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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1
Chapter 61
伏地魔的声音消失以后,那些食死徒也都按照他的指示消失不见了,只在操场上留下了二十来个战斗中被击昏或者杀死的倒霉鬼。霍格沃茨的抵抗者不屑于使用索命咒,但马人的箭和其他魔法生物可不知道点到为止见好就收,克梅尔确信地上这群食死徒里起码有十几个死者,而她并不是会怜悯敌人的那种人。
远方的森林里轰鸣声还没有停歇,树人和巨人可不会因为伏地魔的一句话就停止行动,那些庞大的巨人就算想走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在这持续不断的背景音中克梅尔回过头去视察操场阵地的抵抗者们的情况。有几个人倒下了,但是看起来只是受了些小伤没有大碍,其他那些没有受伤的人已经开始照料他们了。
金斯莱和莱姆斯一起迈步向克梅尔走来,用他那一贯低沉的嗓音冷静地说道:“我们有五名受伤者,但没有死者,我已经给其他队伍的负责人发了通知,他们应该也在统计伤亡情况。”
“伏地魔的决定是个很阴险的手段,我们气势大盛,把他们压制得无法靠近一步,但他的发言却仿佛在说他们才是手握胜券的一方。现在终止战斗恐怕会影响师生们的决心和意志,哪怕只是看到伤员,也会让他们心生畏惧了。”克梅尔用平静的声音说出冷酷的话语,并且一点都不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愧疚,“我们必须调整策略了,许多学生应该会撤出战场,能确保有求必应屋的密道的使用吗?我们得把伤员和剩下的学生都转移出去。”
“恐怕也得考虑全体撤离了。”莱姆斯忧虑地看了一眼远方禁林还在搏斗的数对巨人与树人,一个巨人正把一个树人举过头顶狠狠地摔出去,但随即却又被背后冲来的另一个树人推得倒在地面引起了一阵猛烈的震动,“我们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巨人,但禁林里的树人是有限的,如果他们被击败了,我们就没法阻止巨人接近城堡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再坚持一阵儿,英国本土没有哪个地方比霍格沃茨对我们来说更具优势了,凤凰社成员熟悉城堡地形,而阿斯特和我可以让自然慷慨地赐予我们帮助。”克梅尔说着将视线投向不远处正在以狼的形态和马人们沟通的阿斯特,小姑娘应该是在请求他们留下来继续参与下一场战斗。这大概不难,因为许多马人正在打扫战场收集他们射出去的那些箭,而不是就这样径直离去。阿斯特的身后,禁林里其他的魔法生物也都安安稳稳地蹲在原地,像是缄默的石像一般一动不动,为下一场战斗积蓄体力。
“你们帮了大忙。”查理走上前来加入了对话,眼睛则直直盯着阿斯特在夜幕中散发着微光的身躯,用一种敬仰的口吻庄重地说道,“在罗马尼亚,我曾经见过一头白鹿穿行于荒野,所到之处枯木回春,万物生息。罗马尼亚当地人说那是他们的森林之神的化身。阿斯特让我想到了它。”
“我们的神明也在庇护着她呢。”克梅尔轻声作答,心中充满着慈爱与骄傲。
就在这时,一只黄鼬守护神如迅雷一般从城堡的礼堂飞了出来,抵达了他们的脚下。亚瑟·韦斯莱心碎而绝望的声音从守护神的嘴巴里断断续续地冒了出来:“查理……你得回来……弗雷德死了……我们在大堂。”
守护神说出的话语让他们陷入一阵沉默,然后查理开始朝着礼堂的方向拔腿跑去。
金斯莱和斯多吉留下来看护阵地,同时警惕着禁林方向的动向,克梅尔则牵着阿斯特与莱姆斯一起跟在查理的身后前往礼堂。
她心中涌起了纷乱的感情,或许是操场的战斗太过顺利,她下意识地觉得其他场所会更加安全,顶多会有几个人受伤,但是亚瑟却说弗雷德死了……
在他们的背后,认识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牺牲了,虽然这不能责怪守卫前线的他们,但克梅尔依然觉得沉重的心痛在侵蚀自己的意志。她很喜欢韦斯莱家的双胞胎,莱姆斯和她举行婚礼时,弗雷德和乔治带来了许多礼花装点了那晚的夜色,给宾客和她都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她很感激他们。
抵达礼堂并没有花费他们太多时间,他们过去的时候恰好赶上斯普劳特教授举着一个魔法担架穿过大门。唐克斯躺在上面,苍白的脸颊上双目紧闭,胸口早已经没了起伏。
克梅尔和莱姆斯一起刹住了脚步,看着斯普劳特带着唐克斯的遗体走进礼堂,把她放在早已排列成行的牺牲者旁边。
礼堂里挤满了人,幸存者三五成群地站着,互相搂抱在一起安慰彼此。庞弗雷夫人在高台上救治着那些伤员,而大厅中央的地面上则是他们搬运来的死者的遗体。
