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流光

　　001毕业那时（1）

　　七月的上海，太阳大大咧咧肆意憨笑着，炙烤着大地，没心没肺地散发着无穷热量，它根本看不到行人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也丝毫不收敛一下它的热情。此刻没人愿意曝晒于阳光下，在路上悠闲步行。路街上几乎不见行人的踪影，只有大大小小的汽车顶住毒辣辣的太阳，拼命疾驶，刺耳的鸣笛声充斥着这个繁华的城市。整个城市弥漫着焦躁和热烈的气息。

　　上海美术大学。紫藤楼。女生宿舍403室。

　　屋里吹着冷气，但是却热火朝天。

　　因为她们要毕业了。

　　几个女生兴奋激动地哇啦哇啦说话。热热地闲聊着，什么都聊，吃的、穿的、玩的、男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有人起了头，话闸就拉开了。

　　哲人曾说一个女人就是五百只鸭子。看来，真是如此。

　　一个短发女孩抱着一本当下流行的杂志《商道》，津津有味地看着。这是一本商业杂志，讲述商人经商之道的。但是这杂志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可这个女孩喜欢看，每期必买。她一边看，一边惊呼：“你们看啊，人家这公司老总长的真帅。像《大宅门》里的白景琦。”

　　“谁？”好奇的一个女孩把头扭过来，身子凑过去，“董清扬？长的确实很有味道，有点像明星。”

　　“当然。他很厉害，是一个文化公司的总裁呢！”短发女孩骄傲地介绍着。好像在炫耀自己家人一样。

　　“多大了？有老婆没？”另一个女孩也好奇的问。

　　“45岁了，怎么没大有皱纹呢？化妆了吧？”那个在身边凑着看的女孩审视着这张“明星脸”。

　　“没有老婆。”

　　“就是年龄大了，要不找个这样的老公也不错。”

　　“他有儿子吗？”

　　“我看看哦，有啊有啊，这里有介绍。独子董凌风，俊朗有为，学习工商管理，欲子——承——父——业。”

　　“在哪个学校啊？”

　　“不知道啊。人家这么有钱，该是出国了吧？”

　　短发女孩摇摇头。然后就是轻微叹息，随即就是遐想翩翩。

　　“如果他儿子长的和他一样帅，嫁给他儿子也好。”

　　“少做梦了！咱们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那种人？”

　　“是啊，没有机会啦……人家在天上，我们在地下。”

　　……

　　你一言，我一语，乱乱地聊着，天南海北的。一会儿又换了话题。

　　“对了，如星还没有回来啊？”

　　“就是！大热天的，还在外面甜蜜着呢！”

　　“真命好，人家王浩对她真好。”

　　“可不，哪像我那位，又不浪漫，又不帅。”

　　“可是我不喜欢王浩，总觉得他配不上我们如星妹妹。”

　　“是吗？我觉得王浩还行，人家可是学生会的主席呢！好多人追呢。”

　　“怎么？你是不是也喜欢王浩？”随着就是一阵窃笑，“喜欢王浩的人又不是你一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王浩太强了。追如星追了两年，要我是个男的，早撤了。”

　　“但是他家境不好。你们知道吗？如星还给王浩钱花呢！”

　　“是吗？这也太……”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一家人嘛。”

　　“谁说一家人，万一……”

　　“乌鸦嘴，人家好好的，干嘛咒人家啊。”

　　……

　　又是乱哄哄的一阵谈论。不一会又换了一个话题。聊起了西门口的小吃。“米粉”“焖锅”“烧烤”，聊的大家都饿了起来。原来到已经下午五点，该去食堂打饭了。

　　可这时宿舍的门开了，一个女孩右手提着爆米花和糖炒栗子，怀里又抱着个大西瓜进来。

　　“姐妹们，快来吃吧！”说着，就把东西放到中间的桌子上，卸下了挎包。

　　“哇，真好，如星妹妹对我们真好。”

　　“是妹夫买的吧？”

　　女孩笑笑点点头，坐在凳子上喘着气，休息了下说：“我去洗澡了，你们吃吧。”

　　“难道晚上有活动？”短发女孩诡秘地对如星说。

　　“什么啊，我们去看电影。”这个女孩脸上飞上了红晕，不知是刚才爬楼累的，还是被室友的话问的。

　　女孩找齐了洗澡的东西，拿了件干净的睡衣，进浴室去了。

　　“如星真幸福！”

　　“哎，我们没办法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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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就是江如星（小说的主角）。

　　那天晚上，她和男友看的电影正是当时热映的《泰坦尼克号》。看过后，她哭得眼睛红红的。她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男人，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女人，连生命都不要。世界上有这样的爱情吗？

　　那天晚上，男友拉起她的手，对着那明亮的眸子说：“我爱你，如星。”

　　那天晚上，灯光幽暗的情人桥上，有一对甜蜜的恋人像一对不知疲倦的知更鸟，缠绵地诉说着海誓山盟。

　　002毕业那时（2）

　　“我们回老家，你去哪？”短发卷烫的女孩问向身边的另一个女孩。

　　“我？不知道。王浩在哪，我就在哪。”这女孩幸福回道。

　　“哟唷……够痴情啊。”那女孩调侃，“夫唱妇随，比翼齐飞啊。羡慕死了。”

　　女孩微笑，灿烂的阳光投在女孩的脸上，莹白无瑕的面庞，精致的五官，含情的美目……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清丽而脱俗。触到她，阳光也变的纯净和温柔。

