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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墨登场
品青楼重开的消息一传开,扬州城的千金贵妇都按捺不住,纷纷遣人送礼,希望能率先登门作客。
雪一身银白长袍,寒则一袭乌黑,两人整衣粉妆,尤胜佳人。
墨在厨房料理,清在台上拨弄瑶琴试音,淮已站在柜台等待客人,其他人也准备打点好,就等马冰琳开门。
门外客人将路堵得水泄不通,扬州男子见怪不怪,纷纷为她们让路,开在品青楼对面的青楼——迎春楼的姑娘看着那些同为女子的名媛贵妇,心中怎能不唏嘘,同为女子,过的却是天差地别的日子。
品青楼大门一开,客人一涌而入,小二麻利地引人入席。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引到二楼,盘发成髻的夫人在大厅中。唯有一名红衣女子径直走到台前向清招手,亲昵地唤他的本名: “清诺。 ”
清走下台,礼貌地招呼道: “殷小姐大驾光临,清诺有失远迎。”
殷敏琴摇头,道: “我本来想和周洛晏一齐来,但他最近不知在忙何事,都找不着人。”
殷敏琴是扬州府尹独女,而周洛晏则是扬州首富,两人在扬州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他们与清有一段缘,品青楼便是周洛晏出的资。
清扬手领路道: “随我来,楼主为你留了上好厢房。”
殷敏琴跟他一路走,好奇地问: “听闻你们招了新人,是何许人物?”
清请她坐下,为她上茶,回道: “自是玉面郎君一名。 ”
“哦!比你和楼主还好看?”殷敏琴两眼发光,楼中众人她都见过,当中数雪和清的容颜最是天外之貌。
清细想,打趣地答道: “比周兄好看。 ”
殷敏琴刷地红了小脸蛋,周洛晏曾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俊郎,自品青楼开张后却被雪和清比下去了,但情人眼里出西施,殷敏琴便是嘴上不认,可心里却觉得自己这位青梅竹马最是好看。
“要上点小菜吗?”清转换话题。
“当然要!这一个月都没尝到墨大哥煮的菜,实在太难受了。 ”殷敏琴舔了舔红唇,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好,我这就去打点。 ”说罢,清便退了出去。
寒从幕后偷看台前的观客,清一色女子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湘和海儿客气而有礼地接待,并未有越轨的举动,大家规规矩矩,以礼相待,并无寒所想的画面出现。
雪似乎看出他所思,说道: “虽然外面谣传我们和青楼无异,但品青楼更像一般茶楼,只是我们仅接待女子。男子可寻欢作乐,为何女子一定要三步不出闺门,在家相夫教子?在扬州,寻花问柳的男子遍地可见,却未一处可供女子休憩之地却少之又少,于是琳儿便想开一店让这些被困在家中的女子可以出门一聚。 ”
“想不到马姑娘心细至此,思量甚深。 ” 寒回道,料不到马冰琳及笄之年,却有此妙想,也难得有雪这位兄长听她助她。
见清重回台上,坐在琴前,雪道: “该登场了。”
寒深深吸了口气,点头。
......
琴声扬起,一黑一白的俊影现身,交错地在台上踏出曼妙的舞姿,白凌高扬如天上随风飘荡的白云,黑凌低舞如地上长河流动,形成一副灵动的画作。两人身形相似,按音律在台上转动,目光重叠,雪与寒交换了一个眼神,将长凌若旋风后卷动,两端交缠成结,雪与寒拉住另一头牵成一线,猛力互扯,两凌被分扯裂开,散落一地。
......曲终,掌声四起,两人谢过幕回到台后,寒才缓缓舒了口气,双脚无力扶住墙,一步难踱,见状,雪过来搀住他坐下,给他捧来一杯温水。
“辛苦了,今天演出十分成功。 "雪先是赞扬,接着又道:"可体力得多加锻炼,毕竟今后一天可不只一场。 ”
“......”寒额头冒汗,看着雪温顺的微笑不禁有点心塞。
雪用长袖印去他额上汗水,瞧着被捉弄到不知所措的寒,好笑地道: “放心,有我在。 ”
寒忙低下头,心道:正因为有你在才不放心。
雪与寒脱下舞衣换过一身衣裳,刚回到大厅便听到吵杂的声音和围成一堆的人。
从人群中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声,湘已跑到她身边,握住她无处安放的手,大声道:“清诺,去叫墨大哥,小海,去找稳婆。快! ”
雪唤来一旁手足无措的马冰琳,一问才知道有位夫人看完演出后太激动,动了胎气,羊水破了,马上便要生。
墨急忙赶来,按湘的吩咐将夫人抱到厢房,有条不乱地吩咐其他人准备热水毛巾。
其他夫人中有当娘的分外紧张,毕竟大家都是过来人,自然晓得生孩子有多痛。
“琳儿,你可知她是哪家夫人?”雪问道,其他客人都是熟人,唯独她生面。
“知道,李氏银号的夫人。两个月前从贵州搬到扬州与李当家同住。 ”马冰琳回道。
“那你赶快去请李当家来。 ”雪指派道,马冰琳点点头,迅速地奔跑。
不久,稳婆赶来,将湘替换出来,然后李当家也赶来,在厢房外来回踱步,心中焦急,低声自悔道:“今天就不该让她出门!”