克梅尔松开了握着阿斯特的手,踉跄着向礼堂内走去,眼睛则从牺牲者的身上绝望地飞速扫过。那里不仅有唐克斯,还有马琳·麦金农,德达洛·迪歌,勒米纳,奥斯卡,以及许许多多她不认识的年轻的孩子。他们有的毫发无伤,却面无血色再也无法醒来;也有的躯体残缺不全,身上沾满早已凝固发黑的血液。像弗雷德·韦斯莱这样身旁有人环绕的遇难者仅是少数,更多的逝者只是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人会跪在他们身旁为他们哀悼垂泪。
那是多么孤独啊——
克梅尔觉得头晕目眩,喘不上气,她的身体正从指尖开始变得冰冷无比,寒气顺着手指攀上胳膊再然后漫上胸口与心头,让她的心脏沉重得几乎无法继续跳动。
这太奇怪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牺牲者?他们明明战斗得很顺利,甚至把那些食死徒打得抱头鼠窜止步不前,可是他们身后的城堡里,却会出现如此多的伤亡者?
他们明明没有放哪怕一个巨人过去。城堡或许发生了几次爆炸,但也没有出现大片的破败倒塌,就算是从密道涌入的食死徒,按理来说也不该造成这么惨重的伤亡啊——
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战争和死亡本就没有道理可言,它们只会残酷地掠夺所见的一切,不给人留下喘息的机会和逃脱的余地。
“克梅尔!”身旁的莱姆斯及时伸手撑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使不上力气,几乎快要站不稳脚步。
克梅尔抬头望向自己的爱人,从他写满焦虑与沉痛的绿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带着惊惧和悲伤的面容。
“莱姆斯,我们做错了吗?我以为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所以和大家一起斗志昂扬地投入了战斗,这一切都是错误的吗?”她虚弱地向他提出哀求般的疑问,“如果没有牺牲,我们绝对无法迎来胜利,可是这么多的牺牲……真的是值得的吗?”
莱姆斯或许没有预料到她的提问,他阖眼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睁开眼睛,静静地作出了答复。他的语气依然带着些许难掩的哀伤和痛苦,但又显得无比坚定:“对于像我们这样身处战场的人们来说,所有的牺牲与付出,都不该用值得与否来评判。然而即便要牺牲再多的东西,我们也不能停止战斗。”他用强壮有力的双臂将克梅尔从地面上拉了起来,然后给了她一个代表着安慰和鼓励的拥抱,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来吧,我们必须继续战斗下去。”
克梅尔在莱姆斯的怀中短暂地闭上双眼,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心跳,让这份灼热的感觉缓缓蔓延到自己身上,唤醒她沉重而冰冷的身躯。
答案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1979年的那个晚上在凤凰社的宣誓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时,她就已经起誓,为了对抗伏地魔要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克梅尔感到力量再一次回到了体内,她仰起头看向自己的爱人,缓慢而坚决地向他点了点头,重新挺直了脊梁。在伏地魔发起下一次攻击之前,她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她转头看向四周,没能发现哈利的身影,他们一开始集结于此就是为了帮男孩争取完成任务的时间,她希望男孩没有因伏地魔的挑衅而动摇。他们还会继续战斗下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希望牺牲一个还不到18岁的男孩来保全自己。
克梅尔和莱姆斯分开给在场的人们搭把手,她带了一些效果很好的魔药可以帮得上伤员们。然而帮庞弗雷夫人照顾伤员的同时,她的心里也升腾起了些许忧虑,她没有找到利亚姆,也许他还在外面帮忙转移伤者。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克梅尔变得愈发不安了,她召唤了一个守护神给利亚姆送了口信,希望能得到他的回信,然而十几分钟过去,却还是没有接到利亚姆的联络。
可是他也不在牺牲者的行列里。一开始克梅尔确认牺牲者面容时就十分恐惧看到利亚姆的遗体,虽然这么说或许非常自私,但看到逝者里面没有利亚姆时,她着实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克梅尔看到拉文克劳的院长菲利乌斯·弗利维又搬运了一个伤者走进了礼堂,想要把他交付给庞弗雷夫人诊疗。克梅尔赶忙起身走上前去急切地开口询问:“抱歉,弗利维教授,请问你看见利亚姆了吗?”她记得利亚姆当时是和弗利维教授一个队的。
