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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章
呵，居然还学会威胁人了？
陵越斜斜睥了百里屠苏一眼，目光方才递出，便被生硬压下。陵越垂下眼睫，伸出手握住了百里屠苏的手腕，以一种强硬的抗拒的态度将它拉开。
握着百里屠苏的手腕，陵越转过身，百里屠苏仍比他矮上些许，然而充分锻炼后成长得强健有力的身体已足以弥补这差距，过分贴近的身体，几乎仍是将师兄笼罩在其中。
他沉默着和陵越对视，陵越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他抿了抿唇，手上用的力气便有些大，百里屠苏已经能够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阵阵疼痛。
“百里屠苏，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陵越压低了声音，也压抑着怒气，或许还有一些不易觉察的恐惧——恐惧着可能、甚至已经在他们两人之间存在的事物。
“我知道。”
百里屠苏目光平静，陵越甚至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饱含纵容的笑意。
然后他便知晓，自己绝对不会从这素来乖巧的师弟那里得到任何想要的回答了。
不得不说，这一刻，他的心情是沮丧的，甚至还有几分自暴自弃的颓废。他不知道，也无法明白百里屠苏究竟为何会生出这样的念头，究竟是焚寂煞气影响了他的心绪，还是自己这素来乖巧听话的师弟，本来就生的一副叛逆不羁的性子。
又或者……是在之前数年亲密无间的相处中，自己率先表露出了某种错误的讯息，以至于自上山后便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师弟，才在无形中受到了影响……
陵越不愿意再去想这种可能。
从心底泛起的森冷惧意，让他紧紧握住百里屠苏手腕的手掌轻轻颤抖。
“无论你所思所想为何，此般悖逆之念又是缘何而起，这一切……到此为止。”
百里屠苏忽然笑了起来。他微笑着弯起眉眼，隐藏住眼中几乎满溢出来的悲伤和怀念。
他在想，曾经的师兄，究竟是经历过如何痛苦的自我否认和挣扎，才最终承认自己的心意，而后又用了怎样的毅力，选择将自己的情感压抑，不曾表露分毫。
他做不到。
百里屠苏诚实地摇了摇头。
“师兄……我做不到。”
“百里屠苏！”
陵越难得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扬高声调后，陵越神色一凛，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内室，见那里仍是毫无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百里屠苏却是俨然一副破罐子破摔后的坦荡，浑然不在乎随时可能出来的师尊和众位长老，只是盯看着陵越。他看的那么专注，仿佛希望将自己目光中饱含的所有情绪尽数倾注于师兄，将自己复杂而又热烈的情感剖开在他的面前。
陵越被他看的几乎克制不住想要移开视线，在他有所动作之前，百里屠苏开口了。
“师兄，我自上天墉城后，便从未下山，除师兄和师尊外再无亲近他人。我知道，师兄一直因此而自责，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过度维护而将我与其他同门相隔绝，但绝非如此。”
他深深凝视着陵越的面容，目光中蕴含着千言万语。
“师兄，我需要让你明白，我并非不能与他人亲近，而是不愿。我确实曾经渴望下山，想要亲眼去看一看我没有见过的广袤世界，然后找到自己失去的记忆，但是现在，我只想留在天墉城，守在师兄的身旁。”
“我自是心生绮念，却并非强求师兄做出同样的回应，只是亦难免希望师兄不要逃避，不要轻怠，能够正视我的心意。”
他说的那么诚恳，将自己放的那么低，陵越一时竟是无言。
陵越的思绪十分紊乱，他隐隐约约察觉出百里屠苏话语中藏着什么十分不妙的讯息，可纠缠成一团乱麻的理智与情感，让他难以思考。
他徒劳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松开手，任由百里屠苏的手腕自掌心垂落。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静静对峙，沉默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众位长老从内室鱼贯而出，虽然面色都有些凝重，但是很显然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在领头的涵素掌教走出的时候，陵越便已移开视线，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开，离着百里屠苏远远地站定，垂下眼睫，目光空空地落在地面上。百里屠苏的视线一路追过去，近乎执拗地专注盯视着刻意避开自己的陵越。
众位长老各有心思，一时之间居然也没有人察觉到这师兄弟两之间的微妙变化。妙法长老第一个开口告辞，这似乎打破了某种凝滞在众人间的桎梏，众位长老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看了一会，竟是没有一个人再解释些什么，纷纷离开了。