　　那女孩走过，学哥学弟们的脑袋不由地扭转，目光追着倩影，贪恋不舍。不施粉黛也可以这么漂亮！

　　上天真的是不公平，有的人天生丽质如貂蝉们，有的人出生名门如王羲之们，有的人聪明智慧如诸葛亮们，有的人……而许多人却样样平平，如世间数不清的尘埃。怎能不埋怨上天的偏爱呢？

　　无疑，这女孩是上天的宠儿，上天居然赐给她如此姣好的美貌。

　　这女孩就是江如星，来自江南的苏州。

　　想当年，她的男友可是费了很大劲才追到她的。他靠着阳光帅气的仪表和不死不休的决心，拼命地猛追，恋爱三十六计，几乎全用了。两年之后江如星接受了他，只因王浩的一句话“我会保护你，给你一个家”。听到这句话，江如星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毅然决定跟他一辈子。

　　“王浩，我们去哪？想好了吗？”江如星问道。

　　“咱们留在上海吧。”眼前的男孩，二十二岁左右，阳光帅气，朝气蓬勃。

　　“但是……上海？”江如星有些迟疑。

　　“在哪都一样，我们只能靠自己。”男孩的双唇弯成好看的弧形，眼里全是浓浓的爱意。

　　“恩。”江如星望着王浩，很坚定地点点头。

　　“我相信，靠着我们的努力，一定能出人头地。相信我，如星。”男孩笑起来真好看。

　　江如星看着他，感觉很幸福，很踏实。

　　他们彼此相信，彼此依赖。他们坦然纯真地相爱。

　　像所有的校园爱情一样，无邪地相恋，不在乎天塌地陷。

　　山无棱天地合，也不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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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那时，许多同学唱着离歌，和恋人“相忘于江湖”，从此天涯海角不相见。可是他们相信爱情，相信彼此的单纯，执着而无悔地，敬佛般虔诚膜拜着他们自己的爱情。

　　但是这样的爱情是否真的可以天荒地老永不改变？

　　一切是否真的如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社会这个大染缸，能容下这样纯白的爱情吗？

　　003初尝艰涩

　　走出校门，他们租了个窄小的房子，置办点简单的家具，过起了甜蜜的“苦日子”。来自南方的水灵姑娘与来自北方的帅气小子，靠着骨子里的信念面对不可知的未来。

　　但现实比较残酷，没有校园的池水那样浅显清澈，这社会的海水很深，深地不见底。王浩在处处碰壁遭冷遇后深觉，能力顶个屁用，本科学历在上海遍地都是，当过学校干部？谁需要你来当领导，你是来打工的，明白不？别摆出你的官架势……

　　社会在不断地否定他，打击着那个朝气蓬勃，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涩男孩。

　　他们念书时的梦想是开个美术馆，收些个学生，举办画展，在美术界闯出点名堂来，名利双收。其实这是王浩的梦想，江如星是盲目的拥趸者。不过这个梦很遥远，目前连基本的生活都难以保障，也没有资金砌好梦想的第一个台阶。梦想暂时搁一边吧，解决温饱才是关键。

　　他们很认真地找工作，拿着毕业简历，到处奔波。任何人才市场招聘会都要亲临，然后像批发市场的蔬菜一样被人挑拣，若被扔在一边，还不能据理力争，因为没有道理可讲，认为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几番波折，王浩被“聘”到了一家大型广告公司做策划，试用期工资不多，但是很适合王浩的专业。日子终于稳定了下来。

　　如星早就找到了工作，她要求不高，适合就行。白天在小报社当美工，晚上回家在网上打点零工，帮人画画插图，设计封面。赚点小钱，支持着这个“家”。

　　如星无聊时就会画些插画，她在大学学的是国画，专攻水墨。可是她一直很喜欢插画，这种画画起来很轻松，所以她没事就画点，信手涂鸦也罢，总是在静静画画时内心最舒悦。

　　有个公司负责人特别指定要她的作品，业余的如星得要了专业的待遇。

　　江如星那个兴奋啊，网上打工虽酬劳不多，可也算有了一笔收入。

　　但是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偏偏喜欢她的画，她也和王浩说起过心中的疑惑：“我又不是专业的插画家，人家为何会和我这样的人签约呢？”

　　王浩打趣她：“你以为对方是个年轻有为的豪门少爷？少做梦了，这又不是小说，是现实。有钱的多半都很丑，长的不寒碜的早就有了老婆，现在的有钱的公子都不务正业。”

　　为富不仁，自古如此。虽不能一竿子打死，但是绝大数都不是善类，制造麻烦又厚颜无耻，有钱有势，欺压弱小。

　　民愤啊！无奈啊！

　　如星无言，默认。

　　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因为看上她画的那个人总能一语道破她的情绪，那是懂她的人才可能的，连王浩都看不懂她画里的情绪呢。读那人的留言，感觉很舒服，很熟悉，像久违的老朋友。她也没有天真地想过，那人会是很有钱的名门“公子”，富商二代，就是感觉像是“遇到知音”一样，欣喜，别无其他。

　　王浩搂着如星，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老婆，我一定好好努力，以后让你能住上宽敞的别墅，开上高级的轿车，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妻子，让咱们的孩子成长在好的环境里，相信我，老婆。”

　　如星甜笑。是啊，暂时的窘困算得了什么？爱不是最重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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