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传奇之素心如雪

　　第六十章：殿前之舞惊全场
　　宇文燕看着她的纯净娇柔，皱眉道：“宣王殿下，我南漠国之人，不喜你们大崇的靡靡之音，莺歌燕舞，透出一派浮华奢靡之气。
　　贺兰珺并不与她对话，只是对着贺兰玥道：“请皇兄赐剑。”
　　他自己则手下一动，“筝——”一声冷冽的弦音陡然传出，让人浑身不由一个激灵，他双手十指舒缓地拨动，琴音顿时与潺潺水声无间地融和，如清泉般汩汩而出。
　　秦惜虽不会武功，舞技却不凡，她的身影如同飞燕般轻盈，伴随着幽幽的琴声，玉手抽出剑鞘里的宝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闪动，剑光闪闪却与女子柔弱的身影相融合。
　　宣王双手突然一紧，那琴音也陡然一变，战马嘶鸣、铁骑金戈之声顿时充塞天地，瞬间既奔涌出千军万马的气势，让人恍惚觉得，似有无数兵马从四面八方风驰电掣飞奔而来，让人心中顿起凛凛惧意。
　　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秦惜的腰肢随机顺着剑光倒去，她嫣然一笑，令人迷醉，剑却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惊鸿飞龙，四下游走，时而轻盈如风，点剑而起，时而快如闪电，落叶纷崩。
　　宣王手腕轻顿，那千军万马的气势顿时一弱，他舒腕轻拂一阵，
　　双手一划，突然按弦不动，所有声音便都戛然而止，就如千军万马齐齐停步，整齐地立在众人身前身后一般。
　　而秦惜仿佛就似月宫中的嫦娥，轻盈清新。她足尖轻轻一点，完美的旋转后，剑已隐在宽袖中，层层裙尾纷纷垂下，人已静如梨花，淡淡而立，万籁俱寂，只余清风明月伴流水。
　　“好！”
　　最先出口称赞的是暮浩，他向贺兰玥施礼道：“崇皇陛下万福，宣王爷名动天下，果非缪传，大崇真是人杰地灵呀！”
　　宇文燕也随后道：“胸中没有百万雄兵，演绎不了如此雄霸天下的气概。宣王若生于乱世，定会覆夺天下，想不到你的霸气竟都隐在琴音里了，不输你朝睿王呀！”
　　这是何意？贺兰珺脸色大变，就连其他人，也被惊得不轻。
　　贺兰玥神色淡淡，轻轻笑道：“宇文姑娘谬赞了，朕兄弟雄霸天下的气概比起令兄永信侯来，还相差甚远呢，要不然也不会留下贵国使臣，谈论议和之事了。”
　　听崇皇此言，大家面色稍霁，都不满地看着宇文燕。
　　暮浩赶紧上前说道：“陛下宽仁，我主和善，两国交好也是百姓所期望的，天下太平，才能共享安乐嘛。”
　　“是呀，是呀。”众人附和道。
　　宇文燕面色有些阴沉，显然不悦。
　　暮浩身边的男子见这些人比来比去，说来说去，徒做口舌之争，显得有些不耐烦，他走上前去，也不施礼，只是莫名其妙地问道：“今日宴会，怎么不见你朝毓宁公主呀？”
　　刘明远连忙回答道：“公主身体不适，并未出席。”
　　那男子又问道：“请问一下，毓宁公主长得和你家皇帝相像么？”
　　刘明远一愣，这是什么话？为何会有此一问？这蛮夷之人也太不懂礼貌了。
　　他只好勉强答道：“公主乃圣上之妹，自是有几分相像的。”
　　男子点点头，伸手推了暮浩一把，暮浩有些无奈地向着贺兰玥说道：“我国国主为了表现议和决心，愿意与大崇皇室联姻，特命在下向崇皇陛下请求，可否将毓宁公主送去与我国四王子和亲？我家四王子可是仰慕公主许久了。”
　　这真是一惊未平，一惊又起，这南漠使者的举动真的够惊人的，那么他问毓宁公主长得与皇上相像否，就是为了凭此判断公主的样貌了？
　　贺兰玥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两国若真有意交好，又何须联姻？以互通婚嫁来取信对方，在朕看来，实为陋习。”
　　说这话摆明了是不同意了。
　　那南漠男子有些生气，猥琐的双眼中露出不满：“崇皇陛下这样说，就是不愿与我朝议和了？”
　　贺兰玥脸色一沉，“贵国议和若是真心，又何必提出此等要求？若非真心，多说无益。”
　　男子见对方毫不接受，也无可奈何，气哼哼站在一旁。
　　暮浩赶紧上前说道：“和亲之事既然陛下不同意，我等不再提起就是。只是我国四王子确实仰慕公主许久了，此次还从南漠特地为公主稍来了礼物，恳求陛下赐见公主一面，将礼物奉上，也成全了四王子的思慕之意。”
　　见对方这么说，贺兰玥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了，他只好点头答应。
　　宇文燕上前对暮浩说道：“大人且在这里陪崇皇陛下饮宴，公主是女子，我去了好说话，就由我和阿拉尔一起去见公主吧。”
　　暮浩想想也对，便点头同意了。
　　李清沅急忙命人去通知贺兰琬，又命人将宇文燕与阿拉尔带往紫青宫。
　　宇文燕等走后，众臣轮流与暮浩等人对饮，宴上觥筹交错，一片热闹和乐。大家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这两国修好之日马上就要到来了。
