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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心易虑才献药,冤家路窄又索命」
“能不能先把毒解了,你们再闲聊。”
般灵抱臂道。
自胡璠与闻大侠进来之后,房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胡璠和胡颀张开嘴巴发出声音,似乎在交流,般灵怀疑那根本不是人话,因为她一句没听懂。般灵在旁边看了半天,发现一是宣子离身上的绳子没人解开,二是常袂一脸虚弱地靠在豫王身上,豫王那有气无力的手轻轻拍着常袂,似乎是在安抚。这豫王有常识吗?把毒拍开了怎么办?
于是般灵三下五除二帮宣子离绳子解了,又冷冷地诘问闻大侠。
闻以遐闻言走近,抬起常袂的手臂,似有为难,开口道:“此毒性温,遏制虽易,要根治的话,有几味药在南方才有。”
豫王捏紧常袂的手,眼泪都要掉出来,一副“你若撒手人寰,我必殉情追随”的神情。
“……”常袂转头对胡颀道:“你有搜出什么?”
胡颀没回答常袂这句,却走到了常袂身边,注视着她微微青紫的胳膊,抬头对胡璠目光灼灼道:“南方吗?我看那几味药是临川才有吧。”
胡璠笑道:“兄长聪慧,正是如此。”
常袂完全明白了。
一开始她见班头神情怪异,身法诡谲,与皇城司公差毫不相干,一度怀疑是风灿然安插其中的人,或是奉命前来的金吾卫,后来班头飞针行刺,也算验证实其身份不一般。
后来这个所谓的江湖闻大侠出现,说班头是其仇家,便情理不通了,既然是仇家,为何不专注找闻大侠复仇,假扮公差找他们麻烦做什么,而且这身手,实在有些一般了。
但接着胡璠出现,算是表明了立场,因慎王而来。
胡颀的话是给常袂提示,临川才有解药,意思是她常袂要活命,必须得去临川。
如此一看,胡璠和闻大侠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毒针不是意外刺中常袂的,班头不是顺手伤人的,胡颀在那边搜身搜半天搜不出个所以然,怕是也看出来些不能明说的东西。
班头、闻以遐和胡璠皆因慎王而来,却是为常袂而来。
多么荣幸啊。
常袂想通这一点,看着手臂,心道这毒恐怕最多麻痹麻痹身体,真把她一下子毒死了,就不用费那么大劲逼她去临川了。
不过常袂没收起脸上虚弱神情,反倒如同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对闻以遐道:“劳烦壮士,只可惜我难以离开此地,非常时刻,还请壮士将我中毒的左臂,斩断即可。”
胡颀:?
胡颀猛转头,吃了一惊,低头去寻常袂的神情。
豫王更是倒抽凉气,手发着颤落在常袂身上,不可置信道:“怎至于此!怎至于此!”
常袂手往下伸,掐了豫王一把,半搂半靠着递过去一句:“演过了。”又看胡颀一眼,胡颀松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懊恼,后退几步,稀碎而慌乱的几步。
“非常时刻?姑娘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我们帮姑娘解决,姑娘安心受治即可。”胡璠礼貌道。
宣子离自刚刚被般灵解开绳子后,目光便再也难从般灵身上摘下来,般灵要走向常袂,他伸出手轻轻拉住般灵衣角。
般灵不解地停下,回头看他。
宣子离悠悠吐出一口气,虽然他目光一直不离般灵,但余光还是把场上几人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很快便判断出场上形势,看着般灵还无知无觉往场上堪称漩涡一般的常袂走去,他心中一动,终于开口。
“有哪几味药,大侠无妨直说,宣某从临川带了些品质上乘的解毒丸,可解百毒。药材,也不缺。”
闻以遐沉默半晌才道:“解毒一事,的确不算急,既然姑娘称还有事情没料理,在下可以将毒性先封住,姑娘这段时间只要不动筋伤骨,气血不贯通周身,便无大碍。”
“封毒麽,我......”
