒菱笑一声,在他怀里摇头。
老爷子沉思数秒,突然悠悠扔下一粒重炮,说:“不过你这丫头我从小可就看上了,若你不是跟樾娃子成了,我家昊子我也可要争一争的。”
“?!”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岑舒菱瞬间呆若木鸡。
项樾刚踏上二楼,就被老爷子这中气十足的一句给“炸伤”了。
他整个人杵在原地三秒,脸色迅速沉了下去。
老爷子丝毫没有察觉到此刻僵硬的气氛,依然侃侃而谈,越说越起劲了,作势还有点遗憾。
“樾娃子看似沉默内敛,其实有时候啊,一根筋,跟丫头你的秉性某一方面倒有点类似,有些时候两人意见冲突时,估计谁都不会让步;不过昊子就不一样了,他那小子一无是处的,唯一一点好,就是低头认怂特别快,我以前想啊,是不是他与你更搭一点。”
岑舒菱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满头黑线,无语:“姥爷你这想法楼昊哥知道吗?”
“那孩子猜不到?”楼老爷子笑呵一声,“小子精着呢,这次回来听说我要在海都过年,二话没说就跟过来了,连自己亲爹妈都抛下了,哟,没想到被樾娃子给钻了空子,有意思。”
越说岑舒菱越尴尬,杵在那,怎么答都是错。
以前年纪小,性别意识浅薄,跟男孩女孩打成一片,没心没肺的,都没往楼昊那层面想过,并且他比这群孩子都大,颇有点领队的气质。
岑舒菱第一个就在他后面跟屁虫似的附和,觉得他好厉害,并且兜里经常揣着糖,哄得几个孩子心花怒放。
这楼姥爷三言两语的,暗示意味明显,岑舒菱再怎么迟钝,都听出了点意味,觉得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楼昊了。
正窘着,视线飘忽不定,略一回头,就与楼梯口的一束目光直直撞上,她一怔。
项樾套着黑色的高领毛衣,身形俊挺的立在那儿,因为在家的缘故,黑发软趴趴的垂在眼角,居家又清爽。
此刻,他的眉梢紧紧皱着,脸色阴沉的可怕。
那眼神此时太过锐利,掺杂着愤怒、压抑、讶异、伤感,百感交织。
岑舒菱避开他的视线,瞥向窗台上楼紫惠十分宝贝的一只腊梅。
楼姥爷丝毫未察,还在津津乐道。
“如今这娱乐圈鱼龙混杂,樾娃子身处其中的,诱惑巨大,就怕失了初心,丫头啊,你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可要多留几处心眼……”
话还没说完,脚步声咯噔,岑舒菱知道,项樾过来了。
“可不能任他……”
“姥爷!!”
自胸腔发出的一声喊叫,倒叫老爷子吓了一跳。
“哎哟,你这小子。”楼姥爷拍着心脏,长吁短叹,“故意着吧。”
项樾脸色难看,没理他,径直穿过圆桌,一把拉起凳子上的岑舒菱就要走。
“诶,哪儿去啊?”老爷子在后头喊:“报纸还没念完呢!”
“姥爷还有这么好的精神给昊子哥撬墙角,自个看吧!”项樾脱口而出,头也不回。
“你这小子,心眼这么……”
项樾的步伐很快,带着岑舒菱逃难似的,几个跨步往楼下走,立马就将老爷子骂骂咧咧的声音隔绝在了耳后。
岑舒菱气喘吁吁的,自然跟不上他的步伐,在后面一个劲的挣脱。
“你放手!”
“放你去找昊子哥?不放”
“嘶~你这人……”
终于在楼梯拐角,岑舒菱彻底摆脱了男人的钳制。
“你有病啊!”岑舒菱瞪着眼睛,揉着酸疼的手腕,气急败坏。
“从现在开始,你别想单独见昊子哥一面!”项樾胸腔剧烈起伏,盯着她,吐出这一句。
岑舒菱闻言,怒极反笑,“你幼不幼稚,姥爷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不管真假,这事没有商量余地。”
气氛骤然冷凝,两人瞪着彼此,只听得见呼吸的轻吐,再无言语。
半晌,岑舒菱眼角发涩,头偏开,“呵,又是这样……”
“什么?”
岑舒菱长吐一口气,说:“总是驽定的决定一件事,到点就告知别人你的意见,没有商量的余地!”
项樾一愣,“菱果……”
“退圈那件事,你不也是这样做的吗?”
贝齿啃噬着嘴唇,状似无意说完这一句,没等项樾说话,岑舒菱转身就进了厨房。
今儿团圆夜,早饭刚过,楼紫惠和张嫂就在厨房忙起来了,岑舒菱刚一踏进,屋内楼紫惠和张妈不时交谈,断断续续的言语就将过年的气氛勾勒,她驻足,回头看了项樾一眼。
男人揉着额头,立在原地,似乎对这今天两人之间发生的摩擦很懊恼。
眼泪不由钦出,岑舒菱赶紧抹去,她也不想,在今天这样一个日子,与他陷于分歧的漩涡里。
可有些事情,不说,不做,不代表就真的认同。
也许那圈子里真的不是他所喜欢的,但岑舒菱知道,一个人想达到什么样的高度,一定在那条道上劈荆斩狼,破釜沉舟拼出一条血路才爬上去,他用几年的时间沉淀,尝试,才终换来站在巍峨之时,如今,说放弃就放弃,用了一套项绍恒处境的说辞来说服她,让她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去接受。
但他们都懂,或许周围人全知悉,他所做的,并不仅仅是为了项绍恒。
她有时怪他的武断、笃定,不容商量的秉性,让她处在商议决策的大门之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到他想走的道路,却不能拉他回来,这是一种无力感,她知道。
她得遏制,她得告诉他,跟她选择将未来联系起的那一天,他的决定,并不只是为他自己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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