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宗主的邪智

　　玄天历三千七百二十一年初夏十六日午后，阳光透过坊市两旁的灵木枝叶，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
　　巫谐将那块刚入手的星纹青铜碎片小心翼翼地收进贴身的储物袋内，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青铜表面微凉的触感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波动。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个依旧靠在老槐树下酣睡的古三通，心中暗道：“这老头，演技倒是不错，十块下品灵石，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就当是为那有趣的纹路付个研究费。”
　　他迈开步子，朝着之前与金晚晴、马文才分开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便看到金晚晴正站在一个售卖各种灵植种子的摊位前，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种子图谱，仔细比对着摊位上摆放的几个小玉盒，神情专注。
　　马文才则像个忠实的护卫，站在她身侧不远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防止有人冲撞。
　　“宗主。”马文才最先发现了巫谐，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金晚晴闻声抬起头，清冷的目光落在巫谐身上，随即微微颔首：“宗主，您那边可有收获？”
　　她的目光在巫谐空空如也的双手上停留了一瞬，显然对他去那破烂摊子“淘宝”不抱太大期望。
　　巫谐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这边呢？
　　可有什么合用的？”
　　金晚晴合上种子图谱，语气平淡地说道：“发现了几种耐旱的低阶灵麦种子，价格公道，已经买下了。
　　考虑到我们后续推广丹渣发酵肥，或许可以尝试在宗门附近开垦一小块试验田，用回收的废料培育这些灵麦，看看效果。”
　　“嗯，想法不错。”巫谐赞许地点点头，“资源循环，从源头抓起，很好。”
　　他转向马文才，“营地那边可有什么事？”
　　马文才汇报道：“一切安好，云游子师兄派人来说，‘同心微聚阵’的微型化改造遇到了一点瓶颈，主要是在灵力传导的效率上，始终无法达到预期，正想等宗主回去商议。”
　　“哦？灵力传导效率？”巫谐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摸了摸储物袋里的青铜碎片，“正好，我这里也有个小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
　　我们回去。”
　　三人不再停留，一同朝着明光宗营地的方向行去。
　　回到营地，已是未时三刻。巫谐没有先回自己的主帐，而是径直走向了云游子负责的阵法研究区。
　　这里位于营地的东北角，搭建了几个简易的竹棚，里面摆放着各种绘制阵纹用的朱砂、符笔、阵盘半成品，以及大量标注着复杂线条的兽皮图纸。
　　云游子正光着膀子，只穿了一件粗布短褂，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正拿着一支特制的狼毫符笔，小心翼翼地在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玉石阵盘上勾勒着什么。
　　林墨和石磊则在一旁，一个负责研磨朱砂，一个负责将绘制失败的阵盘碎片分类整理。
　　“云师兄，忙着呢？”巫谐的声音从竹棚外传来。
　　云游子抬起头，看到是巫谐，眼前一亮，连忙放下符笔，擦了擦汗，迎了出来：“宗主！
　　您回来了！正好，您快给看看，这‘同心微聚阵’的缩小版，灵力损耗还是太大，按照我们的设想，至少要三人小队才能勉强维持运转，但这样灵活性就差太多了。”
　　巫谐走进竹棚，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图纸，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修改的痕迹。
　　他拿起那块云游子正在绘制的黑色玉石阵盘，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纹路，沉吟道：“问题确实出在传导上。
　　你看这里，”他伸出手指，点在阵盘中央一个复杂的节点处，“传统的聚灵阵纹，到了这种微型化的尺度，能量在转折和汇聚时，逸散得太厉害了。”
　　云游子苦着脸道：“是啊！我们尝试了各种简化和优化，甚至用上了您之前说的‘流线型’思路，但效果还是不理想。
　　除非使用蕴含天然灵脉的宝玉来做阵盘核心，否则……”
　　“宝玉？那成本就太高了，不符合我们明光宗的理念。”
　　巫谐摇了摇头，随即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块从坊市淘来的星纹青铜碎片，递到云游子面前，“你看看这个。”
　　云游子疑惑地接过青铜碎片，入手沉甸甸的，表面的铜绿和划痕让它看起来毫不起眼。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碎片正面那密密麻麻、细如牛毛的奇异纹路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他原本略带疲惫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呼吸也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这……这是……”云游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碎片，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弄坏了上面的纹路。
