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鬼怪诊疗室

　　当卜浩和曹方禹端着几个杯子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雷宇和路南风各自占据着一个沙发，没有交谈，都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些什么。琅琊仍旧是一副扑克脸地站在沙发背后，兔子则已经愈发放肆地爬上了他的肩膀，假装守护兽一样地瞪着一双红眼睛在曹方禹和卜浩之间来回打量。

　　卜浩发了会儿呆，斟酌片刻，冲着曹方禹扬了扬头，意思是让他坐到了路南风对面的沙发中。曹方禹虽然有些疑惑，倒是也没说什么，从善如流地坐下了。而卜浩自己则将手里的托盘放在茶几上，跑到里面的房间拖出来一把靠背椅，坐在了曹方禹旁边，一副小媳妇的摸样。

　　一通乱七八糟的寒暄和介绍之后，几个人算是基本搞清楚了对方的名字和人物关系，开始进入正题。

　　“禹哥，我是喊他们过来看看你的病的。”卜浩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曹方禹皱起眉：“我的病？小浩，你是不是有点太紧张了？我不是说过，我没什么大碍的。”

　　卜浩横了一眼过去，恶狠狠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么？上次昏倒在路边有我拉着你，下次呢？”

　　“你还在我边上不就好了。”曹方禹眨眨眼睛。既然路南风几个已经知道他和卜浩的关系，他索性就一点也不避讳地开始打情骂俏。

　　“滚蛋，谁有空天天守着你！”卜浩脸上一热，显然曹方禹这一类攻击的抵御能力还不是很高。

　　“咳咳，两位。”

　　这边厢，路南风同样的垃圾话抗性为零，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二人。

　　“我们还是回正题好么，正题。”他咬牙强调了一遍最后两个字，才道：“曹老哥你到底什么毛病，赶紧跟我家大神说一说，看看我们能不能找出什么原因。”

　　“大神？是这位……？”曹方禹好奇地打量着雷宇。

　　雷宇呲牙一笑，顺着路南风的话说：“谈不上大神，只是碰巧最近对医学有些兴趣，所以不妨描述一下你的症状。如果我没有办法的话，也方便帮你找些更懂行的大夫。”

　　曹方禹点了点头，也不多啰嗦，低头回想了一下，开始慢慢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异症状。

　　“说起我的事情，我倒一直觉得是小浩太多心了。这个症状第一次被发现，大概是从一个半月之前开始的，那时候我在公司上班，还是公司的人发现了我不太正常。而真正的发作，我猜测可能比那个更早，只不过我都在家里，所以没有人知道罢了。”曹方禹淡淡地叙述开了头。

　　路南风身体坐得直了些，兔子也从雷宇肩膀的左边挪到了右边，耳朵支得老高，对这个问题十分感兴趣。

　　“听浩子说，是会不定期地突发昏厥？然后你自己还不知道，是这样么？”路南风问。

　　“差不多。”曹方禹点点头，继续道：“具体的情况，其实我也是听别人告诉我的。最开始的时候，是偶尔有同事跟我调笑，问我前一个晚上是不是玩得太疯，我也没太在意。次数多了以后，我开始觉得不对劲，找了个同事仔细问了下才知道，他们是看到我趴在桌子上睡觉，喊都喊不醒，所以才会开这样的玩笑。”

　　“这让我很吃惊，因为我自己真的半点睡过觉的印象都没有，更别提平时我的觉本来就算轻，就算真的睡了，一般轻轻一拍就会醒了，不可能会像他们说的，喊都喊不醒。”

　　曹方禹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我才渐渐发现，我身上的这种症状，自己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以前是压根就不知道有过这样失去意识的时候，最近开始刻意留意之后，倒还稍微有些印象，比如说像是发了会儿呆之后，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而自己却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就只是这样？别的什么也没感觉？什么也不记得？”

　　“嗯，完全不记得。”

　　“那失去意识的过程中，你就只是单纯的昏迷么？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举动，比如像……梦游？”雷宇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追问道。

　　曹方禹迟疑了片刻，苦笑起来：“这个的话……你可能问小浩还清楚些。昏迷的期间做了什么，我自己真的完全不知道。”

　　众人整齐划一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卜浩。

　　卜浩摊开双手，颇为无奈地道：“没做什么，就像睡觉一样，无论对他做什么都不会醒过来，直到他自己清醒为止。”

　　“哦？你都对我做了什么？”曹方禹眼神一亮，笑眯眯地问。

　　卜浩一窒，然后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扇你耳光之类的。”

　　“呃……”曹方禹没声音了。几个人下意思地都去扫了几眼他现在看起来还正常的脸颊。

　　“这样，听起来好像还真的有点严重。”路南风尴尬地出声打了个圆场，然后问：“那自从你发现之后，这样的事情一共发生了多少次？”