执法长老本是随在妙法长老后第二个离去的，却又去而复返，卷挟着满腹的不甘，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向涵素掌教，路过百里屠苏时，目光带刺地瞪了他一眼。他在掌教真人面前站定，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了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回头瞥了百里屠苏一眼，拧着眉欲言又止。
掌教真人坦然与他对视，原本目沉如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的紫胤也似有所觉地抬眼看去。分明没有人做什么，执法长老却觉周身压力骤然增大，他狠狠皱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拂袖而去。
掌教真人一脸莫名，伸手抚了抚自己垂下的鬓发，眼神却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紫胤也不看他，径自走到陵越身旁，手掌轻轻落在他的发顶。
“不必担心，一切尚有为师。”
尽管师尊关注的点不是那么正确，但陵越依旧被安慰到了。
他抬起头，满心的愧疚恼怒和不知所措尽数化在了眼中，紫胤微微一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烟灰色的眼眸渐渐柔和了神色。他安抚地揉了揉陵越的头发，略略颔首，然后收回手，走向百里屠苏。
“屠苏，你随我来。”
百里屠苏点头应下，最后深深看了陵越一眼，跟在紫胤身后离开。
陵越仍然有些心神不宁，和掌教真人告辞后便缓步走出临天阁。
“越——”
听到脚步声，在外面来来回回走了大半晌的风晴雪抬起头，确定来人是陵越而不是之前不认识的那些长老，风晴雪脸上的闷闷不乐立刻就变成了喜笑颜开。然后，顶着陵越扫过来的凌厉视线，风晴雪默默地、乖巧地改了口。
“大师兄。”
她瞅了一眼陵越的神色，不知道从那上面领会到了什么，欢欢喜喜地跑过去，停在他身前，睁大眼睛背着手有些急切地问。
“你和那鬼面人交了手，有没有看到他的模样？”
“不曾。”
陵越摇了摇头，忽然皱了皱眉。
“不过……他的眼睛，依稀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你，可是认识他？”
风晴雪犹豫了下，摇摇头，整个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花儿一样蔫吧下来。
“……我不知道。”
她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双手背在身后，脚尖下意识地在眼前胡乱点点画画，。
“他……他和我记得的那个人，有些像。但是若是大哥的话，不会认不出我的。”
陵越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毫无头绪，论起郁闷和悲伤来比现在的风晴雪只多不少，他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不忍见往日里明丽开朗的女孩子现在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半天才干巴巴地憋出一句。
“世间之事，皆是求仁得仁，你为寻兄长竭尽全力，便可无悔。”
“恩，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啦。”
风晴雪重重点了点头，弯起了眼睛凑近了些。
“越越果然是好人呢~”
陵越面露囧色，也不争辩，越过笑盈盈的风晴雪向传送法阵走去。
他并不想回剑阁，却也不愿留在此地，只想着借由传送阵随便去到什么地方，一个人静一静。
传送阵前已站了一个人，天墉弟子利落轻便的天墉道服穿在他的身上，总是带出广袖长衫的飘逸疏离。
青年转过身，温润沉静的面容上露出如此明显的欢喜，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之前那个背影勾勒出的冷漠。他微微一笑，总显得过于平静的眼中也流泻出了笑意。
“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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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苏：嗯，按照师兄的性格，我先缓一缓，放一放，让师兄自己想一想，然后——
晴雪：越越~
少恭：大师兄。
陵端：师兄！
芙蕖：师兄~~
屠苏：……（缓你麻痹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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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