这个矮个子男巫摇了摇头,用带着些许忧愁的尖细嗓音说道:“抱歉,克梅丽尔,拉文克劳塔楼爆炸之后我们退回了走廊和食死徒进行防御战,从那之后我就没看见利亚姆了。”
失望漫上心头,但她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向弗利维教授道谢:“谢谢您,教授。”
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利亚姆出事了,她不愿意这么想,但联系不上利亚姆的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他安然无恙,绝不会无视她送去的信息。
然而克梅尔没有更多时间忧心于这件事了,因为伏地魔那用魔法放大了好几倍的声音再一次远远传来,响彻了整个礼堂:“哈利·波特死了。他逃跑时被杀死了,在你们为了他舍弃生命的时候,他却只顾自己逃命。我们把他的尸体带给你们,以证明你们的英雄确实死了。”
————
他们簇拥在礼堂门口,凝视着草地上那个毫无生气的身躯,仿佛感到最后一丝希望就这样消失了。
伏地魔用了两次惊天动地的沉默咒,让那些试图为哈利呐喊出声的人们全都被迫闭上了嘴。他看起来是那么强大,几乎不可战胜。他用慢条斯理但难掩窃喜的声音冲着所有人说道:“他是在试图逃出学校的时候被杀死的,在试图自己逃命的时候被杀死——”
“你撒谎!”一个人影大喊着冲出人群朝着伏地魔扔出一道魔咒,但伏地魔只是轻飘飘地一挥魔杖,就让那道咒语转向并且几乎同时缴械了她的魔杖。
克梅尔绝望地挤开那些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试图跑到被重重摔在地上的阿斯特身边,但伏地魔扔出一道绳索把刚刚跑出人群的她即刻捆了个严严实实,而和她一起冲出来的莱姆斯也被掀翻在地,头上被刮破的伤口开始流血。
伏地魔的魔咒让他们只能趴伏在地上,甚至抬不起身子。克梅尔竭力挣扎,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巨石压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
“啊,多么感人。”伏地魔用细长的宛如蜘蛛腿一样的苍白手指摩挲着自己手里的魔杖,发出了像是毒蛇吐信一般的嘶嘶声,“哈利·波特的小女友,还有她的蠢货父母全都出来送死了。”
他像是很感兴趣一样地将视线在倒伏在他面前的一家三口之间巡回,轻声说道:“伟大的卢平夫妇,因为发明解除狼人诅咒的方法荣获梅林爵士团二级勋章——我必须承认,你们确实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让我损失了一些强大的即战力。巨蜘蛛还有那些受惯了压迫的魔法生物原本都是我可靠的盟友,却被你们如此轻易地驯服了。你们居然还唤醒了那些沉睡了千百年的树人来应对我的巨人,这一切举措确实值得称赞。”他的视线停在了克梅尔的身上,嘴角沁出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笑容,继续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你在受到折磨的时候,还能使用被称为德鲁伊之力的那种力量吗?钻心剜骨!”
他的魔咒击中了克梅尔,把她直直拖上了半空再狠狠扔在地面上,让她发出一声闷哼。很奇怪的是,伏地魔的钻心咒并不怎么疼,甚至比不上砸中地面时的那份疼痛。
伏地魔对于克梅尔的表现很不满意,但他或许错以为她是在竭力忍耐才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发出不像样的尖叫。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倒在地面上的阿斯特,轻声说道:“也许我们应该向大家演示一下,那些愚蠢地继续反抗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纳吉尼,用餐吧。”
大蛇从伏地魔的肩膀上轻飘飘地滑落下来,贴在草地上蜿蜒爬向地上的阿斯特,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准备袭击被魔咒按在地上的娇小女孩。
缄默的人群躁动起来,有人试图冲上来阻拦却被食死徒的魔咒击退。大蛇已经爬到了阿斯特的跟前,高高扬起头颅,电光石火的一瞬,阿斯特突然变形为白狼从草地上一跃而起挣脱了无形的束缚,然后下一秒又变回了人形,双手用力地砸向了朝她袭来的大蛇——她的手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握着一颗巨大的闪耀着银光的狼牙,这颗狼牙随着她的动作扎进了大蛇的脑袋,将它的头狠狠钉死在地面上。
那个瞬间银光大盛,趴在地上的克梅尔恍惚间看到一道像是狼的影子从阿斯特的背后一闪而过。而遭到反击的大蛇仅是剧烈地挣扎了一下,就瘫倒在地不再动弹了。某种黑色的像是粘稠血液的东西从它的嘴角和头上的伤口溢了出来,让克梅尔联想起那象征着死之诅咒的粘液。