马冰琳上前安慰道: “大小都会平安无事的。 ”
李当家猛地推开她,骂道: “都怪你们这群有伤风化的男子,搞这不三不四的地方。若我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们。 ”
娇小的她禁不住推,踉跄地退了几步,倒在雪的怀中,雪见不得他人对马冰琳动手,正要开口,却有其他夫人看不过眼,挺身而出驳道: “是你没看好你家夫人,好意思怪人家?再说,你夫人在里面拼命,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只关心小的,你好意思?”
“你这女人!”李当家气势凶凶,就要上手打人,清眼明脚快挡在夫人身前,墨则拦在李当家眼前,恶狠狠地将他瞪了回去。僵持不下之际,婴儿的哭声打破僵局,稳婆抱住婴儿出来一看四方八面投来的目光一时忘了开口。
李当家上前盯住婴儿,问:“是男是女?”
“男的,恭喜添丁。 ”稳婆笑着将婴儿送到李当家怀中,李当家爱不释手地抱住孩子喜道:"我们李家继后有人了!"
众人也松了口气,可看到李当家对夫人不闻不问,众夫人心中十分鄙夷却又深感凄凉,嫁人沦为传宗接代的工具,是何等真实又是何等悲哀。
“夫人的情况呢?”终于有人替夫人们问出那一句话,问的却是寒。
稳婆看了看里面,回道:“方才晕过去,不知醒了没?”
“那快找大夫来看看呀!”寒急道。
“放心,”雪看了看紧张的他,“湘是大夫,他会照看的。 ”
说罢,满身血迹的湘走出来,答道:"李夫人已无大碍,但今天不能下床,还是留她在楼中好好休养。 "转身冷眼看向李当家,“当家无异议吧。 ”
李当家本就不多关心,又在众目睽睽下,唯唯诺诺地答道:“可......可以,死不了就好。 ”
清忍不住反了白眼,上前道:“孩子也要留下。 ”
李当家护住孩子,怒道:“凭什么?”
清瞪着他那双炯炯有神快要满火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反问:“你能喂奶吗?”
李当家吃瘪地闭上嘴,极其不舍地将孩子交到清手上:“我明天会来接他的!”撂下话后,夹尾跑了。
声音四起,夫人不禁谈论起李当家此人,皆替李夫人愤愤不平。
雪拍拍手召集大家的注意,扬声道:“今日让各位夫人小姐虚惊一场,实在抱歉。 ”
“没有的事......”
“没关系......”
大家纷纷回道,她们不过是不满李当家而已,倒是品青楼一行人,不仅帮忙接生还替女子出了口恶气,她们欢喜至极,这也是她们喜欢来品青楼的原因,在这,她们得到了家里得不到的尊重和快乐。
在二楼将所有事情始末看得一清二楚的殷敏琴下楼,道:“今日品青楼不但有位新公子加入,还有新生命诞生,我们更应该好好庆贺一番不是吗?”
“对!”和议之声四起,雪看了看墨,墨自觉地回到厨房,海儿、琳儿和清招待各位客人,湘则去换一身衣服,让寒先抱住初婴到厢房中照看母子二人,寒从未看过孩子,那里晓得,可他也不会接客,只好硬住头皮上。
一会儿,湘便回到房中,看寒小心翼翼地抱住婴儿,问:“一直抱着,你不累吗?”
寒点点头,回道: “累。 ”
湘接过婴儿放到李夫人身边,稳婆替李夫人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后,收下银钱也回去了。
安静的房中,湘隔住丝帕为李夫人诊脉,确定她一切正常后,与寒同坐。
门外喧哗,房内静穆。
寒悄悄地打量湘,被湘捕捉到他的目光,问道:“你可是有事要问?”
寒迟疑片刻,问:“你既懂医术,为何不当大夫,要来品青楼做掌柜?”
湘回道:“又不是要在医馆看诊才算大夫,我在楼中也能当大夫,但不收分文罢了。 ”
寒似懂非懂地点头,湘反问:“那你为何要入楼?”
寒一顿,从被马冰琳拐入楼后,他也就糊里糊涂地答应留下,至今并未细细考量留下的原因,唯一思及的便是:“无处可去,便留下来了。 ”
湘看了看他,噗嗤地笑出声:“原来你也是被骗进来的。 ”
寒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湘苦笑地摇头,然后正色道:“我姓林,名相语,你可以唤我相语,也可以唤我湘。以后身体不适随时找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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