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当当当当当！

　　火星四射，姐妹俩轮番出击，一连辟出数十剑，直将吴继忠与刚刚反应过来的暗影卫们逼着往后压了十几步。

　　吴继忠大怒，突然劈手再次夺过一把横刀，后脚往后一撑，怒目圆睁，双刀在身前狂舞。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又是一连串的让人牙颤的剧烈刀剑互激，吴继忠身上多了好几道伤口，而慕青蓉和慕青萍身上也多了好几道伤口，慕青萍地攻势已衰，旋身轻轻地向姐姐身边飘落，与姐姐形成夹角之势。

　　吴继忠顶住了姐妹二人的进攻，却也凶性大发，伸出猩红的舌头舔去手臂上的鲜血，狞笑着道：“你们就是原先石青玉身边的那两个小丫头慕青蓉和慕青萍了吧？听说你们原先是从杜若？果然够辣！”

　　见被揭破身份，慕青蓉索性也不再隐瞒，寒声道：“不错，正是我们，我们大师姐就是死在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暗影卫手上，今日，我们就做一个决断吧！”

　　说着，两姐妹长剑再度交叉，联袂而上。

　　但此时在吴继忠地硬顶之下，暗影卫已经稳住了阵脚，再不慌乱，迎接慕青蓉与慕青萍地，是吴继忠霸道的横刀与十几名暗影卫的前后夹击。

　　当当当当当！

　　两姐妹陷入了苦战。

　　锦江之边，石青玉已经跑到了岸边，噗通一声跳下水，却迟迟不肯游走，焦急地向巷口看来，他在等着慕青蓉和慕青萍脱险。

　　但巷子中，两姐妹衫污发乱，已经陷入了苦战，暗影卫已经又倒下了三个，但两人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其中与吴继忠对决的慕青蓉还落入了下风，吴继忠刀重力沉，每一刀慕青蓉都接的异常艰难，手臂都已经被震的几乎要抬不起来了。

　　慕青萍虽然年幼，但也知道形势的险恶，不由急声的叫道：“姐姐，我们快顶不住了，你快走，我断后！”

　　慕青蓉额头上都是汗，发怒地道：“胡说什么，要走也是你走，我给你断后！”

　　慕青萍却坚持地道：“还是你走，我看他还是喜欢你多一点儿！”

　　慕青蓉气的脸儿都黑了，怒骂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慕青萍便哭着道：“姐，我怕再不说就没时间说了！”

　　慕青蓉急了，便咬着牙道：“你走，我留！快快快！”

　　她连说了三个快，可见形势之危急，但吴继忠却狞笑一声，冷笑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连弩！”

　　他一声喊，训练有素的暗影卫立刻变阵，十几名与慕青蓉姐妹混战的暗影卫立刻撤出了一半人马，齐齐举摘下了身上的连弩。

　　“快走！”慕青蓉不由心头巨震，连忙朝着慕青萍喊道。

　　“你走！”慕青萍娇小的身形却猛然的撞来，一下子便将慕青蓉撞倒，她整个人拦在吴继忠和在地上翻滚的慕青蓉之间，身形暴涨，长剑剑尖暴若寒星，极速地朝着吴继忠点去。

　　吴继忠却也低身身形暴退，向侧方急速地移动，为身后的暗影卫留出射界。

　　“青萍——”被慕青萍侧面里一撞，不由自主在地上翻滚的慕青蓉不由牙呲目裂，惊恐地大吼道。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一连串的机括声响，正急速前冲的慕青萍不可能避开这么多连弩的攒射，立刻胸口身上中了十数箭，宛若刺猬一般倒了下去。

　　“青萍——”自小到大相依为命的小妹就这么走在自己面前，慕青蓉痛不欲生，眼见吴继忠因为急速让射界而立足未稳，慕青萍处在自己与他一条直线上，他并未看到自己的动作，慕青蓉也突然爆发出一股决然的死志，在慕青萍还没有完全倒下、暗影卫与吴继忠的注意力还大多在妹妹身上的那一瞬间，不退反进，全身力气绷于右足之上，身形一弓，还未完全停止滚动的娇躯突然如电一般全力冲向了还在拼力向侧方急退中的吴继忠。

　　连弩的机括声还没有停止，浑身刺猬一般地慕青萍还没有完全倒下，自己的脚步也再有两步便可以稳住身形，但就在那一刹那，吴继忠眼睛的余光中突然看到一魅残影直接跨过还没有完全倒下的慕青萍的尸身直接凌空向自己穿刺而来，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骤觉心口一凉，一柄长剑已经深深地插了进来，冲力极巨，直没至柄，紧接着吗，才是慕青蓉绝然而来的娇躯。

　　轰的一声，吴继忠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已经没至手柄的长剑，被接然而至的慕青蓉一直撞出一丈多远，终于发出一声惨烈的怒吼，猛然甩掉了横刀，双手死命地掐住了慕青蓉的脖子，怒吼道：“没人可以杀我，没人可以杀我——”

　　吴继忠地手劲儿何其之大，慕青蓉几乎要窒息，却依然伸了双手死命地抓住长剑在吴继忠胸腔里搅动，一边大口的咳血，一边咬牙切齿地笑道：“是的，没人可以杀你，但我却可以，为了我妹妹，为了我大师姐，为了我那些亲爱的弟兄，更为了我和我妹妹……都喜欢着的男人，你今天就去死吧——死吧——死吧——”