伏地魔发出一声愤怒的喊叫,举起了他的魔杖,但那道绿光只击中了阿斯特片刻之前所在的草地。小姑娘又一次变成白狼,灵敏地在草地上飞速跃动躲开了伏地魔扔出去的索命咒。
震天撼地的吼声回来了,所有人都挣脱了伏地魔之前设下的束缚,举起魔杖再一次展开战斗。一直在操场待命的马人和魔法生物在阿斯特的指挥之下又一次向食死徒发动了攻击,无数箭雨倾泻而下,把那些没来得及使出防御魔法的家伙扎成了刺猬;蜘蛛和林精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浩浩荡荡地踩踏着倒在地上的倒霉鬼;许多夜骐盘旋着从天而降,用蹄子接连踹倒了好几个食死徒。
克梅尔待束缚一消失就挣扎着爬了起来,跑向莱姆斯身边查看他的状况,后者的半张脸都被鲜血覆盖了,但还是向她挤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哑着嗓子说道:“我没事。”
克梅尔掏出随身带着的白鲜往莱姆斯额头的伤口倾倒了一些,他的伤口立刻冒着滋滋白烟愈合了。大部分人都冲进了门厅继续战斗,所以他们周围几乎没剩下多少人了,就连阿斯特似乎也被人群挤进了建筑。克梅尔扶起莱姆斯,和他一起跟着最后一批人冲进了礼堂。
伏地魔站在房间一头,大声地指挥部下,同时挥舞着魔杖把颜色各异的魔咒射向四面八方,但在场的人们毫不畏惧这一切,纷纷投入到如火如荼的战斗中来。就连霍格沃茨厨房里的小精灵也挥舞着尖刀投入了战斗,对着能见到的每个食死徒又刺又砍。
残留在礼堂里的食死徒在被接连击倒。
克梅尔和莱姆斯并肩战斗彼此配合着使用魔咒,先是干掉了她的老熟人麦克尼尔,然后又把威尔克斯送去跟霍格沃茨的礼堂石墙进行了激烈的亲密接触,再送给穆尔塞伯一个结结实实的粉碎咒二连击,把他炸飞出去撞掉了他们头顶的一盏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水晶灯。水晶灯掉落下来在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飞溅出一堆碎片,不过看起来没人因此受伤。
越过躲闪的人群,克梅尔看到阿斯特已经变回人形正在和一个金棕色头发的拉文克劳的小姑娘一起战斗,两人同时发出的魔咒把一个陌生的鹰钩鼻食死徒击飞到了礼堂的另一头。她们都安然无恙,克梅尔顿时松了口气。
“月亮脸,干得漂亮!”从他们身旁跑过去的小天狼星对着莱姆斯匆匆咧嘴一笑,然后干脆利落地用一个漂亮的障碍咒掀翻了举着魔杖试图偷袭斯多吉的卢克伍德。海丝佳紧跟着小天狼星的脚步追了上去,轻盈地挥舞魔杖把一个刚刚跑上楼梯的食死徒变成了一块石雕,让他顿时僵在了原地。
不远处,麦格、斯拉格霍恩以及金斯莱正在跟伏地魔战斗,三个巫师在他周围徘徊游走,与伏地魔陷入了僵持不下的状态中。而莫丽则英勇无畏地与贝拉特里克斯决斗,甩出一道漂亮的魔咒直中女食死徒的心口。
贝拉被击倒的事实引爆了伏地魔的怒气,周围的好几个巫师都被他爆发出来的魔力击飞了。伏地魔朝着莫丽举起了魔杖,但在他发出咒语之前,伴着“盔甲护身!”的大喊,哈利揭开他的隐形衣出现在了礼堂的中央。
伴着惊愕的欢呼声,礼堂之外自远山背后探出头来的朝阳,向他们投来了黑夜之后的第一道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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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战斗结束,人们聚集于礼堂欢庆时,克梅尔终于见到了利亚姆。
“他从拉文克劳的塔楼上坠落下来,半个身子被压在一片破碎的石墙下,所以搜寻死难者的人们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我很抱歉。”弗利维教授用颤抖着的尖细嗓音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已经皱皱巴巴的手帕,抹掉了自己脸颊上流淌而下的眼泪,然后迈步离开给克梅尔腾出了空间。
她看到了躺在担架上的利亚姆因爆炸和坠落而变得破破烂烂的身体,感觉所有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离。她跪倒在地,手脚并用地爬向利亚姆,艰难地抬手覆上他沾满早已干涸的血块的冰凉的脸,看着那仿佛是陷入沉睡般平静的面容,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再也见不到他那双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蔚蓝的眼睛了。
——不对,丧生于爆炸和坠落一定很痛、很痛,这样的死亡,怎么可能平静呢?四肢断裂、内脏破损、肌肤还被火焰灼伤,怎么可能平静呢?