　　就在酒宴正酣之际，一个内监忽然连爬带滚地跑进了大殿，跪于贺兰玥面前。他面色惨白，嘴唇青紫，汗流如雨，双腿打着颤，已经不听使唤，嘴里的话基本上是哭着说出来的：“启禀万岁，大事，大事不好了。”
　　殿内众人齐齐震惊，不知发生了何事。
　　“何事惊慌？”贺兰玥问道。
　　那内监额上的冷汗倾下，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了，颤声说道：“万岁，毓宁公主将——将南漠使者打死了。”
　　“你说什么？”
　　众人谁都不敢再相信自己的耳朵。
　　暮浩一把揪起几乎瘫软在地上的内监，大声喊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内监带着哭腔嘶声道：“南漠使者调戏公主，对公主不敬，被公主用砚台打死了。”
　　暮浩的头霎时“嗡”地一声，他向着贺兰玥咆哮：“崇皇，阿拉尔便是南漠四王子宇文光，你今日赔我四王子的命来！”
　　贺兰玥脸色遽变，一个踉跄，宽衣大袖拂落酒杯，“叮——”，上好的青瓷盏跌了个粉碎，这是秦惜第一次见他失态。
　　暮浩再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竟跌坐在大殿之上，大声哭骂起来。
　　刘明远白着脸问那内监：“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内监战战兢兢地说：“二位使者前去拜见公主，将我等都屏退了，我等在门外听到那使者口出秽语，侮辱公主，双方吵嚷起来，便赶进去制止，可惜迟了一步，进去之后便看见那使者头破血流，脑髓溢出，已经倒地身亡了。”
　　“当时宇文姑娘在哪里？”刘明远再问。
　　“在——在那个使者的身侧。”内监道。
　　刘明远看了一眼崇皇，二人心下都明白了。
　　宇文光为人倨傲无礼，又十分轻浮猥琐，贺兰琬自从白寒之事后，便变得暴戾狂躁而且神经质，两人交谈之中不免起了冲突，恐怕这宇文燕在旁边不但没有劝解制止，反而火上浇油。更何况，以宇文燕之身手，轻而易举便可救下宇文光，怎会让贺兰琬将其砸死？贺兰琬一个弱女子又怎会轻易将一个健壮的男子砸死？莫非这宇文燕在旁边还使了什么手脚不成？此事确实透着蹊跷。
　　暮浩心中也暗暗后悔，明知宇文清兄妹是要想尽办法破坏议和的，就不该一时大意让宇文燕陪着四王子前去，可此时此刻，这罪责也只能推到大崇头上了。
　　无论真相怎样，四王子死于毓宁公主之手是实事，大崇君臣更是百口莫辩。
　　这时，宇文燕缓缓走进了大殿，她面带戾色，厉声质问贺兰玥：“请问崇皇，贵国就是这样待客的？我主一片赤诚，想与贵国议和，谁知贵国竟狼子野心，指使公主打死我四王子，我国定会举全部之兵力，与汝决一死战，以报仇雪恨。”
　　贺兰玥微微闭目，这举国拼死一战的时刻，就要到来了吗？
　　坐中众人此刻都惊惧地睁大了眼，有人竟在瑟瑟发抖。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铁甲金戈之声也随之传来，萧羽动作极快，他已命禁军将大殿包围。
　　暮浩吃惊道：“崇皇，你要杀了我等，封锁消息？”
　　事已至此，两国大动干戈已在所难免，自是越早准备越好，杀了使者封锁消息，便可以攻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宇文燕已经拉开架势，戒备起来。
　　贺兰玥的声音温雅中透着冷澈：“朕不会那样做的，朕会命人安全地将你等送回南漠，明早便动身，另外，四王子毕竟死于大崇，朕难辞其咎，朕要向贵国国主写一封致歉信，劳烦尊使带回。若贵国执意进兵，大崇整装以待便是。”
　　宇文燕吃惊道：“此话当真？”
　　贺兰玥走下御座，站于她对面，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贺兰玥光明磊落，绝不做暗箭伤人之事。”
　　眼前这个绝美倾世的男子，眉宇轩昂、孤傲胜梅，顿时让宇文燕有些自惭形秽，她看着那双水晶般莹澈的眸子，忽然生出惧意，从来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心生惧怕，哪怕是死亡也不能，可是，这人的眸中之色却让她凛然。
　　一种痛，一种深入骨髓的痛从这人的眸中溢出，而那痛，却并非在痛自己，也不是在痛贺兰琬，甚至不是为了大崇将要在战场上牺牲的万千将士而痛，更像是——为了天下苍生而痛！
　　宇文燕彻底呆住，一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之后，那张倾城的容颜和那双透出悲悯之痛的眸子都存留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第六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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