　　“大概五、六次的样子吧。最初的时候一个星期左右才会出现一次，而最近这一周开始变得频发了，我才这也是小浩之所以忍不住去找了你们的原因。”

　　“医院呢？医院你们总该看了不少的，大夫们有没有说些什么？”

　　曹方禹沉默地摇了摇头：“自从我知道这个症状开始，看过的医生不下五个，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准确地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各种检查也没有什么异常，都显示我的身体状况很好。之前还有一个大夫说，是不是因为中暑而产生了幻觉，气的小浩差点揍了他。”

　　雷宇沉吟片刻，又问道：“那么，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一些模糊不清的意识么，又或者是早上起来会不会觉得特别疲惫？”

　　曹方禹闻言一怔：“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最近这段时间似乎经常做梦，虽然起来之后就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可是的确是会比较累。可我以为这是正常的状况？我听几个朋友曾经跟我提过，睡觉经常做梦会让人感觉比较累。”

　　雷宇不以为然地摇头道：“放在别人身上是正常的，可是放在你身上就不一定了。”

　　“怎么，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么？”卜浩紧张地出声问道。

　　“还不能确定。我还有几个问题：几次发作的时候，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共通的事物或者东西？”

　　“共通的事物？”曹方禹不解。

　　雷宇侧头一想，举了几个例子：“比如说，同一件小饰品，同一个人，同一档电视节目之类的，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找出些共通点的东西都行。怎么样，能想出来么？”

　　路南风有些疑惑地瞄了他一眼。同一档电视节目？这也能成为导致这种诡异的症状的原因么？这的电线杆该不会是又在唬人了吧？但想归想，他还真看不出雷宇那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好抱着满肚子疑问继续等着曹方禹的回答。

　　“这……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怎么，跟这个也会有关系么？”显然，曹方禹也被雷宇绕晕了，完全没有头绪。

　　“不一定有关系，不过了解的线索越多，对找出原因越有帮助嘛。没关系，等你能想起来的时候再告诉我也不迟。”雷宇微微一笑，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他。

　　“那，禹哥的症状要紧么？”卜浩不知道是真的信了雷宇的这番忽悠，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很是虔诚地向雷宇求教。

　　“目前的话，我也看不出是什么原因。不过既然并不影响日常的生活，说明问题暂时也不是太大。至于更具体的，我也许还需要回去查一些资料才能确定。”雷宇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开始扯。

　　怎料，卜浩忽然蹭地一下站起来了。

　　“连你也这么说！你也……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根本就靠不住！”卜浩气得脸都开始红了，急怒攻心，也顾不上其他，伸出一只手指着雷宇的鼻子开始破口大骂：“你们说这样的话之前就不先过过脑子么？对生活没有影响？怎么可能没有影响？上次他可是忽然昏倒在大马路边上，下次呢？万一开车的时候病发呢？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出车祸被撞死么！”

　　“小浩！”没想到卜浩这么口不择言，连曹方禹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说什么呢！人家几位大老远地过来帮我们的忙，怎么能这么对人家说话。再说了，你假设的都是些什么情况！”

　　“曹方禹！”卜浩是真的急了，炮火转头就轰到了曹方禹头上：“你闭嘴，就你一个人不当回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装？少他妈一个人装淡定！万一你有事呢？万一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他妈让我……让我……”

　　卜浩手指哆嗦得越来越厉害，一个哽咽，居然眼圈就红了，后面的话终于没能说出来。

　　“我艹，怎么突然就哭了啊祖宗！”

　　曹方禹这下才真的发现不对了，又是紧张又是无奈地道。

　　“谁他妈哭了？少自作多情！我真是犯贱才管你，你以后有多远离我多远，爱死到哪儿死哪儿去！”卜浩带着哭腔继续吼个不停。

　　“小浩！祖宗，你别这样，算我求你！我错，我错了还不行么！”曹方禹脸上也是少见的紧张，拽住卜浩往怀里按，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滚来，你少来！放开我！”卜浩挣扎不休。

　　曹方禹不顾卜浩的反抗，开始拽着他往里面拖，看样子是准备找个地方私下解决这个问题。临走还不忘回头，给路南风他们使了个抱歉的眼色。

　　直到里面卧室的门“砰”一声关上，沙发这边的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路南风和雷宇都愣住了。

　　他们真没想到，好好地卜浩忽然就爆发了。事态一下子变成这样，让众人都有点措手不及。

　　这么看来，卜浩大概真的是为了他担惊受怕得不少，本来以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结果被雷宇这么不着边际地一忽悠，一直绷着的神经忽然就断了弦。想到这里，路南风不免都有些同情卜浩，捎带着也不免给雷宇递上一个鄙视的眼神。

　　“我……说错什么了么？”

　　雷宇依旧是一脸震惊，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就连琅琊脸上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唯有兔子在琅琊肩膀上挪了挪屁股，看着卧室的方向，神色间有几分不忍。

　　路南风长叹一声，捂住了额头。

　　他家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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