“兄长。”
胡璠温温柔柔一笑。
胡颀却一愣,活像见到了远在临川的慎王。
这一愣神,胡颀察觉衣角微微一动,原来常袂的手不知何时扯住了自己,这一扯株连心脏,常袂的手揪住他的心,松了又紧,酸了又麻,胡颀说不出话来,转头一看,豫王都比他冷静,也比他无心无肺,其实豫王早已挤出了几滴晶莹的眼泪挂在脸上,但胡颀心知肚明,豫王比自己举止得体,情绪得当。
是他在越界。
闻以遐向胡璠点头示意后阔步走近。常袂起身,豫王才恋恋不舍地撤了手。
片刻后,常袂手臂一酸,不由自主地脱力垂落,被闻以遐接住,缓缓放下。
闻以遐仅用两指捏住常袂的手腕,垂眼道:“这几日还需......”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般灵指着地上三具尸体道。
宣子离不知何时溜出了门外,再进来刚好听见般灵这句话,赞许点头,一反常态,好心提醒道:“来抓宣某的,好像不止这几个人。”
常袂长舒一口气,“胡大人。”
胡颀:“嗯?”
常袂:“胡璠大人,这就是所谓的,非常时刻。”
言罢常袂环顾四周,“也不必再糟蹋这里。咱们走出去,地方大些儿,刀啊剑啊针啊也没那么容易戳在人身上。”
豫王扶着常袂,胡颀紧随其后,宣子离也与般灵先后走出雅间。
胡璠看着几人背影若有所思。
她为何知晓他姓名,难道胡颀已经预料到今日之约,提前告知?可胡颀那样子实在不像未雨绸缪,精心算计过,更何况,他可没给胡颀和豫王传过信,他们合该一无所知才对。
胡璠盯着那个纤细的背影,与豫王靠得极近,不仅如此,胡颀也伸出一只手托在后面,实在贴心得紧。
他沉吟,对身旁的闻以遐道:“一切照旧。”
闻以遐也在看那道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跟上去。
刚到酒楼堂中,掌柜见这群人,凑近一阵嘘寒问暖,又摆手让伙计上去雅间收拾,被胡颀拦下。
“刚刚什么人来过了,掌柜难道毫不知情?”胡颀发问。
掌柜搓搓手,“大人这话生分了!定然是伙计忙昏头了,您也知道,大部份伙计被抽出去送酒了,留在楼里的没几个,跑来跑去,要是怠慢了王爷和大人,小的好生教训一番!”
“歇着吧,省点劲,待会有你折腾的。”豫王堪称大发慈悲道。
“此话何意?”掌柜讷讷地问。
“奉公拿人!宣氏商队沽卖兜售次酒,欺罔市肆,苦主已告至官衙。今依律锁拿,闲杂人等避让!”
数位暗红袍甲的皇城司公差气势凛凛,凭空般出现在楼前,这次倒没有人踹门了,两相比较,这群公差可谓训练有素,和蔼可亲。
“这......这!”掌柜要一口气喘不上来了,这都是什么事?
宣子离对常袂冷笑一声,才慢悠悠开口道:“可有证据?”
“证据?”
一个异常沙哑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常袂转头,看见从身后雅间里走出一位甲胄绣满幽暗金纹,面具狰狞如恶鬼修罗的男人。
男人推开雅间的门,霎时间三具尸体和一地血泊赫然暴露人前。
“诸位抗命在前,杀差在后,视人命如草芥。累累罪行,岂容狡辩?还请移步,于公堂之上自陈。”
修罗面男人不紧不慢道。
常袂望过去,与面具眼洞里一双冷意明森,怨憎如墨的眼对上,这一对视令常袂毛骨悚然,那张面具之下的眼神实在阴晴难辨,有如暗潮急冲,痴云难散,苦雨凝滞。
她罕见地有些茫然:这是谁?皇城司什么时候出了个喜欢戴面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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