　　他快步走到竹棚内一张专门用于仔细观察的石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镶嵌着透明晶石片的“凝神镜”——这是一种低阶的辅助观察法器，类似于凡俗的放大镜。
　　云游子将青铜碎片放在石桌上，用凝神镜仔细观察，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喃喃自语，时而又兴奋地用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
　　林墨和石磊也好奇地围了过来，虽然他们对阵法的理解不如云游子精深，但也能感觉到这块破铜片子似乎不简单。
　　时间一点点过去，竹棚内只剩下云游子压抑的喘息声和笔尖偶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巫谐和马文才则在一旁耐心等待，马文才不时好奇地瞟一眼那块碎片，不明白一块破铜烂铁怎么就让云游子如此失态。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云游子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狂热光芒。
　　他一把抓住巫谐的胳膊，激动地说道：“宗主！
　　这……这简直是神来之笔！不！这是神迹啊！
　　您从哪里得到的这个？”
　　他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唾沫星子都溅到了巫谐的脸上。
　　巫谐不动声色地抽回胳膊，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巾：“先擦擦汗，慢慢说。
　　坊市一个不起眼的古董摊上淘来的，摊主叫古三通，说是前朝‘天工纪元’的东西，叫什么‘星纹青铜’。”
　　“天工纪元！果然是那个传说中的时代！”云游子用布巾胡乱擦了把脸，指着青铜碎片上的纹路，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宗主您看！
　　这些纹路，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蕴含着一种极其精妙的能量传导逻辑！
　　它不是我们现在常用的符文阵列组合，而是一种……一种更底层、更高效的‘流道’设计！
　　您看这条主线，它的每一个拐角都不是直角，而是极其平滑的弧线，而且在弧线的内侧，还有这种微不可察的锯齿状小纹路，这是在引导逸散的灵气回流啊！
　　还有这里的节点，它不是简单的交汇，而是形成了一个微型的漩涡结构，能自动吸附周围游离的灵子！”
　　云游子越说越兴奋，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兽皮纸上快速地临摹着那些纹路，并与“同心微聚阵”的图纸进行比对：“如果把这种能量传导符文的原理，用到我们的‘同心微聚阵’核心节点上，替代掉原来的传统阵纹……”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地在图纸上修改起来，笔下的线条变得流畅而诡异，充满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美感。
　　林墨和石磊也看得目瞪口呆，虽然很多地方听不懂，但他们能感觉到云游子笔下的新阵法图，似乎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韵律。
　　片刻之后，云游子将修改后的图纸推到巫谐面前，激动得脸颊通红：“宗主！
　　您看！这样一改，灵力在阵盘内的传导效率至少能提升三成以上！
　　而且能量损耗会降到最低！用普通的黑曜石做阵盘，配合我们之前研究的‘灵丝缠绕’工艺，两人小队！
　　不！甚至理论上，只要灵力属性匹配，一个核心带一个辅助，两人就能稳定运转‘同心微聚阵’！
　　而且持续时间会大大延长！”
　　巫谐拿起图纸，仔细看了几遍，虽然他对阵法细节不如云游子精通，但他能看懂能量流动的逻辑。
　　新的阵纹确实如同云游子所说，更加简洁，也更加“聪明”。
　　他放下图纸，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很好！
　　云游子，你立刻组织人手，按照这个新的思路，重新设计和试验‘同心微聚阵’的阵盘。
　　需要什么材料，直接找马文才支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样品。”
　　“是！宗主！弟子遵命！”云游子激动地一拍胸脯，恨不得立刻就动手。
　　巫谐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块青铜碎片，心中却在回味着那个叫古三通的老者。
　　一个看似普通的古董摊主，能拿出这样蕴含着失传符文技术的碎片，即便他自己未必完全了解其价值，但也绝非寻常之辈。
　　“看来，这天衍圣山的坊市，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巫谐心中暗道，“一块被当成‘废品’售卖的青铜碎片，竟能成为突破技术瓶颈的关键。
　　这‘扒底裤’的计划，或许真的可以从这些被遗忘的角落，找到更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看了一眼正在兴奋地与林墨、石磊讨论下一步试验方案的云游子，没有打扰他们，转身带着马文才，悄悄离开了阵法研究区。
　　夕阳的余晖透过竹棚的缝隙照进来，洒在那块星纹青铜碎片上，古老的纹路仿佛在这一刻，重新焕发出了沉睡已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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