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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上)
“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再过三日便可移驾归宫了。”这几日,照顾帝王多由德妃担待,慕容婧把后宫日常事宜依旧打理得井井有条,想着皇后即将归宫终于能稍稍松口气了,然婳儿的事却还是牵动着她的心脉。晚间沐浴过后,芸茉边替她摘下云鬓间的玉簪,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宝鸢来了。”慕容婧微一点头,芸茉向身后的宫女递了个眼神,便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风帽外袍的女子,正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宝鸢。“奴婢宝鸢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宝鸢褪下风帽,躬身请安道,慕容婧一抬手道“起来吧。”宝鸢站直身子后如以往每月一样汇报着有关广明宫的大小事务,慕容婧听着宝鸢一一道来心思却全然不在德妃身上。直到宝鸢说道:“近日来德妃与严相的密信往来比之前要频繁些……”“严相?”“是呢娘娘。”“你可有看到书信内容?”“回娘娘,奴婢不曾看到,每次信局有信递来,德妃都会挥退所有人独自看完信,将信纸焚烧完后才会回信。”“她如何向宫外送密信?”宝鸢摇摇头“奴婢不知,只知德妃写完回信后便有死士为其送信,绝不会经由奴婢们的手。”慕容婧转过身来看向她问:“那你是如何知道是死士替她送信出去的?”“奴婢有一次听到德妃在内室看完信后……与……男人说话的声音,说是务必要把信送出去……”“男人?”“是…虽然声音有些模糊,但绝对是男人的声音没错。”慕容婧心里思忖着若是死士为其送信倒也是合情合理,且死士也多为男人……“好了,今日时间也不早了,宝鸢你先回去吧。”宝鸢福了福身又戴起风帽便退了出去。室内无人说话,寂静之中,愁绪满肠的慕容婧终于长叹了口气。
宝鸢自重华殿侧出来后,沿着回廊往韶乐宫外走去,未曾想迎面碰上了简袍单裙的长郡主。她避于廊侧福身道:“奴婢见过长郡主,郡主万安。”婳儿本就心下有些主意,想来找自家母妃聊聊关于自己洗脱污名之事,一抬手便让宝鸢起来,又压低声音问:“我记得,你是……广明宫的?”“回郡主,是的。”婳儿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宝鸢走近后,婳儿便趴耳轻声问了她几个问题,宝鸢均是思索了一下才以点头或摇头回答。问毕,婳儿才对宝鸢笑颜晏晏,衷心道了声谢谢。宝鸢虽不明白这几个问题的用意,还是福下身去道了声:“奴婢愧不敢当。”
婳儿目送宝鸢离去后,却是直接折回了自己的清乐阁,她一个人坐在寝阁内的飘窗下,闭上双眼试图理清自己的思路。现在皇室可谓经历着内忧外患、甚至有些不堪其重的趋势:皇爷爷卧病至今已一月有余,德妃却一反常态,显得非常“乖巧”,与平时雷厉乖张的形象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暗地里也有死士替她送密信……亲叔父豫王差点掐断自己最后的生路,豫王妃亦不再唯唯诺诺……多蒙族消息灵通、如有神助,趁皇帝病倒及汛情肆意侵扰西北城域……严相一直狼子野心、蠢蠢欲动,此番更是违旨不遵、百般推脱,对西北军情视若无睹……这些事件之中必有联系。可是,究竟是什么呢?把这些人都联系到了一起?他们究竟想干什么?西北军情又给如何平定?再这样下去,剠州若是不保,荆城恐怕也要……思及此,婳儿猛地睁开了双眼。不行,绝对不能,自己一定要快快想起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珊瑚在一旁看着自家郡主正皱着眉苦思悯想着什么,也不忍打扰,便蹑手蹑脚地径直走向梳妆镜前,将一对擦拭好的鎏金步摇放回妆匣。“咦?这个香囊是什么呀……”婳儿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珊瑚觉着这个香囊陈旧无用,便捏在手里想去问问婳儿是否还要这个香囊。
婳儿本来空洞的眼神却在接触到这个毫不起眼的香囊时,瞬间有了光彩,忙叫住了珊瑚,“这个香囊你是从哪儿得来的!”“郡主,这个香囊是放在您妆匣里的呀,奴婢正想问您还要不要呢…”婳儿突然觉得脑海中之前所有的混沌似乎都要迎刃而解了,手有些发颤地拿过了香囊,翻到反面一看,果然!是当时的那个香囊!婳儿的眼珠子滴溜转着,又低头沉吟了片刻,再抬起头时,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抬起头对珊瑚道了声:“多亏你了珊瑚!”随即只留珊瑚呆呆地站在原地,没缓过神来。而婳儿则是夺门而出,琳琅在门外看到婳儿飞奔出去,也顾不得其他,取了外袍跟上婳儿。一路奔去的方向却是飞鸿书院,天空却飘起了雨来。
由于还在“戴罪”期间,林煜推开书房的门扉,看到来者是泪汗满面、素裙风帽的婳儿时竟是一愣。可借着烛光,他能看到婳儿眼中明亮灼人的希望和决心,终是侧过身来,让婳儿和琳琅进门来。林煜背对着婳儿,兀自看向房内挂着的字帖,一言不发。婳儿方拉下风帽,站定在林煜面前,刚唤了一声师傅,却听自己师傅用清冷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说:“剠州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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