这太不公平了,利亚姆凭借自己精湛的医术治愈拯救了那么多人,命运为何对他如此残酷?他努力地挣扎地活过了,和残酷的童年对抗,和不讲理的疾病对抗,和邪恶的黑巫师对抗,他像一个勇敢的战士一样迎难而上战胜了无数艰难困苦,却在黎明的前一刻倒下了。他孤零零地躺在拉文克劳塔楼下冰冷的地面上流血至死,直到太阳升起才被人发现,这是多么寂寞而痛苦的事啊。
啊啊,她多么希望她能代替他承受这一切啊——
克梅尔绝望地将弟弟的上半身抬起,轻柔地抱进自己的怀中,脑海中第一时间产生的想法不是他有多么冰冷,而是想起了夕阳之下年幼的利亚姆对她说出的那句“请不要丢下我”。
小小的少年沐浴在日暮的光辉中仰视着站在他身旁的她,稚嫩的脸庞上是发自真心的信任与依恋。那一刻,她终于得以找回失落了八年的亲情。
“利亚姆……”克梅尔低声呢喃,深情地呼唤着弟弟的名字,但这个男巫却无法再睁开双眼冲她露出微笑了。
克梅尔能感觉到莱姆斯和阿斯特都来到了她身侧。莱姆斯用宽厚温暖的手掌拥住她的肩膀,似乎是希望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而阿斯特则跪坐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用自己的袖口轻轻擦了擦舅舅嘴角的血痕。
可是利亚姆,永远、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战争结束了,我们胜利了。”克梅尔用温柔的声音对着不会给予自己回应的利亚姆轻声说道,如果这声音能传达给已经前往另一个世界的他,他是否会因此感到些许慰藉呢?
克梅尔抬起头看到了这间专门用来让牺牲者短暂停留的屋子里那些悄无声息的躯体,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无法用平静来形容他们。死亡从不是一件平静的事,无论对本人还是爱着他们的人来说都是如此。然而多亏了他们,活着的人们才能像现在这样享受胜利。
隔着一面石墙,克梅尔能听到礼堂传来的那些愉快的声音仍未停歇,她想起了1981年的11月1日,那日的天空也像现在从窗户看出去的那样高远而深邃,无比美丽。
“While the world did gaze with deep amaze
At those fearless men but few
Who bore the fight that freedom\'s light
Might shine through the foggy dew.”
远远地,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传唱一首她很熟悉的来自故乡的歌谣。那声音被初夏的微风越过窗户推送到她面前,没入双耳,沉进心畔,激起阵阵涟漪。
她想起了埃德加、吉迪翁、费比安以及多卡斯,想起了邓布利多,想起了穆迪,还有所有那些为了光明未来献出生命的人们。他们因爱而生,为爱而死,用自己的生命为活下来的人们映亮了仿佛永无止尽的黑夜,铺砌出一条通往明天的道路,就如歌谣所唱的那样——为了自由的光辉而奋战的人们,他们所焕发的光芒透过重重迷雾仍能清晰地闪耀。
她希望他们都能因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得到安息。
漫长的战争已经落下了帷幕,英勇的战士理应魂归故里。
从1968年登上驶向大洋彼岸的那艘渡轮开始,利亚姆和她兜兜转转在这世上漂泊了三十年,遭遇了无数的艰难险阻,拼尽全力地活到了今天。而现在,利亚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克梅尔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划过自己被微风吹得发凉的脸颊。她收拢手臂将怀中的利亚姆抱得更紧了一些,像每个真心疼爱自己弟弟的姐姐那样,俯身在他耳畔以嘶哑的嗓音柔声说道——
“利亚姆,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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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梅尔为了查看死者松开阿斯特的手跑上前去的那一小会儿里,阿斯特看到了刚刚抵达礼堂的哈利,与他进行了简短的沟通,知道了必须杀死大蛇这件事。
蒂芬的狼牙因为是狼之灵的遗留物而且受到了戈德林的祝福,所以具有毁掉魂器的能力,就像蛇怪的毒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