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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老疤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后,静室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只有炭炉里偶尔溅起的火星声,混着窗外竹叶的轻响,落在晨光里格外柔和。沈清寒放下手里的糖糕,先把摊在桌上的账册仔细摞好,又用镇纸压在边角 —— 怕风从窗缝吹进来,把纸页掀乱。做完这些,他才扶着桌沿,慢慢挪到偏榻边坐下,动作放得极轻,生怕腰侧的伤又被牵扯。
他从怀里掏出那只瓷瓶,指尖捏着冰凉的瓶身,先凑到鼻尖闻了闻 —— 是老大夫特配的药膏,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混着当归的药味,不冲鼻,却让人安心。之前老疤在时,他只匆匆涂了些在表面,此刻静下心来,才想起老大夫叮嘱的 “要揉到药膏吸收,才能护着新长的肉”。
沈清寒先起身走到案边,倒了杯温水净手。指尖沾湿时,他特意避开指缝 —— 怕水渗进药膏里影响药效,擦干手后,才重新坐回偏榻,小心翼翼地拧开瓷瓶盖子。药膏是浅褐色的,质地浓稠,他用食指轻轻蘸了一点,放在掌心揉开,待掌心暖热后,才缓缓掀起后腰的衣摆。
腰侧的皮肤还带着点泛红,之前结痂的地方已经脱落,露出淡粉色的新肉,只有几道浅浅的印子还没消。沈清寒看着那片新肉,想起燕烈帮他敷药时的模样 —— 总是掌心先暖热药膏,再轻轻按揉,生怕碰疼他。他学着燕烈的样子,将掌心贴在腰侧,慢慢打圈揉按,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疼吗?” 陆景渊靠在床头,看着他专注的模样,轻声问道。刚才老疤在时喧闹,没来得及细问,此刻见他敷药时格外小心,难免有些担心。
沈清寒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点浅淡的笑意:“不疼,老大夫的药膏好,涂上去还暖暖的。” 他一边说,一边调整着手势,避开腰侧最敏感的地方,“就是得揉得久些,不然药膏不吸收,白费了燕烈特意绕路去药庐拿药的心思。”
提到燕烈,他的动作又轻了几分。指尖划过腰侧的新肉时,忽然想起昨晚燕烈胳膊上的划痕 —— 老疤说那是为了帮他挡刀才弄伤的,心里忽然泛起一阵热流。他低头看着掌心的药膏,忽然觉得这不仅是治伤的药,更是燕烈和弟兄们的心意,得好好敷,才能不辜负他们的牵挂。
敷到第三圈时,沈清寒忽然停了手 —— 他摸到腰侧有一处小小的硬块,想来是之前淤血没散干净。他没敢用力按,只用指腹轻轻点揉,一次只揉三下,停一停,再继续。阳光透过竹窗落在他的后腰上,暖融融的,药膏的薄荷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账册里是不是有新发现?” 陆景渊见他敷药时偶尔会走神,眼神飘向桌上的账册,便开口问道。他知道沈清寒心思细,对账册里的数字格外敏感,之前好几处疑点都是他先发现的。
沈清寒这才回过神,指尖还停在腰侧,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嗯,有几笔交易记录的日期对不上,比如上个月初五,账册里写着周三郎去了城西的盐铺,可我记得南河坝的货船那天才到,他不可能同时在两个地方。”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放下衣摆,又用指腹轻轻按压了几下腰侧,确认药膏已经吸收,“我想着等敷完药,再把这些疑点标出来,等燕烈回来跟他商量。”
陆景渊点了点头,眼里带着几分赞赏:“你心思这么细,肯定能找出周三郎的破绽。咱们现在虽然没抓到他,可只要把账册里的疑点都捋顺,等他下次露面,就能一击即中。”
沈清寒笑了笑,把瓷瓶盖子拧紧,仔细擦干净瓶身上沾到的药膏,才放回怀里 —— 他特意把瓷瓶放在靠近心口的地方,这样下次拿的时候方便,也能时时刻刻记得燕烈和弟兄们的关心。做完这些,他没立刻去对账册,而是扶着偏榻慢慢站起来,在静室里来回走了几步。
腰侧敷了药膏后,果然比之前舒服多了,不再像刚才那样发僵。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着院外的竹林 —— 竹叶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阳光透过叶缝洒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守院的弟兄正靠在竹边打盹,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糖糕,想来是老疤刚才给的。
沈清寒关上窗,转身走到桌前,拿起炭笔。这次他没久坐,而是搬了个矮凳坐在桌旁,腰靠在桌腿上,这样既能对账,又不用让腰受力。他翻开账册,在 “初五” 那笔交易记录旁画了个小小的圈,又在旁边写了 “货船到港” 四个字,字迹工整,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
炭炉里的火还在烧,静室里暖融融的。沈清寒一边对账,一边偶尔揉一揉腰侧,药膏的暖意透过衣摆传过来,让他心里格外踏实。他知道,只要自己好好养伤,仔细核对账册,就能帮燕烈和弟兄们早日抓到周三郎,扳倒贪官。而此刻这细致的敷药时光,不仅是在养伤,更是在为接下来的硬仗攒着力气 —— 有弟兄们的心意陪着,再难的路,也能一步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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