　　慕青蓉拼尽全力，长剑在吴继忠地胸腔里拼命地最后三绞将吴继忠地胸前直接绞成一个大窟窿，吴继忠的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可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终于缓缓地再无声息，双手也慢慢地松了开来。

　　慕青蓉慢慢地爬了起来，丝毫不理会身后数十名将连弩和横刀架起来却因为吴继忠地死而被吓傻了的暗影卫，缓缓地从地上抱起已经咽气的妹妹，黯然地哭泣道：“萍儿，你自小便跟着姐姐受苦，没想到到最后跟着姐姐还是这个结局，姐姐对不起你，倘若有来世，不要再认我这个姐姐！”

　　慕青萍说完，又独自面向锦江，极目望去，似乎想要透过这数间房屋的墙壁看到那个自己此生唯一心动情动的男人，暗暗地道：“石公子，今生我们姐妹是不能跟你在一起了，但愿，来生做你的新娘，这一辈子，还是便宜了那个毋宝瑶吧……”

　　“杀了她！快杀了她！她杀了吴统领，她杀了吴统领！！”

　　终于从惊骇中复苏过来的暗影卫终于乱哄哄的动了起来，咔哒咔哒一阵攒射，慕青蓉身上便插满了箭矢，几个暗影卫冲了上来，横刀一挥，慕青蓉的螓首便断落了下来。

　　石青玉在锦江水中等啊等啊，始终不见慕青蓉和慕青萍过来，正焦急间，猛然见巷口终于急速地转出人影来，却见是乱哄哄的十几名暗影卫，手中还提着两个首级，那两个首级乌丝白面，不是慕青蓉和慕青萍是谁？

　　石青玉眼前一黑，险些一下子变沉在了江里，连忙抱住一颗江水中的柳树，嘶哑地低哭道：“青蓉、青萍，你们今天为了我石家而香消玉殒，我石青玉此生立志报仇，若不手刃李仁罕、李继宏，让我天打五雷轰，死不留全尸，百世不得超生！”

　　慕青蓉和慕青萍已死，石青玉再留此也没有任何意义，只得扭头划走。

　　石青玉一边划水，一边流泪，眼泪落进了锦江之中，和这江水混在一处，一直浩浩荡荡流向东方，一如石青玉现在的心境。

　　夜半的石家，石青玉终于湿淋淋地推开了大门，宅子中灯火通明，石奉和石夫人都没有睡觉，南玉屏的尸体就平放在院子中，被从沉醉中强行叫醒的石润霞便在他身边哭的肝肠寸断稀里哗啦。

　　石青玉推开门，看见的第一眼便是南玉屏的尸体。

　　“大哥！大哥！”虽然早已经有预料，但亲眼看见尸体，石青玉还是悲从心来，跌跌撞撞地来到南玉屏的身边，还未来得及贴身细看，石奉已经几步跨了过来，啪啪！狠狠地两个耳刮子便拍了过来，怒问道：“今晚是不是要你看住南玉屏？”

　　“是！”石青玉低头道。

　　“现在人呢？”石奉又怒不可遏地发问。

　　人就躺在地上，早已经气息全无，石青玉无话。

　　“方才我与你母亲去找赵季良赵大人求救的时候你又去哪里了？”石奉又问道。

　　“李家！”石青玉无奈地回答。

　　“为什么要去？你觉得你去了，是能救得了你大哥，还是连累不了你爹娘还有你妹妹？！”石奉怒火中烧，红着眼睛又是狠狠两巴掌扇在石青玉脸上，石青玉的脸立刻再度肿起，肿的发亮，可见石奉的下手之重，但石夫人只是严重饱含着热泪看着两人，并无劝阻的意思；石润霞也跪在南玉屏身边哭泣，身心俱疲。

　　“因为我有必去的理由！”石青玉杵在那里，纹丝不动，眼睛中也全是泪水，但却依旧坚持地道。

　　“好！你有什么理由？不知道今天李仁罕已经向我问起你了，下一步，我估计他就要针对我们石家了！”石奉气的咬牙切齿地道。

　　石青玉便缓缓地道：“南大哥是我大哥，我没有看住他，已经是失职，知道他陷入李家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我若不去，是为不义；更何况，蓉儿与萍儿特意将我打晕并捆绑起来而去救南大哥，是对我有情，是在为我舍命，她们是女子，我是你石奉的儿子，堂堂七尺男儿，怎可能让女子冲杀在前？所以孩儿明知道这样可能会连累全家，孩儿还是去了，母亲曾经说过，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所以，青玉必去！”

　　石夫人终于已经哭成个泪人儿，石奉的面色也稍霁，复又问道：“那既然是蓉儿与萍儿一起与你去的，缘何只见你回来，不见蓉儿和萍儿，她们呢？”

　　石青玉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大哭道：“吴继忠追的急，萍儿和蓉儿为了掩护我脱身，已经双双与那狗贼同归于尽了！”

　　“什么？！”石奉、石夫人、石润霞这才是真正的大惊。

　　日夕相处，孰能无情？“蓉儿，萍儿——”石奉还想再问，那边石夫人已经心痛地哀叫一声，直接心如刀绞，一下子晕了过去。

　　“娘——”

　　“夫人——”

　　石奉、石青玉、石润霞不由一下子都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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